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不如皇后的威严气势,在行事和口头上,也不愿让皇后称心如意。
秋阳听着高贵妃的话,额头上险些溢出冷汗,难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娘娘还看不清形式吗?
皇后闻言,唇角笑意一凝,眼中带着十足慑人的寒意:“贵妃说的不错,本宫不过随口一句玩笑话而已。谷翠,你带着她们都下去吧,本宫有些话,想私下里同贵妃说说。”
谷翠福了福身,对着殿里伺候的宫女挥了挥手,便都退出了寝殿,只有秋阳有些犹豫,谷翠走到秋阳身边,看似轻巧实则用力的挽着秋阳的胳膊,带着她一起出去。
殿里没了旁人,皇后目光在寝殿里扫视了一圈,自行寻了个地方坐下,不紧不慢的掸了掸衣袖,毫不掩饰的愉悦:“贵妃如今落到这个境地,本宫这心里,还真是高兴。”
高贵妃费力的动了动手,眉眼黯然的摸着自己骨肉嶙峋的脸:“皇后娘娘来,就是来看臣妾的笑话的?”
“看你笑话?”皇后语气嘲讽,“你配么?”
只这三个字,瞬间击溃了高贵妃的心里防线,她哭笑着:“是啊,臣妾是不配了,如今的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尊贵的六宫之主,而我,只是一个失了宠的贵妃,还是一个命不久矣的贵妃,是不配,不配。”
高贵妃伸手抹去眼泪,看着皇后道:“既然如此,那皇后娘娘您又为何而来?总不能是闲得慌,找臣妾喝茶来了吧?”
皇后抚了抚鬓角,眉眼间处处透着精致的妆容:“自然不是,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那本宫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是皇上嘱咐本宫来看你,否则你以为,本宫就那么闲?”
“皇上?”高贵妃听见这两个字,浑身的死气沉沉瞬间褪去,仿佛换上了生机般,“皇上心里还是有臣妾的。”
高贵妃捂着胸口,整个人都因为皇后的这句话透露着喜悦。
皇后不屑的挑眉:“是啊,皇上心里还是有高家的,贵妃还不知道吧,高斌大人今儿个入宫述职,高贵人陪伴在侧,而不论是皇上还是高大人,都不曾提起你半句,还真是可怜呐。”
何为一瞬天堂,一瞬地狱,这便是了。
高贵妃的喜悦还不曾褪去,皇后又给了高贵妃沉重一击,高贵妃突然身子一顿,随即就扶着床榻,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
那鲜艳的红附着在高贵妃苍白的唇瓣上,显得有几分妖艳,而皇后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无动于衷:“对于高家而言,只要能受宠,给高家带来荣耀,是谁都无所谓,是不是高斌自己的女儿,那也无所谓了,事到如今,贵妃应该明白,你已经是高家的弃子了。”
“不,我不信,我要见皇上,我要见阿玛。”高贵妃一颗心如坠冰窖,疯狂的抓着身下的褥子摇头,情绪激动。阿玛说过,她是高家的嫡女,是高家的荣耀,她才不是高家的弃子,不是!
血腥味儿在皇后鼻尖儿萦绕,皇后厌恶的用帕子抵着鼻尖儿:“你就别妄想了,皇上要是愿意来见你,此时坐在这里的就不是本宫了。这人呐,要认命,被皇上厌弃,被高家放弃,这就是你的命,得认。”
高贵妃自嘲的笑了:“我的命?”
凭什么她要认命,她不认,也不甘心。
皇后见高贵妃成了这副模样,心里因为魏答应产生的烦躁瞬间抚平,她不欲多说,起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高贵妃叫住了:“皇后娘娘,你想不想知道,为何臣妾身子弱,却能怀上龙胎呢?”
皇后准备迈动的脚步一顿,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却没有开口说话。
高贵妃也不介意,只独自笑的开怀:“皇后娘娘,你说,咱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您遂了臣妾的心愿,臣妾就把这个秘密告诉您,臣妾知道,您一直想再生个嫡子,可无奈一直不曾怀上,只要有了臣妾的这个东西,您要是想怀上,那可就是轻而易举。”
这个诱惑太大,皇后无法拒绝,可皇后也不是个傻的,不会只听高贵妃的几句话就全然信任她。
她转身看着高贵妃,死死的咬着牙:“本宫怎么能相信,你口中所谓的东西,就一定能怀上龙胎?”
皇后虽然这样问,可心里已经信了九分,她就说,凭着高贵妃虚弱的身子,又怎么可能怀了身孕,原来是有秘方的缘故。
高贵妃浅浅一笑:“臣妾自己不就是最好的证据?若非那秘方,臣妾也不能体会一次做额娘的感觉。当然,皇后娘娘也可以不信,不与臣妾做这个交易,可是臣妾要提醒您,过了这个村,您反悔可就来不及了,您若是不愿意,等您出了这个门,那方子就会化为灰烬,自此消失在这宫里。”
见高贵妃神情笃定,皇后极力压制着自己那颗狂跳的心以及即将要喷薄而出的欲望,直直的望着高贵妃:“什么交易?”
