皇后情夫是首辅——不配南
时间:2022-04-04 08:51:14

  周沛胥同江映芙道别后,往左侧的顺国公府走去。
  顺国府大公子被找回的喜讯,迅速被传扬了出去,不少旁系血亲,昔日旧友全都闻讯而来,侯在了顺国公府门口,急切想要了解更多详情,所以周沛胥下了车架的瞬间,便被乌泱泱的人群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而江映芙下了车架,则朝右侧的卫国公府走去。
  卫国公府与顺国公府相反,除了几片落叶飘过,实在是一片寂寥。
  往日里,但凡江阴芙出门超过半个时辰,沈流哲都担心得要打发人来望她,她归府时,他亦会亲自来府门口接她,可这次,他的身影并未出现。
  没有人上前来迎她,没有人在她下车架时会扶住她的手,什么都没有……
  一街之隔,两个世界。
  卫国公府的门房迎了上来,低声道,“夫人,三爷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整整一个下午了,滴水未进,还不准旁人上前叨扰。”
  自己明媒正娶来的妻子,当众控诉夫君草菅人命不说,还撑着病体,为了旧情人奔波了半日……
  此事落在哪个男人身上,都不是无法顺利想通的事情。
  回过头来看,江映芙其实很理解他为何不开心,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她自己行事太过?
  她往返京城已颠簸了许久,累得身心俱疲,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朝书房走去。
  江映芙推开书房的雕花门,想要抬脚进去,却发现没有落脚的地方,满地都是攥成了团的纸屑。
  而沈流哲也没有同往常那样,上前关怀她累不累,冷不冷,渴不渴,饿不饿。
  只单手支撑着椅背,站在金丝楠木书桌后,背影落寞。
  她正想要开口软言几句,未曾想沈流哲却张了嘴。
  他并未转身,沉声道,“那人真的是周修诚么?”
  江映芙抿了抿嘴,瓮声瓮气道了句,“是。”
  沈流哲默了默,又问,“他没有缺胳膊少腿?”
  江映芙不知他为何这样问,却还是垂头答到,“没有。”
  既如此……
  沈流哲蓄力,将指尖的玉扳指掐了个粉碎,慢慢将眼眸阖下,
  “和离书我已拟好,聘礼嫁妆皆为你所有,若无其他疑议,你描红画押,送去户部,即刻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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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离?
  听到着两个字的刹那,江映芙脑中嗡然一下,惨白着脸,脚底瘫软得险些就要站立不住。
  他生气是应该的,冷着她也是应该的,她甚至做好了被他埋冤、训斥的准备,可他竟打定了主意,要同她和离?!
  甚至不过短短半日时间,连和离书都写好了?
  江映芙内心受到冲击,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嘴中传来一丝血液的腥甜。
  可她是倔强倨傲之人,就算在极度悲伤之下,被气得浑身颤抖,也丝毫不肯服软半分。
  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犹如寒冬悬崖边迎风开放的孤梅。
  “你要同我和离?也好,免得我去官衙告你骗婚!”
  ???
  骗婚?!这又是哪儿来得说法?
  沈流哲顿然回首,终于扭过身来,满脸惊疑地望着她。
  江映芙抿了抿唇,带着气愤道,“成亲之前,你是怎么同我说的?你说今后再也不荒废学业,与人厮混胡闹,定发奋图强,争取早日金榜题名。
  我嫁给你后,或许做不了宰辅夫人,可也能免受流言蜚语,不再担惊受怕,安然一世无忧。”
  如此决裂之态下,乍然提起以往的誓言,沈流哲愈发觉得痛心,只低声道。
  “那你应当知道,我未骗你,我确是如此做的。”
  江映芙凄然摇了摇头,“你就是在骗婚!你依旧让我担忧,依旧让我害怕。
  你蒙住了我的眼睛,捂住了我的耳朵,将我彻彻底底按在了鼓里!
  你为何要私自调换画师?
  为何暗自扣下周修诚,不带到我面前来?
  为何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好好说清楚,却在背后耍这些手段?”
  “你知道我在侍卫口中得知你将人提进昭狱时,有多害怕绝望么?
  我真的以为你将周修诚杀了,呜呜呜呜……我真的以为,你为了我,将周修诚杀了!”
  江映芙越说越激动,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那层刚强的伪装终于分崩离析,呜咽哭泣了起来。
  她悲痛到了极点,泪珠连成了线往下落,将原本就带了病容的惨白脸上,显得愈发了几分凄楚。
  她的眼泪顺着面颊落在地上,却也犹如千斤重锤,砸在了沈流哲的心间,砸得他胸口钝痛不已。
  他快步朝前,想要将她拥在怀中,急急道,“芙儿…芙儿你莫哭……”
  江映芙哭喊着捶打他伸过来的手臂,“你走开,你走开!”
  可她软绵无力的拳头,却丝毫起不了效用,还是未能挣开,被沈流哲紧揽在了怀中,一下一下抚顺着背部。
  她呜咽着哭诉,“你本就因为庙堂杀人一事,在朝中备受打压忌惮,那些官员面上尊你怕你,可谁心底不觉得你是个难堪大任的莽夫?
  可我信你!我信你是真的改过自新,一心向善了。可当我听闻你将人带进昭狱时,我只觉得我信错了你!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我害怕你身上再添上一条人命,害怕朝臣们得知后不能善罢甘休,我害怕他们联名上书,将你从科考中除名,你至此科举无望,与缘仕途!
  我更怕周修诚因我而死,平白牵扯出一条人命!
