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身子皇后命——苏舒舒
时间:2022-04-05 07:26:53

  “哈哈——承让承让!”
  女子都不需要回头看主人的意思,这句词单写形而不写神,自然是不合适,她的视线扫向楼中众人,笑着问,“还有别的么?”
  那公子哥儿悻悻地坐下。
  有了那公子哥儿打的样,自信能作的比他更好的人们都踊跃站了起来,应答的声音此起彼伏。
  其中较为出彩的,出自叶舒刚刚看到的那三桌书生——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不过,女子依旧不满意。
  那员外急得满头大汗,频频朝几桌书生使眼色。
  那三桌书生,几乎挨个都站起来,作了一首诗,其中较好的两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引得人们赞叹连连。
  楼上的雅间,风三娘站了起来,目光悠然地投到员外那处,目光打量了那人片刻,随即嘴唇勾起一抹笑,“有意思了啊!”
  宁北飏亦看过去,那位员外身旁围着一堆书生,看起来对这幅画势在必得,他抿了抿唇,神情微动。
  楼下,女子依旧没有看上的题词。
  停歇了一阵,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这些夸赞美貌的诗句,已是极好,却都不对,看来方向不对啊!谁知道方向是什么样子的,不如蒙蒙看,猜中有奖,猜不中又没有损失。
  明白了这个,不少人都想试一试,下面吵作一团。
  “诸位不必争执……”女子出声维持秩序,“所有人都有机会,请诸位将要题的词写在纸上,小厮统一来收。”
  很快,便有小厮来分发笔和纸张。
  叶舒思考了一会儿,提笔便写。
  楼上,宁北飏要来了笔墨,也提笔写下一首诗。
 
 
第37章 
  一山更有一山高
  一刻钟后,小厮们便来收写好的题词,叶舒痛痛快快地交了上去。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如她这般痛快,有些人左看不对,右看不对,便央求着小厮多给一些时间,硬生生从一刻钟,拖到了小半个时辰。
  这期间,叶舒看到不仅仅是一楼的这些人参加了,就连二楼雅间都有不少递出答卷的。
  小厮手上已经厚厚一摞了。
  竞争如此激烈……
  不过,她有信心!
  高台上的女子从小厮手中接过了纸张,一张张地念了起来。
  赞颂美貌的依旧很多,但也有人「标新立异」,故意对画中人视而不见,转而去称赞紫木桌子或者是琼浆玉露。
  总之,五花八门,让人忍俊不禁。
  女子几乎念到口干舌燥了,还让小丫鬟端了茶来喝一口,这才继续,就在人们头昏脑涨、昏昏欲睡之际,忽然被一幅佳作唤醒了。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女子念到这里微顿,细细看了后面两句话,神色似有动容,隔了片刻,才继续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场面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尤其是那群书生,反应过来,个个神情都自惭形秽,片刻后又对着这首诗赞赏地点头。
  这就像是学渣不会做题,正云里雾里,突然学霸抛出一个思路清晰的解答,让人耳目一新。
  这首诗真好,叶舒下意识便朝那群书生看过去,却见他们也是惊叹的模样,咦,那这首诗是谁作的呢?
  女子不禁往楼上最大的雅间看去,收到那边丫鬟的眼神,她笑着对众人道,“我们风老板对这首诗很满意。”说毕对手中最后十几张也不甚感兴趣了,交给丫鬟,笑问,“敢问这是哪位的大作,还请现身吧。”
  叶舒,“……”
  她交的早,结果反而连念出来的机会都没了?
  有人和她抱着同一个想法,“怎么都不念完呢?虽说这首诗作的好,但我的也不差,你不念一念,难道就这样内——”内定这个词还未说完,他看着楼梯处,突然闭上了嘴巴。
  洁净的白色在这个光鲜亮丽的世界格外引人注目,所有人都不禁看了过去。
  白衣男人从楼下缓步而下,容颜俊逸,宛若谪仙,其风华夺目,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瞬间照亮了整座春风楼。
  一时鸦雀无声。
  人们的思绪有一瞬都脱离了上元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突然出现的白衣男人身上,有人问,“他、他是谁啊?”
  有人悄悄地答,“连他你都不知道,简直白在广陵混了!这便是有灵逸公子之称的定北侯府七公子——宁北飏。”
  “唔,原来是他!”
