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贵妃脸色铁青:“放肆,本宫是贵妃,你位份低于本宫,也竟敢在本宫面前这般自称,以下犯上,嘉妃,难不成,你想跪在外面醒醒脑子么?”
愉妃此时帮腔道:“嘉妃,你这话什么时候说不行,非要这个时候说吗?要是因为你这话,引起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那可就不美了。”
晋嫔紧跟着道:“就是,嘉妃娘娘,今儿个日子好,咱们姐妹和和乐乐的多好,何必要这样口舌相争,失了体统,要是皇上知道了,定然会不高兴的。”
她和嘉妃的梁子,早就结下了,这会儿能让嘉妃吃瘪,她就高兴。
见愉妃和晋嫔都这么说,众人也纷纷开始劝说嘉妃,但落在嘉妃耳中,就是指责,可寡不敌众,嘉妃纵然再不服气,也只得忍着。
柳清菡憋着笑,心里不断吐槽,嘉妃这张破嘴,什么话都说,得罪人也不知道怎么得罪的,在座这么多人,竟然没一个替她说话的,由此可见嘉妃是有多惹人厌。
嫔妃们的一番唇枪舌剑,三福晋开始是看的一愣一愣的,后来看的正津津有味呢,结果就没了,莫名其妙的平息了。
纯贵妃看着三福晋一脸愣怔,不知道替自己说话的样子,心里突然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回咸福宫的路上,三福晋扶着纯贵妃,继续问刚才她不懂的地方:“额娘,嘉妃娘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儿媳没听懂。”
纯贵妃险些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笑道:“没什么,不懂便不懂了,你只要记得嘉妃是嫉妒本宫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媳妇就行,日后见了嘉妃,少和她说话。”
三福晋眼神闪了闪:“是,儿媳知道了。”
把纯贵妃送回了咸福宫,三福晋回阿哥所的脚步一转:“咱们去永和宫。”
刚才在翊坤宫,颖嫔跟她说过她的住处。
纯贵妃做梦也没想到,她看起来有些憨憨的儿媳妇,竟然也这么有心眼儿。
整个紫禁城因为三阿哥成亲热闹极了,偏储秀宫安安静静的。
舒嫔摸了摸肚子,一脸惊喜:“墨书,本宫真的有孩子了?”
墨书也高兴:“是啊,娘娘,您真的怀上了。”
这么多年,娘娘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前些年因为和柳清菡结了仇,舒嫔被贬,后来哪怕是皇帝看在叶赫那拉氏的份儿上,重新晋了她的嫔位,可她的恩宠到底不如以往,多的时候一个月一两次,少的时候,便是几个月也有可能。
好在她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
舒嫔几欲喜极而泣:“墨书,这个好消息,当然要告诉皇上。”
墨书笑着道:“娘娘放心,送太医出去后,奴婢已经谴了脚程快的小太监去养心殿报喜了。”
若是皇上高兴,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不过舒嫔有孕一事,随着太医离开储秀宫,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皇帝是来了,跟在皇帝身后的,还有一众嫔妃。
宫中自九阿哥出生后,就再无嫔妃怀孕,此番舒嫔有孕,皇帝难免高兴,在看望过舒嫔后,就去了慈宁宫。
太后笑呵呵的,止不住的点头:“好啊,才翻过了年,宫里就喜事连连,先是永璋成亲,又是舒嫔有孕,好极了。”
皇帝噙着笑意:“舒嫔出自正统的满军旗血脉,她的孩子,自然也是最为正统的阿哥。”
虽然历代皇帝都说什么满汉一家,但骨子里仍旧是有一种血脉传承的,就像皇帝自己,他心里很清楚,先帝有好几个儿子,为什么他能打败三哥,又胜出五弟弘昼许多,不就是因为他的额娘是血统纯正,是正儿八经的满人,也因此,不论是皇玛法还是皇阿玛,都高看他一眼。
太后听着这话,倒没什么反感的,只是少不得多问一句:“瞧皇帝这意思,是对舒嫔的孩子很是看重了?那永琋呢?”
永琋是她看着长大的孙子,在不影响太后自身的利益的情况下,太后对这些一众孙子,还是更为偏向永琋。
皇帝愣了一下,才听明白太后在说什么,他笑了笑:“皇额娘想什么呢,儿子正值壮年,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况且,舒嫔的身子不过一个多月罢了,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何谈以后?”
这几年,朝堂的权力渐渐地收回在自己手中,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皇帝极为满意,又怎么会给自己找不自在,早早地想着立太子一事?
太后笑意不变:“总之你心中有数便好,其余的,哀家也不想多管,不过你既然没有这个心思,那你提起舒嫔,难不成有旁的用意?”