  届时我该怎么办?夫君杀了前未婚夫,世人会如何看我?呜呜呜呜,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沈流哲听得愈发心里难受,鼻头也酸得不行,他俯身去吻她的泪痕,“芙儿,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般行事,我不该让你担惊受怕……”
  江映芙是内秀之人,言语向来不多,从未一气说过这么多话,更别说表露出过丝丝爱意。
  可方才她竟说信他,说担心他因为此事仕途无望……
  沈流哲自责不已的同时,只觉得他这些时日以来的付出没有白费,他紧紧揽着她,悲喜交加之下,几乎要流下泪来。
  “芙儿,原来你心里有我!你心里是有我的!”
  江映芙断然摇头否认,“没有!你在痴人说梦!你要同我和离!我心里怎么会有想要与我和离之人!”
  她使劲锤打他的胸口,欲挣脱他的桎梏,只不过力道终究逐渐减弱,最后变成了趴在他的胸口哭泣。
  夜幕低垂,那纸静躺在书桌上的和离书,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刺眼。
  话已至此,沈流哲干脆将一直闷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芙儿,你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娶了来的,我又怎舍得轻易与你和离?
  可如今周守诚被寻回来了,你……若是心中还有他,我愿意同你分开。”
  他将她揽得愈发紧,“我很不舍,可我愿意,只要他能好好对你,只要你开心。”
  江映芙一直以来严防死守的心理防线,终于在此刻完全崩塌。
  她为以前辜负的时光而懊悔,为嫁入沈家后一直端着的姿态羞愧。
  为什么明明这么好的男人就在眼前,她却能视若无睹,日日去与那些佛文香烛打交道,守着块死物牌位过日子。
  今后她再也不那样了,她要珍惜眼前人,
  她情绪渐平,哽咽着解释道,“守诚哥哥是个很好的人,我心里确实是有他,也一直以为,这么多年来心里都装着他。”
  “可今日瞧见他的刹那,却觉得自己想错了。
  我才发现,他只是我豆蔻年华时,就爱上了美好幻影罢了,他没有回来时,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充斥在心间,显得多姿又绚烂,如今他回来了,靠近戳破层五彩斑斓的泡沫后,竟也觉得不足以让人动心了。
  我是想找到他,那是我多年来心底的执念,可我今日着急,也不是全然是为了他,更是为了你,我担心你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她终于将周修诚放下了。
  她的心房之中,终于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就好像努力了许久,踮起脚尖,费力都够不到的礼物,忽然从天而降,掉落在了他的怀中。
  沈流哲感怀之下,亦激动地流出泪来,紧抱着她,似是想要将她柔弱无骨的身躯,彻底揉进他的血肉里合二为一。
  话已至此,江映芙也不再扭捏。
  她抬手圈住他的腰身,泪眼婆娑地仰头望他,轻声道,“夫君,我再也不想烧香了,我只觉得这几年将这辈子的香都烧够了。
  我们将西北角的那处佛堂,改为马具房好不好?你喜欢骑马射箭,我女红尚可,今后捻线穿针,给你做护甲革带。”
  沈流哲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你喜欢抚琴,还是做个琴房吧。”
  “那就半边放马具,半边做琴房,好么?”
  沈流哲含泪点了点头,“甚好。”
  沈流哲的被寻回的消息,也很快传回了景阳宫。
  袖竹将打听来的消息,事无巨细都传到了沈浓绮耳中。
  “太后知晓此事了么?”
  袖竹点了点头,“太后闻言大喜,当下就命人去护国寺捐赠了三千金的香火钱,还声声赞道咱们小太子是福星,说自从他出生之后,晏朝不仅风调雨顺,边关捷报连连,就连周大公子竟也失而复得了!”
  沈浓绮点了点头,将玩具递给在榻上玩耍的小周稷,“你传本宫的懿旨,也送一份贺礼去周府。”
  作为卫国公府的嫡长子,周修诚之前在京城的声名,与周沛胥不遑多让,但或许是因为他年长几岁的原因,沈浓绮对他的印象,远没有对周沛胥的深。
  记忆最深刻的,便是晏朝三百六十一年,周修诚在殿试上,被先帝钦点成了榜眼。
  那时朝臣纷纷上门祝贺,道周公宏不愧是文学大家,从小就□□得长子文采斐然,不过年方十六,便高中榜眼,这般才华横溢之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后无来者这句话,说得还是有些太快了。
  两年之后,年仅十三的周沛胥横空出世,在殿试时被先帝夸赞做是不可多得的麒麟才子,一举榜首夺得状元之名。
  尴尬的是,周家却好像并不甚为这个幼子高兴,毕竟周沛胥不似周修诚,他并不是在周公宏膝下长成的,仅仅只在家启蒙后,便离家在外游学。
  所以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周公宏对这两个儿子的态度,要格外不同些。
  总之如今周守诚回来了,也算是为晏朝寻回来一个栋梁之才。
  于公,沈浓绮身为皇后,为着朝局稳定,她自然是要拉拢顺国公府这般的清流人家;
  于私,沈浓绮与周沛胥两情相悦,算得上是周修诚的弟媳妇…
  这份贺礼送的是人情世故,亦是衷心恭喜。
  但身为胞姐,沈浓绮却又不得不担忧起沈流哲来。
  她不禁隐隐心慌,沈流哲真的能妥善处理好此事么?他会不会因为放不下江映芙,而做出些过分行径,去得罪顺国公府、永顺伯爵府?……
  许是二人姐弟连心,她正胡思乱想着,卫国公府就递进来了一份请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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