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绮绮头也不抬，她觉得赵文东不识好歹，自己明明是好心。
赵文东弯着腰，看赵绮绮写字，末了低声下气地说：“爸爸跟你道歉，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我错了。”
赵绮绮依旧不为所动。
赵文东求助似的看向程曼，程曼看不过去，又帮着他说了几句好话。
程曼的话，赵绮绮还是听的，她终于开口：“我是为你好，让你离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远点。”
赵文东听她小大人儿的语气觉得好笑，但刚哄好又不敢笑，连连点头说自己会注意的。这才把大小姐哄好。
赵绮绮依旧奋笔疾书，赵文东和程曼对自家女儿突如其来的上进心表示不太适应，程曼问：“这是你那个同学给你留的作业？”
赵绮绮：“对，今晚要写完的，明天上课要讲的。”
赵文东坐在她身边逗她，“这个男同学是不是很帅啊？”
赵绮绮听出赵文东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她赶紧说：“才不是呢。”她想了想，不能说谎话，又说：“我的意思是，他确实很帅，但是题讲得更好。”
她抬头看见程曼和赵文东都别有深意地看着自己，又说：“看我干嘛，你们快去吃饭吧，别影响准高三学生学习。”
赵文东还想说什么，程曼过来拉他，推着他去吃饭。
她转头对赵绮绮说：“绮绮做完题快点过来吃饭。”
“好。”
赵绮绮这几天学习的劲头特别足，从福利院回来后会复习当天施定给她讲的题，还做了错题本，把不会的题型都摘抄进去整理成笔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绮绮终于做完今天作业，一想到明天下午又可以见到施定，心里升起隐隐的期待。
她整理好散落在茶几上七零八落的书本，看到赵文东的手机就随意地放在她的练习册上，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落下的。
赵绮绮心思一动，看了眼餐厅的位置，从这个角度他们应该看不到自己的。
她拿过赵文东的手机，上面显示需要输入密码，她一边看着餐厅方向一边输入了程曼的生日，不对。
她有点着急，怕赵文东突然过来，便又输入自己的生日，手机立刻解锁了。
赵绮绮心头一动，她抿了抿唇，赶紧找到手机通讯录，赵文东的手机联系人太多了，她先搜索“许”没发现许亮的名字，接着又搜“亮”字，这下终于发现标注为“阿亮”的联系人。
不确定这个“阿亮”是不是就是书里的那个坏人许亮，但赵绮绮还是飞快地在草稿纸上记下电话号码，然后把手机放回去。
接着她打开自己的手机把这串数字输进去，拿到电话后做什么她还没思路，不过总归有个联系方式，不用像以前那样大海捞针了。
赵绮绮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串数字出神，突然信息铃声响起，吓了她一跳。
施定：【今天留的习题做得顺利吗？】赵绮绮嘴角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做得挺顺利的，有不会的地方我都标注了，明天可以带去问你。】她盯着信息上方的显示的“正在输入中……”，过了会，施定回复：【明天下午酒吧这边有事，补习先取消。】“什么？”赵绮绮捏着手机，圆溜溜的大眼睛蒙上一层失落，连眼角都垂了下来，那表示明天见不到施定了。
人家有事，赵绮绮也不能不懂事，她手指放到屏幕上：【晚一点也不行么】，想了想又删掉，最后发了条【好的，知道了】。
反正明天也不上课了，她把手里整理好的书本一推，穿上拖鞋去餐厅吃饭。
程曼听到书本落地的声音，说：“绮绮，用完的书本要自己整理好的。”
赵绮绮有点失落地回了句：“不着急，反正明天不上课了。”
程曼问：“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没头没尾的话。
施定倚在酒吧后门透气，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透过薄薄的门板听得真切，他发出信息后就看着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而后消失，再然后又显示正在输入中。
施定低头，看着最终收到的【好的，知道了】。
他摸了下鼻子，想了想，又打字过一行字发过去，才关上手机。
还没等赵绮绮走到餐厅，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赵绮绮垂着眼睛打开一看，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要不明天下午你跟我去酒吧，下午那里没人，我们可以在休息室学。】赵绮绮一下子心情又好了起来，她都没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开始随施定起伏不定，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马上回复，【好，那我们酒吧见。】发完，她马上折回客厅，继续收拾书本。