“皇额娘英明。”皇帝笑着奉承了太后一句,随即正色道:“儿子是想,既然舒嫔有孕,不如就借此机会晋舒嫔为舒妃,也可安一安前朝满人的心。只不过……”
说到这里,皇帝皱了皱眉头,似乎有所顾虑。
太后便跟着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朕又不想叫满军旗的以为朕很是抬举他们,省的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朕在想,不如多晋几个人的位份,如此,舒嫔也就不打眼了。”
太后嗔了皇帝一眼,每次皇帝这么说,就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故而哪怕她心里有想法,也不会说出来,她顺着皇帝的话问:“这般,皇帝心中可是有人选了?”
皇帝微微一笑:“知儿子者,皇额娘也。”
“儿子想,上次大封后宫也是几年前慧贤皇贵妃殁了的时候,这次虽不至于大封,但后宫的格局也该变一变了。”
孝贤皇后在时,后宫有高贵妃和娴妃与之制衡,如今皇贵妃一家独大,纯贵妃难登大雅之堂,柔妃虽然有协理六宫之权,可身份上到底差了那么一点。
“后宫高位空悬,皇玛法时,制定了二贵妃,四妃的定例,这次,索性一下子补齐也罢了。柔妃侍奉朕多年,克勤克俭,又诞下了永琋,可谓功不可没,朕想着,就晋她为贵妃,这般,贵妃之位也就齐全了,至于妃位,舒嫔算一个,另外一个,便给颖嫔吧,虽则颖嫔无所出,可她也关系着满蒙关系,一个妃位,也算是朕给蒙古施恩了。”
皇帝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太后也没反对,除了皇帝自己说的那个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皇帝没说,那就是,高位全都占了,日后,若是无人犯错,让他恼怒到废了位份,那富察氏,就再也没有了晋位的可能,一个嫔位,也就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96章
“娘娘,奴婢方才去内务府领月例的时候,听说皇上吩咐了内务府拟定嫔妃封号。”
紫罗匆匆从内务府回来请了安,便一脸严肃。
柳清菡写了两个字,又沾了墨汁,一片云淡风轻:“皇上要晋谁的位份了?”
她不在意这种事,自然也不会一听说就如临大敌。
紫罗摇头:“这奴婢倒是没听说,可是娘娘,您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自从晋嫔进宫后,皇上宠爱非常,就连您的宠爱也被她夺去了许多,如今又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竟让皇上如此费心择选封号,只奴婢听着就替您心急。”
柳清菡岿然不动:“本宫心急啊,可是再是心急,本宫也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皇上想宠谁,又岂是本宫可以干预的?”
左右她也不在乎皇帝,而皇帝也不在这儿,更是不必做戏给皇帝看。
紫罗心说,奴婢可没看出您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她伺候娘娘这么多年,见多了娘娘和皇上相处时的模样,任谁都觉得娘娘是喜欢皇上的,怕是皇上自己也这么认为,但她心里总觉得,娘娘并不喜欢皇上,甚至不在意皇上,因为娘娘根本就不在乎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
不过柳清菡这话说的也是实话,皇帝做事,就连太后都不会干预太多,更何况是她。
临近午膳时,李玉来了永寿宫,笑眯眯道:“柔妃娘娘,皇上请您去养心殿用膳。”
柳清菡笑道:“知道了,本宫这就去。”
养心殿里一片春意融融,龙涎香的气味儿淡雅绵延,皇帝见柳清菡来了,也没让她行礼,直接招手:“到朕身边来。”
柳清菡走到皇帝身边,笑靥如花:“皇上在看什么呢?”
皇帝笑意恬淡:“你瞧瞧,这几个字,哪个好?”
他看来看去,总觉得都好,犹豫不决的,索性就让柔妃自己挑一个好了。
柳清菡一瞧,只见桌面上摆着三张红色的纸,上面分别写了三个字,淑,懿,令。
想起早上紫罗说的话,柳清菡撇了撇嘴:“皇上要给其她姐妹选封号,做什么要问臣妾的意见?也不知您要晋了哪个姐妹的位份,竟一丝风声都不肯透露。”
皇帝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爱妃怎知,这是给旁人拟定的封号?”
多年过去,柔妃爱吃醋的样子还是没变。
柳清菡呶了呶嘴:“臣妾就是知道,臣妾才不选呢,这是皇上的事情。”
她一看见令这个字眼儿,就觉得皇帝是要给魏氏的,毕竟历史上魏氏就是令妃,不过是因为她的存在,所以魏氏现在还是个贵人而已。
皇帝拉过柳清菡的手,手心里温热的温度接触着微凉,他指了指这几个字:“谁说这是朕的事情?爱妃怎么就只会往旁人身上想,不会想一想自己呢?”
“臣妾?”柳清菡略微疑惑:“这字明显是给人做封号的,臣妾已经有了封号,为何又要再选?”
皇帝颔首笑道:“既然要晋位份,自然要换一个庄重的封号,柔这个字,虽说与你很是合适,可到底不够庄重,所以朕才让内务府拟了几个字,想让你挑一挑,谁知爱妃竟然吃了自己的醋,这是朕没想到的。”
皇帝云淡风轻的把柳清菡要晋位的事情说了出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柳清菡的神情,果然不负他望的看出了震惊,随即就是受宠若惊的模样:“您……您要给臣妾晋位?为什么?”
