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国大将军眼里，臣女算什么呀？什么都不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娶臣女？”林无澜说道。
“哦？”南帝看似漫不经心地道，“那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娶你？”
“臣女想了好些时候，也想不明白。像镇国大将军这样的身份，娶谁不行？
就算不娶个官家女子，娶个平凡人家，家世清白的女子也可以，娶臣女却是最差的选择了。满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林正清的女儿？名声败坏，妥妥的反面教材！”
南帝有些意外。他却是不曾见过哪个女子能这般坦荡荡地说自己名声败坏的。
他眼里的阴郁消散了些，开口道：“安国侯对镇国大将军有知遇之恩，也许，镇国大将军是要报恩呢？”
“要报恩，娶的也不该是臣女。臣女到底姓林，不姓王。他要报恩，当初也应该是娶莫瑶姐姐。”林无澜说道。
这样的分析，合情合理。
南帝再次意外了。他想了想，脸色沉了下来，道：“这些话，都是镇国大将军教你的？朕听说，那一日镇国大将军出宫，你上了他的马车，你们单独呆了许久。”
这话，已是南帝第二次说了。
上回在宫里，南帝也曾问过，是不是南安教她说的那些话。
可见，南帝的疑心极重。
林无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帝却是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瞧着林无澜，低低地道：“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朕可以叫你永远消失的！”
林无澜知道南帝做得出来，他向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君王。
南帝看了屋子角落一眼，对黑衣男子示意。
年轻的黑衣男子会意，将林无澜拽到房间的角落里。
林无澜低头看去，角落里散落着手铐脚镣，还有麻绳，长针等工具。
这些东西，颜色暗沉，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
长针已经生锈了，散发着血气味。
不用说，林无澜也明白，这里囚禁过人，长针，必然曾穿透过人的身体。
境况，怕是极为惨烈。
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在皇宫里。
南帝身为皇帝，竟也对人动用私刑？
对方是谁？
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一身黑衣的南安。
他曾遭遇过囚禁、虐待？
林无澜的脸色苍白。
南帝以为她害怕了，问道：“要怎么说，想好了没有？”
林无澜看得出来，南帝的疑心很重。
她暗自吸了一口气，说道：“臣女担心镇国大将军，一早便在宫外等他。在马车上，臣女想探听镇国大将军的情况。只是，镇国大将军沉默不语，并不想回答臣女。”
“你想探听什么情况？”南帝追问。
此时，林无澜已经想不到其他说法了。
她明白，今日这一关并不好过。
她若是和南帝说些不痛不痒的情况，南帝绝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只能赌一赌了。
林无澜咬了咬牙，说道：“臣女想知道，镇国大将军到底是谁。”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她便瞧见南帝的眼神陡然锐利了几分，夹杂着杀意。
南帝盯着她许久，林无澜头皮发麻，大气不敢出。
“知道镇国大将军是什么人了吗？”过了一会儿，南帝问道。
林无澜摇了摇头。
“想来也是，镇国大将军怎么会告诉你。”南帝将嗤笑一声，双手负在身后，又问，“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你觉得镇国大将军还有别的身份？”
“臣女只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造就镇国大将军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是指什么样的人？”南帝问。
其实，关于镇国大将军，林无澜在宫里也曾和南帝说起过，而此时，他又问了。
“臣女从未见过镇国大将军笑。他永远没什么表情，似乎无欲无求，从不在意自己，连自己的命也不在意。”林无澜说。
南帝细细想了想，确实从未见南安笑过。
他永远都是冷冷清清，面无表情的样子。
唯有痛到极致，才会皱眉，流露出些许痛楚的表情，会低吟。