程曼等了半天没看到人过来，“绮绮，你又干嘛去了？快过来吃饭。”
赵绮绮高声回答：“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上课！”
程曼不解：“她刚才不是说明天不上课吗？”
赵文东：“不用管她，青春期的孩子都想一出是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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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轮到写小日记的赵绮绮：嘻嘻，又可以见面了，开心。
暴躁施定：小白毛，我马上把你的酒都换成假的！
第22章 22
赵绮绮按照约定时间到尖叫，晚上看起来那设计独特的大门在白天明晃晃的阳光下看起来如此普通。此刻门紧闭着，还远没到营业时间。
赵绮绮推了下门，没推动，刚想给施定发信息，就听到旁边有人喊她的名字。
下午太阳晃眼，赵绮绮眯着眼看过去，就看到施定站在旁边的巷口，手插裤兜，正看着她。
赵绮绮小跑两步，背着的双肩书包颤了颤，从施定的角度看过来，像有只小兔子朝自己奔过来。
他扯了下嘴角，看着站在面前的人说：“这条巷子尽头是员工通道，我一般都走那个门。”
赵绮绮跟着施定从员工通道进去，大厅开着白色的日光灯，几个工人正在维修舞台破损的地方，抛开黑夜的氛围和光怪陆离的灯光，这里显得很空旷。
施定只是个领班，这种事本来都是经理负责，但酒吧经理上个月辞职了，舅舅没有再招人，这一摊子事就落到他头上。
他走到吧台后面给赵绮绮倒了杯柠檬水，“我要留在看工人把舞台弄完，你是在这里等还是去后面的休息室坐会？”
赵绮绮双手捧着沁凉的玻璃水杯，看着柠檬片随水波而晃动，“你去忙你的吧，我在这里等你。”
“行。”施定随手往卡座方向指了指，“你随便找个座位吧。”说完他就去看工人进度了。
赵绮绮拿着水杯，找了个舞台前的卡座坐下，放下书包，拿出书本看了起来。
施定跟工人说完话，往赵绮绮这边看了看，她坐在舒适的皮面沙发上，两条细白的腿从茶几边伸出来，上半身正伏在茶几上认真地拿笔计算着什么。
茶几相对于座位来说有点矮，毕竟平时只是用来放酒水的，赵绮绮伏在上面，微微弓着身体，正好露出瘦削的肩膀和两条平直的锁骨。本来应该声色犬马的场所，现在开着亮堂堂的大灯，上面还坐着个乖巧学习的女生，这反差未免过于明显。
施定清了下嗓子，移开目光，把注意力移回到舞台上。
赵绮绮看得很认真，工人时不时发出的叮当声也没有影响到她，等她终于抬起头，发现工人们已经收拾好工具走了。
施定拿着装满柠檬水的水壶给她的水杯续了水。
赵绮绮抬头看他：“修好了吗？”
“还没，今天材料不够，明天还要修一天。”
他把水壶放在茶几上，赵绮绮感觉旁边的沙发轻微晃动了一下，带着衣料与皮革摩擦的轻微声音，是施定坐在她旁边。
赵绮绮轻微地移动了下身体，偷偷地缩短了一点两人的距离。
她有点心虚地看了看那人的方向，施定正在翻着她放在茶几上的错题本，并没有感受到赵绮绮的小心思。
“这个类型的题，现在再看到会有思路吗？”施定把本子拿过来，指着其中一道题说。
赵绮绮探身过去看，闻到男生身上的洗衣液味道。
很淡，很清新，很舒服的味道。
“嗯？”许久没听到回复，施定转眼看她，看到赵绮绮低垂的眼和眼前颤啊颤的长睫毛。
“应该……会吧。”她看了眼题型，没有把握，小声答道。
施定低低地笑了声，“行，那今天就复习这个题型吧。看看你的熟练程度。”他翻开练习册，快速翻了翻，“我给你找张专题试卷，限时答完。”
赵绮绮：“啊？”是不是她刚才撒谎被发现了，她对这个题型不熟悉啊，都要看先看答案才有思路。
她又往施定身边蹭了点，声音放低，听起来软软的：“一定要做这个吗？”
施定不明显地勾起嘴角，“嗯。”
他余光看到赵绮绮的脸都皱了起来，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这是每年高考必要的题型。”他转头看她，把找到的试卷放在她面前，“也是最开始补习时给你讲的内容，现在检查下成果而已。”
赵绮绮拿起试卷，强颜欢笑地扯了下嘴角，“好吧。”
她粗略地看了下题，感觉还是有一点思路的，这让她心里有底，拿过笔写了起来。
施定在旁边拿起自己应该复习的内容，也看起书来。
一时间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刷刷的写字声和翻书声。
“写完了吗？”规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施定远远地看了眼赵绮绮的试卷，还有空白的地方。
赵绮绮头没抬：“马上！再给我五分钟！”
施定看了眼手表，“好，那就再给你五分钟。”
