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花柔(清穿)——青丝叹
时间:2022-04-05 07:55:28

  到底是他亲娘,他因一时的冲动惹恼了人,回头还是得心甘情愿的哄回来。
  太后深知自己儿子是个什么个性,也知道皇帝这话,究竟有几分走心,但知道归知道,有些事情,她哪怕再不悦,也是不能深究的,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不止是她的儿子,还是这天下之主。
  可若是她就这么轻易原谅了皇帝,她心里的那口气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正欲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然后便是和瑾那清脆的声音响起:“皇玛嬷,孙女来陪您说话了。”
  今儿个皇帝来澹泊宁静殿时只带了吴书来和两个小太监,并没有用皇帝仪仗,而吴书来这会儿因为天热,早早的就和喜善去了一旁奴才们休息的角房里凉快了,所以和瑾到殿外时,并不知道皇帝也在,直到进去后,瞧见皇帝的身影,才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道:“皇,皇阿玛,您怎么也在?”
  话音未落,皇帝的脸色瞬间黑了,为了他皇帝的面子,张口就是训斥:“怎么朕就不能在?还有,你身为公主,成日里不顾公主仪态,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因为从小受宠,和瑾对于皇帝的黑脸倒不是那么惧怕,甚至还有胆子低声反驳:“高兴的时候说我是真性情,不高兴的时候就说我没仪态。”
  皇帝没听清和瑾的话,他声音拔高了几分:“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大点儿声。”
  和瑾被他的高分贝吓了一跳,身子一缩,下意识的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朝太后看过去。
  太后见皇帝竟然吓到了她的宝贝孙女,这怎么了得?当即上前把和瑾搂在怀里,白了皇帝一眼:“你吼什么?有人不孝,就不许哀家的孙女孝顺哀家,陪哀家说话?到头来哀家的孙女一番孝心,反倒是要被一个不孝的训斥,这是什么道理?”
  爱新觉罗*不孝子*弘历:……
  是他理亏,他闭嘴。
  太后无视立在一旁的皇帝,搂着和瑾心肝儿肉的叫着,将早就为和瑾准备好的点心推到和瑾面前:“吃吧,今儿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永琋和永瑄呢?”
  和瑾口中含着糕点,咕哝不清道:“今儿个永瑄和九哥一起出宫了,要晚一会儿才来,我怕皇玛嬷一个人孤单,所以就先来了。”
  太后笑道:“瞧哀家这记性,竟是给忘了。”
  一听到出宫二字,柱子人皇帝当即又忍不住了:“出宫?谁允许他们出宫的?”
  宫里的阿哥公主,除了已经成亲开府的,余下尚未成亲的阿哥若是出宫,必得有出宫令牌,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了永琋和永瑄令牌。
  原本太后在极力忽略皇帝,偏皇帝硬是要出声刷存在感,太后顿时又开始阴阳起来:“哀家允许的,怎么了?永琋和永瑄孝顺,知道淑贵妃的生辰快到了,所以特意求了哀家出宫,去给淑贵妃选寿礼,哪儿像皇帝你,一心扑在容嫔身上,眼里都快没有哀家这个人了。”
  皇帝算是发现了,倘若不让太后过一过嘴瘾,听太后念叨讽刺他几句,太后的心里是不会舒畅了。
  所以皇帝干脆利落的闭了嘴,但也因太后这句话,皇帝才记起柳清菡的生辰。
  他瞧着太后祖孙两个说的开心,心里暗自琢磨着,这次要赏赐给淑贵妃些什么好呢。
  这一想,就到了太后平日用晚膳的时候。
  皇帝瞅着一桌子的菜肴,桌上却只摆了两副碗筷,一群奴才像是没瞧见一样,没一个人敢出声替他加一副碗筷,皇帝心头突然一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的。
  眼见着太后已经开始动筷了,皇帝连忙清咳了几声,待太后嫌弃的看过来时,皇帝忙道:“皇额娘,儿子刚刚想了想,觉得淑贵妃这些年协助皇后管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儿子想,今年淑贵妃的生辰,不如大办,将那些宗室命妇也一起叫进宫来,好好儿热闹一番,也能趁此机会陪您说说话,您看如何?”
  皇帝越说,越是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明智,如此一来,既嘉奖了淑贵妃,又讨好了太后,一举两得。
  和瑾不知旁的,只知道,若是真如皇帝所说,那她额娘得益定然不少,故而颇为高兴。
  太后略一思考,也觉得自己许久都不曾和那些关系好的宗室命妇说话了,便也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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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八,正好是七夕节的第二日,是柳清菡的生辰,这一日,应皇帝的允诺,宗室三品命妇以上都进宫为淑贵妃过寿,那热闹的场面,令许多人眼热不已。
  容嫔在坦坦荡荡学规矩,也能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她用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淡淡的问:“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宫女菱枝接过帕子,笑道:“回娘娘话,今日是淑贵妃的生辰,皇上特意下旨,命命妇进宫为淑贵妃娘娘过寿。”
  “淑贵妃?”