南帝有些许错愕。
南安的清冷，原本，他都以为这是他无声的抗议。不曾想，他对其他人也都是这般态度。
南帝陷入了沉思。
林无澜余光见到南帝负着双手，若有所思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南帝的呼吸忽地加重。他的眼神凌厉，猛然看向林无澜，道：“他是喜欢你的，是不是？”
南帝的忽然发问，叫林无澜一时摸不着头脑。
她不甚明白，为什么南帝这样在意南安是否喜欢她。
“是不是？”南帝逼问道。
“没有。镇国大将军并不喜欢臣女。”林无澜否认。
南帝便嗤笑了一声。
他的神色逐渐缓和下来，道：“是吗？有时候镇国大将军只是不敢承认罢了。因为，他知道，他喜欢的东西，永远得不到。他若是敢欺骗朕，朕必然叫他生不如死！”
这下，林无澜彻底明白了，南安与南帝之间，必然有一段纠葛。
只是，南安年纪轻轻，如何会得罪南帝？
难不成，是南安的父母曾得罪了南帝？
林无澜恍惚间，南帝又道：“他喜不喜欢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南帝说罢，出了房间。
年轻的男子，随着南帝一起出了门。
黑衣女子，则是留了下来，她冷冷地瞧了林无澜一眼，道：“不许出这扇门。”
“我的丫头在哪里？”林无澜问。
黑衣女子并不说话，只瞧着她的眼神更冷了。
过了许久，才道：“你安分些，对大家都好。”
第100章
报复
“我的丫头在哪里？”林无澜问。
黑衣女子并不说话，只瞧着她的眼神更冷了。
过了许久，才道：“你安分些，对大家都好。”
林无澜想了一下，释然了。
若是她没出问题，红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林无澜回了屋子，往里面扫视了一圈。
这间房子，算得是客厅和书房的结合体。书房占据大半，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全是书。
书架中间，是一张书桌，桌子上放了笔墨纸张等。
林无澜用手尖触及书桌，并没有灰尘。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林无澜随手翻着书架上的书，打算翻出些许线索来。
屋子的门敞开着，黑衣女子守在门口，时而往里看一眼，并未阻止林无澜。
林无澜翻了一阵，也没有翻出什么线索来。
她知道，许多事情的关键并不是自己，而是南安，她再急也无济于事。
况且，对于南安，林无澜打心底佩服他，只觉得许多事情到了他的手里，或许就不是事了！
既来之则安之。
林无澜闲来无事，索性铺了纸张开始写故事。
第三天中午，南帝再来的时候，林无澜已经一口气写了好几万字。
稿子堆了厚厚一叠。
南帝进了门，瞧见林无澜坐在书桌前写字，颇有几分意外。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外面可热闹得很！”南帝说道。
见到南帝，林无澜便站了起来，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南帝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随手拿起几张写了故事的纸，看了一眼，道：“字写得不错。看来，传言也未必是对的。
昨日，我得到消息，原来最近盛行的故事《封神》是你写的。
你这样一个女子，竟是还有这般才华？
一个有才华，又敢上战场的女子，果真是不错。
怪不得安国侯这样宝贝你，一向公私分明的他，今早竟求朕帮着寻找你的线索。展荣那小子，也急疯了。连着太子、晋王都在寻找你的下落。”
他说完这些话，很是不耐地翻动纸张，又砰地丢在了桌上，抬眼看向林无澜，颇有深意地道：“唯独镇国大将军没有寻你。”
林无澜淡然地瞧着南帝，不说话，心里却也有几分迷惑。
她不明白南安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消失了，南安作为她未来的夫君，表现得漠不关心，倒是显得刻意了，反倒会叫南帝起疑心。
果然，南帝紧接着，又道：“我听说，在战场，你们还独处过。如今这么多人都在意你，只有他不在意，是不是不符合常理？你倒是给朕分析分析。”
“臣女不懂镇国大将军。”
“是吗？”南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不曾想，你这样一个据说没见识的女子，竟是懂得跟朕打太极！这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的样子，可也绝非普通人！
给镇国大将军做贤内助，倒也合适。
你大约不知道，镇国大将军与皇室有些许关系。他父亲的身份可不一般。你上回说，想知道镇国大将军究竟是什么人。朕，告诉你，可好？”
林无澜心中一颤，只觉得不妙。