五分钟后，施定拉着试卷一边，赵绮绮拉着另一边，她小声地求情：“我还没写完呢，再给我五分钟吧。”
施定拒绝她，“不行。”
“求求你了。”赵绮绮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施定有一瞬间的心软，但还是“冷血”地说：“高考的时候没人会给你哪怕一分钟的时间。”
赵绮绮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无奈地松手，开始抠手里的圆珠笔，三十道选择题，她有十道题都是算不出来最终结果最后蒙的。
她悄悄地抬眼看施定，他拿着自己的试卷，拿着笔在上面画画涂涂，一言不发。
流动在他们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补习已经好多天了，答成这样属实不应该，她心里有点忐忑，扣完圆珠笔又去抠座位边。
“要是答得不好，会有惩罚吗？”赵绮绮手支在桌面上，从下往上看施定，她可不希望施定罚她回家再写两张相同类型的题。
施定垂着眼睛看她，脸上没有笑意，语气听不出真假：“罚你晚上别吃饭。”
这叫什么惩罚嘛，晚上她回家吃他又不知道，不过不用写题就行。赵绮绮松了口气。
施定很快看完了她的答案，用笔划出错题，把试卷还给她。
赵绮绮接过来，发现错了十道题，正好是她算不出来结果的瞎猜的那些。
她觉得自己也是个神人，怎么做到一道题没蒙对的？
施定看起来对这个结果好像并不意外，他拿过笔，耐心地把每道错题都讲了一遍。
赵绮绮之所以要跟着施定学习，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思路太清晰了，每一步都能讲得明明白白的，每次听完连她这种学渣都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施定放下笔，看着她。“这些题还有不会的吗？”
赵绮绮摇头，她现在是听得挺明白的，就是不知道下次遇到能不能还能不能记得。
“一定要复习，晚上回去有时间的话再看一遍，多做多复习，下次再看到就有思路了。”施定看赵绮绮没抬头，以为错了这么多损伤她的自尊心了，语气带着安慰说。
没料到赵绮绮抬头看他，给了他个大大的笑脸，“知道啦，我就是基础太差了。”
施定点头同意，“你确实基础很差。有时间带你把高一的复习一下吧。”
赵绮绮：“……”心说也没有那么差吧。你怎么不说把初中的知识复习呢？
施定站起身走下台阶，又抬手看了看手表，赵绮绮以为他着急准备上班，便主动说：“那我先走了。”
他回头看她收拾书本的动作，突然说：“你饿不饿？”
赵绮绮的动作一顿，这是邀请她一起吃饭吗？她突然想起两人之前的对话，“你不是说答错了题不让我吃饭吗？”
施定往后厨走，听到笑了下，低声说：“那不是逗你么。”
赵绮绮也笑了起来。
“有米粉，意大利面、米饭，你想吃什么？”施定提高了音量问她。
这么一说，赵绮绮确实有点饿了，她还是想矜持下，“你做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施定转身看她，很疑惑她为什么这么问：“都是半成品，只要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就行。”
“半成品？”赵绮绮追问。
“对啊。”施定看了她一眼，“你这么经常来酒吧，不知道吗？”
赵绮绮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讪笑了下：“我也没那么经常来。”
施定站在后厨门口，少年的身材挺拔修长，他一只手拉着厨房的门，微微仰着头看她，“到底吃不吃？”
“吃！”赵绮绮快速回答，“意大利面，谢谢。”
两人距离有点远，赵绮绮依稀看到施定笑了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接着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知道了，等着吧。”
赵绮绮果真向后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乖乖地等着。
确实很快，没一会施定就端着托盘过来。
上面摆着两份裹着红色酱汁的意大利面和两份小吃，还有刀叉。
施定把托盘放在茶几上，拿起一份面放在赵绮绮面前。
“谢谢。”赵绮绮接过刀叉，闻了一下，“好香啊。”
她差点要夸施定做得真好，又想起来这不过是半成品。
“卖的那么贵，竟然都不是现做的。”赵绮绮插了个洋葱圈放到嘴里，回忆以前自己花了多少冤枉钱。
施定的吃相不像十七八的男孩子，不急不躁的，拿叉子卷面条的姿势甚至带点优雅。他把食物咽下去才说话，“大家来酒吧也不是为了吃饭的。”
赵绮绮点头，也有道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那酒呢？酒不是半成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