  高台上的女子见了宁北飏,不禁微微屈膝,笑道,“原来是七公子的大作,小女子今日一饱耳福了。”
  女子是春风楼的管事,平时就连普通权贵也得给她三分薄面,而她却向宁七公子行礼了,其地位不言自明。
  刚刚叫屈的那人知道了宁北飏的身份,一时后悔自己嘴快,却又低不下头去讨好,瞬间涨红了脸。
  不料,宁七公子开口了,清润的声音,缓缓道,“不错,念完方算公平。”
  叶舒偏了偏头,缩在人群的阴影之后。
  在府里等不到他,出来了倒是遇上了,这真是——
  孽缘啊!
  毕竟宁北飏和连墨园的那位不和,而她已经去找过那一位了,再见到宁北飏,始终觉得怪怪的,好似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也不知那封信他看到没有。
  不对……她突然意识到,三公子要她来拿这幅画,而七公子也要这幅画,究竟是这幅画另有玄机,还是那位三公子故意玩儿她呢?
  叶舒这会儿看到宁北飏,她只想躲,可一想到没有画,就不能向宁三公子交差,她不禁犹豫了。
  这个间隙,女子已重新念了起来。
  宁北飏站在台下距离那幅画最近的地方,目光落在那副画作上,看起来并没有把后面这十几个潜在竞争者放在眼中。
  可细看便会发现,他的丹凤眼流露出少有的忧伤。
  大多的诗句自然都不及宁北飏作的那一首,每念一首,不经意间,便对这些诗词的主人造成了伤害。
  还有人埋怨刚刚出头的那人: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吗?干嘛要自取其辱,连累大家一起受辱……
  直到一首诗唤醒了所有人的思绪:“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念诗的女子默默吐出一口气,这字迹实在太难辨认了,得亏她念过一些书,不然这里头有些字她还猜不出来呢。
  人们不禁屏住了呼吸。
  这首诗对仗工整,既写美人醉态,又写出了几分孤单,却又不单单是伤怀的孤独,而是对世俗蔑视的疏狂,说不出的洒脱和肆意。
  现在再看画,果然觉得画中美人醉意朦胧间带着些疏狂呢。
  这短短一刻,许多人悟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什么时候都别把话说的太早,这世界,永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二楼的雅间,风三娘难得地走出来了,楼下众人,没有不晓得风老板大名的。
  但鲜有人见过其真容,听闻她出来了,不由得齐刷刷抬头望过去。
  美!
  有气势!
  不愧是传闻中的风老板!
  以往的上元宴,也少有机会看到她露面,而现在她独独为一首诗走了出来,这已经是莫大的认可了。
  谁更甚一筹,自不必说。
  可宁七公子才华卓然,在几年前还曾因一首诗名动北越,这一点在广陵城里几乎无人不知,竟然还有人能比他更好?
  人们四顾张望着,不禁用视线搜寻这首诗的主人。
  也有不少人的视线仍停留在妩媚多情的风老板身上,而楼上的风三娘眼中完全没有这些艳羡的视线,更没有楼下的喧嚣,她有些微的出神,喃喃问着丫鬟,“这是谁作的?”
  宁北飏听到这首诗,有些意外。
  天下学问最好的人都入仕了,他平时没少见才华斐然的文官清流,其中有些算得上是宰辅之才,却无一人有这般风采风流。
  他下意识便想到一个人来,微微蹙眉,转身看着众人,然而目光一扫,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对于这首诗引起的轰动效果,叶舒并不意外,诗仙李白的这首《月下独酌四首•其一》,再重的分量也值!
  不过见宁北飏往这边看来,她慌忙地侧过头,躲开了。
  若是宁北飏知道她和他抢同一幅画,会是什么反应呢……承认失败,大大方方地把画让给她?
  又或者威逼利诱,逼她让出这幅画?还是气急败坏,再像上次山洞里时一样,再点住她的穴道折磨她一回……
  在叶舒犹豫不决的时候,台上的女子见无人站出来,不禁看着手中的纸张,辨认了片刻,说道,“作者叫叶舒。”
 
 
第38章 
  这模样气质
  叶舒的犹豫不决顿时如决堤之水,四散开来。
  这一刻,她看到了宁北飏那张完美的脸上浮现了十分丰富的表情,从惊讶、诧异到些许疑惑,再到忽而想通什么一般的了然一笑。
  再藏着可就没意思了。
  她顶着无数的目光,走到了中间,走向了那个风华无双的白色身影。
  叶舒在面对宁北飏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宁三公子在存心戏弄她,她想要拿回玉坠,就别无选择。躲避不是办法,既然她和宁北飏撞到一起了,那就说清楚好了。
  “公子。”叶舒对着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笑了笑。
  宁北飏的神色尚算平静,看着她问,“你怎么来了这里?”