  容嫔微微蹙眉,想起了那日淑贵妃求见时的场景,可无论她怎么想,对于淑贵妃的容貌却是没几分印象,她想,或许是那日她根本就不曾看过淑贵妃吧。
  菱枝见容嫔只问了一句就没了声响,静默了一会儿后,她转身去衣柜里取了两套内务府送过来的新衣裳,然后捧到容嫔面前,低声询问:“娘娘,淑贵妃娘娘过寿,按照规矩,您也是要去苏堤春晓送礼的,眼下时候也不早了,不若您瞧瞧想穿哪件衣裳,奴婢这就开始伺候您更衣梳妆?”
  早几日的时候,她就同容嫔提起过此事,只是容嫔心思不在这上头,听过后转头就忘了。
  不去两个字即将到了嘴边,容嫔又及时的收了声,她扫了眼菱枝手中的衣裳,随意指了一套月白色的:“就这套吧。”
  原本她是不想去的,可她思及她之所以能够离开勤政殿,还是因为淑贵妃求情的缘故,哪怕淑贵妃本意并非如此,归根究底还是帮了她,去了这一次,也当是给淑贵妃面子了。
  菱枝面上一喜,忙伺候着容嫔更衣。她还以为容嫔不打算去了,正发愁要如何去苏堤春晓回禀,结果峰回路转,她的日子也好过了。
  苏缇春晓,柳清菡从一早起来就开始梳妆打扮,然后不停的接见命妇,直到快未时,才终于消停下来,能喝上一口茶。
  紫罗替柳清菡揉捏着肩膀,见柳清菡面露疲色,不免心疼道:“娘娘且坚持坚持,今儿个是您的好日子,要热闹一整日呢,不过还好那些子命妇都去了澹泊宁静殿陪太后说话,您这才能忙里偷闲休息一会儿。”
  柳清菡呼出一口浊气,哪怕殿里放了不少冰盆,也依旧出了一层细汗:“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忙碌,猛然一忙起来,竟是有些受不住。”
  还真是养尊处优惯了,多端起架子坐一会儿就腰酸背痛的,难受的不行。
  紫罗捂着嘴笑了:“娘娘这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曾经皇后娘娘想这么累,皇上还不同意呢。奴婢瞧着您今早去给皇后请安时,皇后娘娘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她可是还记得,皇后坐上后位的第一个生辰,过的可是极为简陋的。
  柳清菡哼哼了两声,对此不置可否:“吩咐厨房,给永琋和永瑄单独留一些他们爱吃的菜,午膳时送过去,就别让他们跑一趟了。”
  清宫的规矩也是折磨人,阿哥读书,全年无休,哪怕今日是她生辰,她的儿子也要去上课读书,只能早早的在早读之前来她这里给她请安,顺便把寿礼给送了。
  早上临走时,永琋还特别交代,说中午还要回来陪她用膳,可圆明园里的上书房离她的住处,只走路就要两刻钟,更别提他们午休时间只有一个时辰,这么一来一回,时间也太赶了,这大热的天儿,她也舍不得。
  紫罗笑道:“娘娘心疼两位阿哥,殊不知阿哥们一片孝心,不想错过您的生辰宴。”
  她敢打赌,午宴时,两位阿哥绝对会及时赶回来的。
  事实证明,紫罗猜的一点儿没错。永琋和永瑄满头大汗,将将赶在开宴前赶了回来。
  午宴时分,众人瞅着坐在柳清菡身旁的阿哥公主,自是一阵恭维,什么母慈子孝,阿哥公主孝顺,娘娘好福气,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听的柳清菡都快麻木了。
  皇后冷眼瞧着,她们说的越是热闹,皇后眼底的冷意就越强烈。
  待命妇们的恭维告一段落,皇后才微微翘起唇角,笑的雍容大度:“今儿是淑贵妃生辰,原本本宫该送淑贵妃一份大礼才是,可是本宫思来想去,觉得淑贵妃深受皇恩,什么也不缺,一时竟犯了难。”
  柳清菡含笑道:“皇后娘娘言重了,今日您能来臣妾的寿宴,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又何须其他。”
  这话倒是不假,太后是长辈,自然没有参加一个嫔妃寿宴的道理,而皇帝又是男人,在场命妇诸多,也不适宜露面,至于皇后,她之所以回来,不是为了给柳清菡面子,而是来主导她准备唱的一出大戏的。
  皇后抬了抬手,满脸不赞同:“话可不能这样说,本宫来归来,却不能白用了你这里的午宴,总是要给点儿什么的。本宫思来想去,觉得若是送一般的礼物,也过于普通了,所以本宫就想着,给你一份特别的恩典。”
  看皇后这么郑重其事的把礼物一事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了又说,不知为何,柳清菡心中竟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捧着一抹笑意:“臣妾愿闻其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后步步紧逼到了这个地步,她若是不接招,显得她怕了皇后一样。
  坐在柳清菡身后的永琋,永瑄还有和瑾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收敛了笑。
  皇后微微颔首,轻轻抚了抚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抬手拍了拍,立马就有一个身穿褚色衣裳,年越五十上下的妇人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皇后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淑贵妃入宫多年,却从未见过家人,也是本宫疏忽,未能尽到皇后之职,体恤妃妾,故而本宫趁着今日这个时候,特意把淑贵妃的额娘召进宫来,让你们母女团聚,共享天伦,这个礼物,淑贵妃可满意?”
