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中,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妹,自是比尚未过门的妻子重要的多。
和瑾嘟了嘟嘴:“当年是我不懂事,做的不对,九嫂若是要生气,我也认了,只是九哥,日后九嫂到底和咱们是一家人了,我不想和九嫂存了矛盾。”
她从出生开始,因为有亲娘的庇护,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公主,如今顾虑到这些,除了年纪渐长,能分辨的出对错外,还有的就是顾虑她们一家人的和平。
额娘说过,他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可是日子久了,两个哥哥会娶妻,她也会嫁人,到时就不能再像现在这般亲近了,她不想和九哥还有永瑄生疏,所以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解决矛盾。
永琋眉眼柔和:“好,到时候九哥会把你的话转达的,不过和瑾不需要担心,凡事都有九哥在,你只管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他虽然会心酸永瑄与和瑾关系更为亲密,但也理解,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也是极为疼爱的。
和瑾仰头望着永琋,眼里闪着微光,笑着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领盒饭倒计时~
第154章
乾隆二十七年九月二十六,宜嫁娶。
阿哥所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红绸灯笼和大红色的喜字。
一处卧房里,永琋一身大红色喜服,手拿如意称在一屋子的笑容下挑开了章佳氏的红盖头。
随着盖头被挑开,映入眼帘的,是章佳氏那一张并不惊艳的脸,甚至面容在厚重的新娘妆下更显老,唯独她眼中的羞涩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娇羞。
喝过合衾酒,奴才们极为有眼色的退下了。
房门被阖上,章佳氏大着胆子抬眸看了永琋一眼,随即快速的低下头,用了胭脂的脸颊更为红润:“爷,时候不早了,妾身伺候您更衣吧。”
早就听闻她的夫君是温润君子,风度翩翩,今日只这一眼,便觉得不凡。
永琋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喜服,厚重繁琐,且不利于动作,便点了点头:“也好。”
独属于女子柔若无骨的手在身上四处摸索宽衣,永琋淡定极了,早在大婚前他就已经通晓了人事,尤其是在六哥大婚前,皇阿玛更是给他们兄弟三人每人赐下了两个侍妾格格。也因此,他不至于这点儿定力都没有。
喜服被章佳氏轻柔褪去,正当章佳氏把手伸向了他身上的中衣时,永琋抬手阻拦了她的动作,淡淡道:“福晋还是先让奴才进来伺候你洗漱吧。”
瞧着章佳氏满头的珠翠,永琋自以为体贴的嘱咐了这么句,然后便负手去了净室沐浴。
章佳氏楞楞的看着永琋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吸了口气扬声唤人进来伺候。
待两人都收拾妥当,再次坐在一起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章佳氏紧张的扯着自己的袖子,揉的不成样子,感受到身边属于男性的雄伟气息,心里砰砰直跳,不自觉的就想起了昨夜她额娘给她看的避火图。
越想,章佳氏就越是害羞,她额娘说,到了圆房时,她什么都不用管,只需一切听阿哥爷的,顺从就是了。
只是她等了许久,身旁的人依旧稳稳当当的坐着,丝毫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章佳氏不明所以,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是永琋对她没兴致,她瞬间白了脸,忐忑不安道:“爷……该安置了。”
她头一次对着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难免有些胆怯,音线都带着颤抖。
永琋听在耳中,轻轻拧眉,他好像也没做什么,怎么就把章佳氏吓成了这个样子?
况且章佳氏身为嫡福晋,这般胆小,日后如何同命妇来往,又如何能管理后院?
章佳氏并不知道永琋在短短几个呼吸就考虑了这么多,她一瞧见永琋皱眉,心中更是慌张,又喊了一声:“爷?”