她已经是妃位了,若是再晋,就是贵妃,她是知道乾隆帝一向对嫔妃大方,也想过贵妃,甚至皇贵妃的位份,可是还没到时候,皇帝怎么突然就提起了这一茬?
皇帝宠溺的刮了刮柳清菡的鼻子:“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昨日朕已经同太后商议过了,舒嫔有孕,也是后宫多年来的喜事,因叶赫那拉氏的身份,朕决议晋舒嫔为舒妃,而颖嫔虽然才晋了嫔位不久,但因为蒙古巴林部的关系,朕也是要给她一个妃位的,晋你为贵妃,也是为了腾出妃位来,你不必想太多。”
怕是不止这样吧,不过不论皇帝心里在盘算什么,好处她总是得了的。
惊讶过后,柳清菡当然坦然接受,她轻柔道:“既然是皇上给臣妾的恩典,那臣妾自然领受,多谢皇上。”
皇帝澹澹笑道:“这就是朕最喜欢你的地方了。”
他给的,柔妃坦然接受,他不给的,柔妃也不会主动开口要,只这一点,就难能可贵。
皇帝的笑太过温和,眼里的漩涡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柳清菡只敢稍稍对视一眼,就心里直打鼓,她嗔了皇帝一眼:“皇上不是要让臣妾挑封号么?”
“是了,那你瞧着,可有喜欢的?朕瞧了许久,觉得淑字好,令字也好。”
柳清菡没听到皇帝说懿字,便问:“那这个懿字,皇上觉得不好么?”
皇帝顿了下道:“也好,懿字代表了美好,又有从壹之意,只不过,朕总觉得这个懿字,有些过于沉闷了,故而不曾考虑过。淑字嘛,都说贤良淑德,是赞美一个女子品行的最佳字眼儿,倒是不错,还有这个令字,诗经有云,如圭如璋,令闻令望,令字也代表了美好,朕最为属意的,就是这个令字了。”
听了皇帝的话,柳清菡警铃大作,令贵妃?那她岂不是要抢了魏氏的封号?
不成不成,旁人用过的,她总是有些膈应,三个字里,要是按照皇帝的说法一一排除后,也就只有一个淑字可以使用了,可舒妃……同淑可是同音的。
柳清菡再三琢磨了话,想着怎么才能拒绝皇帝的好意,不当令贵妃:“臣妾只是个俗人,皇上念得诗句太过深奥,臣妾听不大懂,不过臣妾觉得这个淑字就极好,原来臣妾在皇上心里,也算得上是贤良淑德了呢。”
皇帝原也没有一定要定下令这个字,这会儿见柳清菡更喜欢淑字,便道:“那就淑字吧,这个字也好,衬你。”
淑贵妃,听着不错。
柳清菡修长的指尖点了点淑字,突然有些苦恼:“可臣妾刚想起来,舒嫔妹妹的封号和这个字的音是一样的,这样怕是有点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皇帝不以为意,“日后你是淑贵妃,她是舒妃,差的远着呢,不会有人分不清楚的。”
“那臣妾听皇上的就是。”柳清菡微微垂眸,似不经意道:“皇上,再过两日,就是孝贤皇后的忌日了,臣妾前几日去给太后请安时,路过宝华殿,见臣妾宫里的魏贵人和婉贵人请了法师在宝华殿里替孝贤皇后诵经,臣妾惭愧,只知晓抄写佛经,却是忘了祈福,所以臣妾想,待孝贤皇后忌日,您去长春宫祭拜时,可不可以把臣妾抄写的佛经替臣妾供在孝贤皇后的灵前,也算是臣妾聊表心意了。”
这番话,送佛经是假,特意提起魏贵人和婉贵人才是真,她既然答应了许魏贵人嫔位,那就一定会做到,只有魏贵人成了主位,日后对上晋嫔才不会吃亏,而只提起魏贵人,目的性太明显,所以连婉贵人一起提了。
皇帝闻言,一时叹息:“你有心了。魏贵人和婉贵人的这份心,也是难得。”
柳清菡轻柔的替皇帝捏着肩膀:“谁说不是呢,孝贤皇后在时,对婉贵人颇为照拂,魏贵人又是受了孝贤皇后的提拔才有幸侍奉您,她们二人惦记孝贤皇后,也是尽了她们的心意。”
“能够念着孝贤的好,可见她们也是个知恩图报的。”皇帝转着扳指,沉思了片刻,“也罢,婉贵人是潜邸服侍朕的老人了,魏贵人也安分守己,趁此机会,晋她们二人为嫔,也算是安了孝贤皇后的心,孝贤皇后一向贤惠,想必会高兴的。”
左右都封了不少,再多两个也不算多。
目的达成,柳清菡顺着皇帝的话奉承道:“孝贤皇后去世多年,皇上依然思念着孝贤皇后,对孝贤皇后的情意丝毫不减,臣妾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