高贵妃一字一句道:“我要高贵人死。”
既然高家放弃了她,那就别怪她狠心,断了高家的希望。
皇后都不需要细想,就答应了高贵妃:“好,但你现在要把方子给本宫。”
高贵妃怎么会轻易拿出那方子,她勾了勾唇:“皇后娘娘何必这么心急,等臣妾听到了高贵人的死讯,自然会把这方子双手奉上。要是臣妾现在就把方子给了您,您回头不认账了,那臣妾又找谁哭去。”
说了这么久的话,高贵妃已经很疲累了,但她目的尚未达成,依旧强撑着精神同皇后周旋。
高贵妃不肯松口,皇后也不是那好应付的:“你不信本宫,本宫也不信你,既然咱们互不信任,那贵妃还是另寻她人好了。”
说着,皇后就转身做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见皇后没按着她的想法走,高贵妃一下子就急了,如今这后宫谁还会往她这钟粹宫来,要是皇后走了,她许是就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了。
高贵妃咬了咬牙:“等等,皇后娘娘,您要保证,臣妾把助孕方子给了您,您也要完成对臣妾的承诺。”
皇后挑眉一笑:“当然,前提是,本宫必须怀上龙胎。”
犹豫了一下,高贵妃最终还是从自己的软枕底下摸出了一张方子交给了皇后:“这方子,是臣妾额娘给臣妾的,只要在侍寝前一个时辰里服下,就可怀上龙胎。自然,能有这样的药效,必然是一副猛药,用与不用,全在皇后娘娘您了。”
皇后接过那方子,死死的盯着上面的字,心里砰砰直跳,有了这方子,她就能生下嫡子了。她闭了闭眼睛,掩去眼底的兴奋:“贵妃,你的请求,本宫会替你完成的,你就在钟粹宫好好儿养病吧,本宫先回了。”
她要回去让陈太医瞧瞧这方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高贵妃盯着皇后离开的背影,突然笑的撕心裂肺,她的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紫禁城的女人,都很可悲,不受宠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受宠过,失了心,最终却什么也没得到。
PS:这本书因为朝代背景的原因,可能会稍微长一点,目前初步估计,是八十万字左右,但不排除后期设定什么的各种因素,会少于八十万字或者远高于八十万字,所以为了防止有的姐妹不想看某些章节或者看着看着觉得我写的不够好,不想订了的,点了自动续订的要取消一下自动续订哦,省的多花了冤枉钱,嘻嘻。
第63章
皇后得了方子,心急如焚的回了长春宫,当即就命谷翠亲自去太医院请了陈太医。
自避子汤事件后,陈太医被皇帝疑心,却因为高贵妃的缘故,一直留着他到现在。听闻皇后传召,陈太医片刻也不敢耽搁就来了。
皇后屏退了一屋子伺候的奴婢,把从高贵妃处得来的方子递给陈太医:“陈太医,你仔细看一看,这方子,可有助孕的功效?”
陈太医浑浊的双眼落在这张纸上,唇周边的胡子微微抖动,良久,他忍住惊骇,冲皇后拱手:“回皇后娘娘,这方子,却有助孕之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此方药效过于霸道,虽见效极快,可是对人的身子……”
陈太医犹犹豫豫,皇后心里却松了一口气,高氏没骗她就好:“若本宫说,本宫要用这个方子,可行?”
闻言,陈太医猛然磕了个头:“还请皇后娘娘三思,您的身子因为前几年病过一场,至今尚未复原,怕是承受不住这药的药效。”
皇后微微握紧拳头,指甲抠在手心里,虽陈太医的话是为了她好,可她想要一个嫡子的愿望,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想放过:“陈太医,这方子,本宫一定要用,你现在要想的,不是如何劝说本宫,而是想着,要怎么把这方子对本宫的伤害,降到最低,这才是你身为医者该做的事情。”
什么是身为医者该做的事情?陈太医心里对这个概念早已不甚清楚了,身在后宫,许多时候许多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们太医说了算的。
陈太医暗自叹了口气:“臣明白了,若皇后娘娘执意要用,臣会先给您开些方子调理身体,直到调理到最适合的状态,再用这方子,便会好许多。”
皇后满意的点头,嘱咐谷翠赏了陈太医一百两银票:“如此,本宫的身体,就有劳陈太医了。”
送走了陈太医,谷翠返回来,看着皇后脸上露出她许久都不曾见过的真切笑容,也跟着笑了:“有了这方子,不久后,娘娘的心愿就可以达成了。”
皇后心里也是落下了一块儿大石头:“是啊,只有有嫡子的皇后,地位才足够稳固,再者说了,皇上重嫡庶,只要本宫生下嫡子,不论是大阿哥还是四阿哥,都要为本宫的嫡子铺路。”
谷翠又笑着说了几句皇后爱听的话,然后话锋一转:“只是娘娘,您真的决定要帮高贵妃,除去高贵人?”