  话落,胡氏当即跪地,扬声请安:“奴才柳胡氏,给淑贵妃娘娘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皇帝,是吃瘪的一天。
  明天还要上班,呜呜呜,这周没有周末。
 
 
第138章 
  胡氏年轻的时候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才引得柳清菡原身的阿玛在原身额娘去世不过三个月的时候,就娶了胡氏,哪怕现在胡氏已经年老,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头发也黑白参半,还是能依稀看出她年轻时的几分影子。
  虽是请安,可胡氏的态度不甚恭敬,甚至抬头直直对上柳清菡的视线。
  柳清菡瞧着胡氏有些阴冷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是她自己的,仿佛像是原身本就有的恐惧感。
  一时间,被柳清菡压制在内心深处的记忆,突然之间如浪潮般翻涌而出,在进宫之前,原身的回忆,都是吃不饱穿不暖,动辄就被打骂,直到入宫后,才极力的忘却这些不好的事情。
  柳清菡被原身记忆影响,一时有些愣神,面色也不大好。
  皇后神色悠闲的欣赏着柳清菡的失态,红唇轻启:“淑贵妃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见了额娘太过高兴,连叫起也忘了?”
  胡氏闻言,忙抹了两把泪,满脸慈爱,声音哽咽道:“自从淑贵妃入宫后,奴才和家里人便从未见过淑贵妃了,仔细算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可落在宗室命妇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淑贵妃得宠,众人皆知,且宫中规矩,哪怕不许嫔妃随意召见母家,但淑贵妃两次生子,若是有心,于情于理,也该召见一番,聊表心意。
  可现在,她们听着这胡氏的意思,怕是淑贵妃很不待见自己母家。
  只是,再是不待见,二十年不曾召见,难免有些心狠,也有些……不孝。
  那些资历深厚的命妇眼中立时带着不赞同,但碍于淑贵妃的面子,谁也没有不识趣的提起,只是窃窃私语是不可避免的。
  皇后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优雅的端起面前的果酒,仰头一饮而尽。
  柳清菡深吸一口气,正欲说话,自己的手却被和瑾给握住了,她只听和瑾小声的说:“额娘,别怕。”
  柳清菡心头一热,原来她刚刚的失态,就连和瑾都看在眼里,觉得她是怕了,怪不得皇后如此得意。
  永琋在此时站起来,温润的走到胡氏身前,亲自弯腰扶起胡氏,嗓音如同细雨,润物舒缓:“夫人请起,额娘因为一时高兴,难免失态,还请夫人莫怪。”
  胡氏顺着永琋扶她的力道起身,仿佛被龙子凤孙亲自搀扶,是得了多大的荣耀一般,不断的点头笑道:“奴才怎么敢怪罪娘娘呢,哪怕娘娘多年来都不曾给家里去过一封信,奴才们也不敢有丝毫怨言,甚至还担忧极了,生怕娘娘哪里过得不舒坦,如今奴才亲眼瞧着娘娘风光无限,这心呐,才算是安下来了。”
  对于胡氏的一番唱念做打,柳清菡微微蹙眉,在她的记忆里,胡氏可不像是这么有心眼儿,会说话的人,像刚刚这种明褒暗贬,明着担心,实则句句都在指责她。
  她不着痕迹的侧头瞥了眼笑意深深的皇后,心里有了计较。但她不准备亲自和胡氏纠缠说道,不然只会愈发给人留下把柄,多说多错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思及此,柳清菡朝永琋点了点头,永琋会意,扶着胡氏在自己身旁落座:“夫人请坐,您与额娘母女情深,爷都知道,待午宴结束,私下无人时,再叙一叙闲话家常。”
  胡氏应了一声,犹豫了半晌,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打开,好让人们一眼就能瞧见里面的东,那是一支金灿灿的簪子,做工不算精细,甚至极为平凡,若不是值些银子,许是宫里的常在答应都看不上眼。
  她冲柳清菡讨好的笑了,两只手似无处安放一般,略有心紧张:“娘娘生辰,奴才也没什么好东能送,家里的情况您也知道,所以奴才便凑了些银子,给您打了支簪子,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多贵人接到皇后的示意,捂着嘴笑了笑,声音清晰可闻:“夫人一片心意固然是好,只是淑贵妃什么好东没见过,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这簪子,却是有些俗了。”
  话落,胡氏的脸色当即显露出几分难堪,多贵人顿了下,又适时的添了句:“不过嘛,本小主瞧着夫人的打扮是极为简朴的,想来这簪子也是费了夫人好大一番力气才得来的,许是淑贵妃会感念夫人的心意,这会儿便把这簪子簪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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