永琋的目光落在章佳氏身上,余光瞥过燃烧了三分之一的龙凤烛,沉沉开口:“福晋,爷有话要对你说。”
章佳氏闻言,忙正襟危坐:“爷请说,妾身听着呢。”
她不怕九爷对她不满,只怕她不知道自己哪里令九爷不满,连改的机会都没有。
永琋多看了章佳氏几眼,想起要和章佳氏说的事情,声音便先柔和了几分:“你既然嫁给了爷,便是爷的嫡妻,只要你不行差踏错,你在爷这里,永远都会有该有的体面和尊重。”
章佳氏一愣,她已经做好了九爷要诉说对她不满的准备,却没想到九爷开口竟然是安抚她。
尽管那安抚的话里带了前提,可章佳氏的心情却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她忍住欣喜的情绪,低头应下,就又听九爷道:“除此之外,和瑾与永瑄是爷一母同胞的弟妹,爷希望日后福晋也能像爷一样爱护他们,包容他们。”
“这是自然,妾身既然已经嫁给了爷,自然与爷夫妻一体,爷放心就是。”
章佳氏应的毫不犹豫,且话里眼中透着真诚,令永琋很是满意。
他勾唇点头:“如此,日后就有劳福晋了,和瑾生性活泼率真,若是有哪里无意间得罪了福晋,福晋莫要与和瑾计较才是。”
此时的章佳氏并未听出永琋的言外之意,很是顺从的点头应下。
话点到即止,永琋见时候不早,抬手打散了帷帐,遮住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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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九福晋来给您请安了。”
夏日炎热,皇帝受不住紫禁城闷热的气候,一入夏就带着嫔妃和儿子们住到了圆明园,众人昨日才入住,今儿个九福晋就早早的来请安了。
柳清菡尚未梳妆完毕,便道:“让九福晋进来吧,也不是外人,不必在外边儿候着了,免得中了暑气。”
宫女清脆的应了声,脚步轻盈的出去,不一会儿,章佳氏便搭着宫女的手进来了:“儿媳给额娘请安,愿额娘安康如意。”
“起来吧。”
章佳氏起身后,轻轻拂开宫女的手,走到柳清菡身后,接过了宫女手中的玉梳,轻柔的替柳清菡梳起了头发。
柳清菡发质极好,触手如同绸缎般柔顺,且无一根白发,章佳氏笑着赞道:“额娘的头发长得真好,儿媳都羡慕了呢。”
平心而论,哪怕她年轻,可同皇贵妃站在一起,不知情的恐会说她们二人是姐妹。
也正是因为柳清菡容颜依旧,故而以前不曾觉得自己长相普通有何不好的章佳氏,心中难得生了自卑。
柳清菡笑了笑,从面前的簪子中挑出了一支琉璃簪子递给章佳氏:“你还年轻,有何可羡慕本宫的。”
琉璃簪子戴在头上,柳清菡抬手摸了摸,扭头看了章佳氏一眼,继续道:“昨儿到圆明园时已经很晚了,今儿个怎么不多歇一会儿,来这么早?”
章佳氏扶着柳清菡起身,换到了次间的炕上坐下:“儿媳想着昨日匆忙,许多事情也仓促,便想着早些来您这儿请安,看一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顺便……”
话说到这里,章佳氏突然顿了下,觉得嗓子干涩极了,见柳清菡的目光看过来时,才扯出一抹笑:“顺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额娘。”
见她这副模样,柳清菡对她口中的好消息也有了底儿,只是她依旧装作不知的样子,好奇道:“什么好消息?”
章佳氏站直了身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微笑道:“回额娘的话,爷后院的格格齐佳氏,昨儿个夜里被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所以儿媳今儿个来,也是给额娘报喜来了。”
与章佳氏心中苦涩不同,柳清菡是颇为高兴的,毕竟不论永琋的哪个妻妾有孕,怀的都是她的孙子,只是……同为女人,她也能够理解章佳氏的心慌不安。
但理解归理解,她终究不是章佳氏,不可能感同身受,因为这都是她日后要经历的,齐佳氏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柳清菡惊喜道:“是吗?齐佳氏倒是个有福气的,这可是永琋的第一个孩子。紫罗,去库房挑一些赏赐,让九福晋给齐佳氏带回去。”
紫罗屈膝出去,章佳氏指甲掐着手心儿,强笑道:“额娘放心,儿媳会让人照看好齐佳氏,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她这个婆母,说好是真的好,因为自她嫁给九爷后,九爷后院的中馈都是她亲自操办的,皇贵妃从未插手,也不曾对她打压妾室有任何的不满,可她心中清楚的紧,皇贵妃和九爷不曾不满,是因为她恰到好处的拿捏住了他们的底线,从未越过。
若有朝一日,她越过了这条底线,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敢去想,因为她对皇贵妃既惧怕,又敬畏,能在皇上的后宫中屹立不倒多年,又岂会是简单的人物,所以她干脆利落的表示,她不会对齐佳氏下手的。
哪怕,齐佳氏在她之前怀了身孕,哪怕,齐佳氏的这一胎可能占去了长子的名分。
柳清菡满意的点头:“你向来贤惠,本宫都知道,前些日子内务府送来了一些西洋玩意儿,旁的也就罢了,只其中有一只怀表,还算难得,待会儿回去时,你带回去吧。”
怀表是比自鸣钟更为稀少的东西,若说自鸣钟现如今是每个宫殿一个,那怀表是六宫中也不一定会有一个,就连永琋也尚且没有。
章佳氏一喜,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是说到了柳清菡心坎儿里,所以才得来了这么珍贵的赏赐,连忙福身谢恩。
这厢柳清菡婆媳二人相处融洽,那边永琋兄弟几个的气氛却可以称得上是剑拔弩张了。
离九州清晏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五阿哥永琪和永琋两人面对面站在一处,永琋面色淡然,唯独永琪脸色有些发黑。
永琪冷冷的扫了一眼两人身边的奴才,危险的视线直把他们逼的低了头,恨不得连耳朵也捂住时,他冷笑了一声:“九弟如今可是朝中新贵,办了几件漂亮的差事,就可以连兄长也不放在眼中了吗?”