“为何不帮?”皇后反问,“本宫素来说话算话,若是这方子当真能助本宫有孕,那本宫自然会履行承诺,让高氏得偿所愿。”
高贵人没了,那高家在后宫就彻底消失了,于她也是有益。
“可高贵人到底也是小主,若是高贵人出了事,难保不会牵连到您。”这才是谷翠心里担忧的。
皇后淡然道:“无妨,又不是咱们动手,本宫在魏答应身上费了那么多心思,也该是魏答应回报本宫的时候了。”
晚上,皇帝来了长春宫,与皇后说的头一句话便是:“今儿你去看了高氏,见她如何?”
皇后脸上带了忧愁道:“皇上是知道高氏病重的,曾经那么一个鲜活的人,如今因为病痛折磨,看着没有一丝生气,臣妾见了,心里也莫名的难受。”
她不经意打量了皇帝几眼,试探道:“皇上既然这么担心贵妃,为何不亲自前去探望,贵妃定然欢喜。”
皇帝摇头拒绝:“不必了,贵妃的病,最忌大喜大悲,朕若去了,许是会加重贵妃的病情,就这样吧,只要贵妃还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琦玉端了铜盆跪在皇帝身边,把铜盆高举过头顶,好让皇帝方便净手。
皇帝将手浸在温水里,水上漂浮着的花瓣又几瓣粘在皇帝的手上,皇后忙伸手替皇帝拂去,就听皇帝唔了一声:“今儿下午,高斌还在朕面前提起贵妃,瞧着高斌一片慈父之心,朕也甚为感动。”
皇后手指一顿,应的坦然:“父女之情乃是天性,臣妾理解,还请皇上放心,臣妾会照看好钟粹宫的。”
“如此,就有劳皇后了。”
皇后拿了干净的巾帛替皇帝擦干手上的水珠,莞尔一笑:“皇上言重了,这都是臣妾分内之事。”
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见皇后明白,皇帝也没过多的说。
自这日起,皇后往日喝的补药便换成了陈太医开的大补药方,企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皇后虚弱的底子给填补上来。
柳清菡每每来长春宫请安的时候,总是能闻到似有似无的药味儿,比之以往的味道,多了一分酸涩。
她心下诧异,皇后又换方子了?
这日请安过后,柳清菡带着魏答应回永寿宫,走在长街上,她淡淡道:“近几日魏答应怎么不留在长春宫服侍皇后娘娘了?”
刚侍寝后的那几日,魏答应每次请安过后都会留在长春宫服侍,直到傍晚才回永寿宫,这几日倒是有些反常,仔细一想,可不就是从她发现皇后的药味儿不对之后开始的么。
魏答应咬唇,也有些不解皇后为何突然不让她服侍了,她勉强笑道:“许是皇后娘娘觉得臣妾服侍的不合心意,又或许是皇后娘娘连着几日都看见臣妾,腻了臣妾也是有的。”
“腻了?”柳清菡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魏答应,皇后娘娘腻了你,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皇上看腻了你,可这几日你也侍寝过一两次,要说皇后娘娘腻了你,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魏答应是新人,到底是有几分新鲜感的。哪怕皇帝说的再好,再三保证不喜欢魏答应,可在皇帝眼里心里,性和爱都是分开的,他是不喜欢魏答应,可这并不妨碍他传魏答应侍寝。
好在柳清菡压根儿就不信皇帝的话,对此她当着皇帝的面儿各种吃醋在乎,背过皇帝却什么事儿也没有。
柳清菡美眸稍稍往后瞥了魏答应一眼,语气故意带了几分不屑:“别是皇后没拿你当自己人,有什么秘密要背着你来也说不定。”
魏答应心里一突,瞧着柔嫔娇娇媚媚,眼含不屑的样子,心里就突然就不是滋味儿了。经柔嫔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这几日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柳清菡见魏答应陷入了沉思,也没打扰她,径自带着宫女走了,只留魏答应一个人站在原地。
魏答应想了想,眼神带了一丝坚定,她突然转了身,原路返回,贴身宫女暖春眼底带着精光:“小主,咱们这是做什么去?”
“自然是回去服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要我服侍,定然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要真是如此,我也是要同皇后娘娘请罪的。”
魏答应说的坚决,她侍寝虽然不是在皇后那里过了明路的,但皇后到底没证据证明是她私自爬床,所以皇后面儿上待她还是好的,况且她现在只是个答应,宫里逢人位份便比她高,只好牢牢的靠着皇后,寻求庇护,不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暖春仔细扶着魏答应,试探道:“小主,难道您真的信了柔嫔娘娘的话?奴婢觉得,柔嫔娘娘就是再挑唆您和皇后娘娘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