她瞧向南帝，果然，见到他半眯着眼睛，似乎动了杀机。
南安与皇室有关系，他从不提，而南帝也不提，只能说这层关系不能被提及。
如今，若是南帝告诉了她，她必然没有活路。
这世上，只有死人可以守住秘密。
林无澜吓出了一身冷汗，脑子也变得混沌起来。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开口道：“我能说，我不想知道吗？”
此时，她没有意识到，她连自称都已经变了。
南帝倒也不介意，只瞧着林无澜冷笑了一声，然后吐出了两个字：“不能！”
话音落下，南帝眼中的杀意崩现。
林无澜想后退，却又稳住了。
事到如今，她知道，后退也没有用，她跑不掉。
她站在原地，渐渐地清明了起来，说道：“您是君，您要臣女听，臣女便听。只是，臣女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皇上能够答应。”
“你说说看。”南帝道，看上去有几分兴致。
“臣女的丫头红月，她什么也不知道。给她一条生路，可好？”林无澜问。
“自己死到临头了，你竟是还想着你的丫头？”南帝不可思议地道。
“如果，我们对换一下，她必然也是想着我的生死的。”林无澜说。
南帝愣了愣，不由得开始审视林无澜。
这是他第一回 正视这个女子。
他忽地有些感触，好似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无所生死，这般相信一个人。
“只有经历了，才知道许多事不过是个笑话。这世上，又有谁值得信任呢？所谓信任，不过是利用人的工具而已！”过了半响，南帝感慨道。
他瞧向林无澜，又道：“我听说，你倾慕与镇国大将军，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他救了你。你对镇国大将军说，以身相许可好？
可到后来，他却还不是利用了你。
他为了对朕表明态度，娶了你。而如今，你又因着他，要死。你说，这感情，可不是一个笑话？你可恨他？可觉得错了？可后悔认识他？”
林无澜不曾想，南帝对战场上的事情，已经了如指掌。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南帝便又嗤笑了一声，道：“虚伪！”
林无澜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他，我怕是早已经死了！死在北军奸细的手上。我能多活些时日，需要谢他。
我倒是气他，像是一根木头，不解风情。
可这又如何能怪他。
喜不喜欢他，是我的事。
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儿。
至于请旨娶我，原本就不是他的本意。镇国大将军，从来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我明白。想来，他活得极为不易。可为了责任，他不得不活着。”
“你倒是了解他。呵！他忍辱负重，谁知道是不是在算计什么？”
“在异常凶险的战场，镇国大将军可以流血流汗，却不至于忍辱负重。”林无澜说。
南帝一时无以反驳。
林无澜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若是南安想要的，并不需要忍辱负重，他有能力得到。
南帝有些郁郁，愤懑。
一口气闷在心中，叫他极为难受。
他忽地站了起来，怒视着林无澜，嘶声道：“你懂什么？你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吗？他必有所图！
像他这样的人，不声不响，什么都藏在心里，必是有所图谋。
谁知道他在图谋什么？
他必然在报复，对，他在报复！他要叫朕生不如死！他想叫朕生不如死，朕必然先叫他生不如死！你，必须死！朕要叫你死！”
第101章
对峙
南帝一步步紧逼林无澜，林无澜步步后退，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门口。
黑衣女子站在门外，冷冷地瞧着林无澜。
“主子，镇国大将军求见！”此时，黑衣男子说道。
南帝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找来了？”他问，很是意外。
“是。”黑衣男子回道。
南帝眼中的怒气渐盛。
“叫他进来。”他咬牙切齿地道。
没过多久，南安便随着黑衣男子进了房间。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衣袍，脸色发白，较之前却是好些。
他扫了一眼林无澜，又将视线落在了南帝的身上。
南帝坐在椅子上，冷笑了一声，道：“你对朕的行踪倒是了如指掌？”
“您若不在宫里，大约便在此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