永琋淡淡撩起眼皮子看了永琪一眼:“五哥此言何意?弟弟何时不把五哥放在眼里,还请五哥明言。”
未曾入朝前便听说他这个五哥在朝堂上混的如鱼得水,皇阿玛也颇为看重,可自他入朝后,他却丝毫都没有看出来他五哥有什么优点。
哦不,优点还是有的,那就是处处给他使绊子。
永琪冷哼:“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且告诉我,你预备去九州清晏做什么?”
一大早圆明园宫门刚开,他就接到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奴才送进来的密信,里面提到了自己贪污受贿的证据被九爷拿捏了个正着,今日怕是就要递交御前,故而永琪这会儿才会在这里堵着永琋,想着若是永琋好拿捏,说不准会大事化小,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心腹,可不愿因这么一点儿小事就折进去了。
永琋眼中彻底没了笑意:“五哥难道不觉得,自己管的有些多了吗?弟弟要去给皇阿玛请安,五哥也要问东问西的?五哥的好奇心何时变得这么重了?”
永琋不着急,永琪却没了耐心,他正要张口威胁,永琋面色突然大变,他仰头看着空中升起来的浓郁烟雾,又见那方向是九州清晏的方向,更是眼白泛红,顾不得皇子仪态,拔腿就往九州清晏跑去。
永琪呆愣片刻,待他反应过来,心中大骇,九州清晏,失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想不想看永琋当皇帝后有关后宫的番外呀,想的话留言,我可以多写几章,要是有什么想看的人物的番外,也可以留言哦,我会斟酌选择哒
第155章
九州清晏的大火来势汹汹且原因不明,里面伺候的太监宫女当即就吓傻了,许多侍卫顾不得许多,纷纷拿了能装水的器皿灭火。
寝殿里,皇帝接过吴书来递过来的湿巾帛捂住口鼻,想要出去,却因自己被困大火中而寸步难行。
吴书来急得嘴角立时生了几个燎泡:“皇上,奴才背着您出去吧,这火势凶猛,若是再不出去,怕是就……”
皇帝死死的握着拳头:“早就出不去了。”
火是从寝殿里烧起来的,哪怕皇帝未曾出去,他也知道,整个九州清晏,火势最烈的就是自己待的寝殿了。
吴书来身子直抖,向来无所惧怕的帝王,面对死亡时也会有恐惧。
话落,房顶上的一大根木头带着大火落在了皇帝面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吴书来吓了一跳,忙把皇帝挡在自己身后。
周身炽烈的温度仿佛要把人给烤化了,随着胸腔里的窒息和呼吸艰难,皇帝的眼底渐渐升起一股绝望。
就在这时,他仿佛看到了永琋披着打湿了的衾被冒着大火朝他跑来的场景。
下一瞬,皇帝骤然倒了下去,意识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迷迷糊糊的醒来,胸口里一阵剧烈的疼痛令他咳嗽不止。
一女子的手忙抚上了他的脊背,轻柔的替他顺气。
待皇帝缓过来劲儿时,他才看向女子:“你怎么在这儿?”
话才说出口,皇帝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无他,只因自己的声音太过嘶哑,且喉咙处隐隐约约传来痛感,极为难耐。
柳清菡红着眼眶,轻轻垂头抽泣:“皇上终于醒了,您若是再不醒来,臣妾可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李玉及时递上温水,皇帝饮下后,缓解了口渴,才有心思问:“发生了何事?还有,朕记得朕昏迷前好似见到了永琋,永琋人呢?”
一听皇帝提起永琋,柳清菡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皇上,永琋已经昏迷三日了,一直高热不退,刘太医说,要是再这般烧下去,恐怕,恐怕就,就......”
皇帝大骇:“怎么会这样?”
“李玉。”他怒喝一声:“朕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你一五一十给朕说个清楚,要是有丁点遗漏,小心你的脑袋。咳咳咳。”
李玉忙跪下将这几日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当日永琋发现九州清晏走水后,不顾贴身太监的劝阻,执意进去救皇帝,然而却在把皇帝背出来的最后一刻,为了替皇帝档掉落的木头,自己被烧伤了。
只是哪怕永琋替皇帝挡了一下,但因皇帝在大火中待的时间过长,到底被浓烟伤了心肺。
太后听闻皇帝出事,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直到现在还在淡泊宁静殿养病,其余的嫔妃和阿哥公主则是在外候着,等皇帝醒来。
皇帝先是欣慰于永琋一片孝心,感叹一句后,脸色骤然狠厉了起来,给苍白的脸色上平添了几分渗人的狠意:“九州清晏大火,当日值守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