  不待叶舒回答,一阵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是风三娘从楼上下来了。
  风三娘有本事、有手腕,是能让人能联系到「蛇蝎美人」这个词的人,人们对她更多的是敬畏,不禁让开了路。
  “这首诗竟是你这个小丫头作的?”
  面对传闻中的风老板的问话,叶舒丝毫不惧,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叶舒……”她念了念她的名字,复而一笑,“好名字!”
  叶舒勾唇,“多谢夸奖。”
  风三娘阅人无数,像叶舒这样年纪的女子自然见过不少,但之前见的那些无一不是对她充满畏惧,唯叶舒不卑不亢地应答,好似真的如那首诗作的,不将俗世这一套放在心上。因此,她倒对她生出了几分赞赏。
  这个间隙,宁北飏要来了叶舒作的那首诗,只一眼,他就皱了眉。
  他从来不知,她的字迹如鬼画符一般,亏得念诗的人是春风楼的,不然寻常人拿到这张纸,怕也认不出几个字。
  叶舒对风三娘笑了笑,转头见宁北飏正在看自己写的那张纸,不禁脸红了。
  幸好宁北飏并未就字迹发表意见,只是评道,“好诗……”
  叶舒瞧他没有不高兴的模样,心中略略放心,说道,“实在对不住,公子,这幅画我也看中了。”
  宁北飏将纸张还给了丫鬟,看着她,神情带着探究,又带着些许疑惑。
  风三娘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不知是看出了什么,美目流转着笑意,“小飏,你知道我素来最公平,还是叶舒姑娘的这首诗更衬那幅画。所以,今晚要让你失望了。”
  宁北飏微微颔首。
  已有人去取画了,风三娘笑着道,“原来你们竟认识,你这个丫头,我很喜欢,改日得了空,便来春风楼坐坐,我做东。”
  叶舒应下了。
  宁北飏还没来得及多问什么,又有人来了,是刚刚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员外。
  他看也没看叶舒身边的宁北飏,直直朝她来了,开门见山道,“姑娘,开个价吧?这幅画卖给我怎样?”
  叶舒一怔。这幅美人图竟然如此受欢迎?
  风三娘在叶舒的肩膀拍了拍,似乎并不介意叶舒后续如何处置这幅画,笑着道,“你且忙。”说着朝宁北飏笑了一下,便带着人上楼了。
  目送风三娘离开了,那员外见叶舒微微蹙眉,以为她不舍,立刻豪气万千地道,“十万两如何?”
  十万两!
  人们真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刚刚拍出价格最高的宝贝也不到十万两啊!
  叶舒摇头,“不卖……”
  人们佩服的目光朝叶舒投去,作诗作的如此之好,果然是个风雅之人啊,这般的心性高洁、不为银钱所动。
  宁北飏视线落在她脸上。
  那人不死心地加价,“十五万两!”
  叶舒仍是摇头。
  人们看向叶舒的视线更佩服了,就算像他们一般,也是真心喜欢这幅画的人,听到这么一大笔银子,也很难不心动啊。
  那人似乎还要加价,这时丫鬟将装好的画拿过来了,宁北飏轻咳了一声,对叶舒道,“既然得了画,走吧,回去了。”
  被这么一打断,那员外悻悻地闭上了嘴。
  叶舒抱着装着画的盒子,跟着宁北飏出去了。
  两人刚走出众人视线,原本安静的春风楼顿时热闹起来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瞧瞧,咱们瞎凑什么热闹,比来比去,还是宁公子和自家人在比。”
  “咦,那女子是宁七公子的什么人?”
  “看穿着,像是丫鬟。”
  “怎么可能是丫鬟?”那人鄙视了他一把,“城里这些富家小姐最爱扮成丫鬟或男人,偷跑出来玩,你看那女子这么好的学问,气质也好,肯定是宁家的小姐!”
  “可未必是宁家的小姐……”有人神秘兮兮地道,“我有个远房表舅从南方来,路过江宁时听说过,宁七公子和一位姑娘已私定终生身,说不定就是这位了!”
  “还有这种事!”人们表示太过于难以置信,拉着那人道,“你再详细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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