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后移情别恋有错吗——傅英
时间:2022-04-05 09:03:34

  阿罗踌躇了片刻,重重地点了头。梧钟微不可见地颔首,饭桌间便定下了他拜入师门一事。
  ……
  游嶂谷遵循乌解氏族旧习,在拜师一事上很有些讲究,两人又留了几日,待阿罗的拜师礼举行完毕,方离开游嶂谷。
  拜师礼上,渌真与李夷江作为观礼宾客,并肩落座于梧钟下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拜师礼成”四字落地后,渌真似乎感觉身旁的李夷江也随之松了口气。
  离开之日,梧钟道君、阿罗和游嶂谷一干弟子站在谷口为他们俩送行,再三告别后,梧钟道君目送着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师父,你笑什么?”
  “啊?我哪有笑!”梧钟后知后觉地摸上脸颊,心道:有这么明显吗?
  她收阿罗为弟子,确实是看上了他过目不忘的天赋和肯下苦功的精神,却也是被那夜立于中庭的李夷江所触动。
  两个身在情局中的年轻人,若没了她这一推动,恐怕还要蹉跎不知多久。她年纪大了,惯看生离死别,却不愿看到那些“本可以”的遗憾,再发生在这个和自己师祖有些干系的少女身上。
  须知世上万事,最痛不过一句“我本可以”。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年轻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梧钟道君:江真党头顶罪孤水!江真放心飞,有情敌我帮你打退!
  阿罗:谁说绿茶不能当感情催化剂^_^
  ——
  这一章是男女主感情比较关键的推进点所以放慢了剧情,下面又是二人世界啦~
  阿罗对于真真的感情,有些接近菟丝子的依赖和习惯性地讨好,出自于本能的趋利避害,并不是真正的全部的他。目前阶段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可以期待一下之后再遇见时,一个不再是弱者的阿罗。
34
  在离开游嶂谷十日后, 二人已接近西南鬼界,再前行几步,即是炼鬼域的范畴。
  因着有了目的地, 不再需要御剑而行,李夷江径直使了缩地成寸术, 直奔西南而来。
  一路上,二人之间始终萦绕着一种尴尬的气氛。渌真修为未及,要借李夷江的东风, 便只能紧紧握住他背在身后的遏川剑。
  偶尔手下一滑,危危从背上擦过,李夷江背上精瘦的肌肉顿时一块块绷紧,险些能硌到她的手。
  周遭风景被术法压缩成色块与长线, 眼前能看清的,唯有李夷江挺拔修长的后背。
  渌真藏在他身后, 好一阵脸红心跳。
  好在缩地成寸术需耗费施法者极大的精神力与灵力,李夷江没有回头来看她, 发现不了她的异样,稍稍冲淡了些许拧巴的氛围。
  一踏入鬼界,渌真体内循环畅通无阻的灵力陡然变得凝滞难行。她抬眸看了一眼李夷江, 见他的神情同样有变, 即知是他们的修行之道与鬼灵气冲突了的缘故。
  略行几步,呼吸吐纳间, 渌真尝试着将灵力运转降至最慢,肩上如千斤坠般的压迫感也顿时轻松不少。
  果然, 只要不强行运转与鬼灵气相悖的仙灵力, 此处对他们所造成的影响也会降至最低。
  她低声提醒了一句李夷江:“调息敛气,不要调动灵力。”
  李夷江如言照做, 霎时间,渌真便能感到他周身氤氲着的深厚灵力渐渐变得平和,那原本是金丹巅峰期修士绝对实力的象征。
  可将灵力运转速度降低,也意味着,一旦发生危险,他们的反应速度也将同样变得缓慢。
  二人在炼鬼域中前行,此处比渌真想象中还要萧条。阴云翻滚,天穹无光,四遭寸草不生。不说活物,便连一个灵体都不曾见到。
  不对劲。
  “大概是因为鬼姑离去的缘故。”李夷江沉思后,如是分析。
  鬼姑?
  “你说的是……朱翾吗?”
  李夷江早知朱翾同样是她要找寻的对象,没有迎上渌真询问的目光,垂睫道:“是她。”
  “无人知道她最初的来历,只知她曾是傀儡之灵。一朝弑主后,灵体脱壳而出。以灵体修鬼道,本便有天然的优势,很快,她便成了一方鬼王。雄踞于西南鬼界,集结了数万鬼兵,所杀修士不知凡几,令此处成为正道修士的禁忌之地。”
  “直到万年前,我宗重澜剑君来此地,填了一部分鬼灵气源头罪孤河,才致她修为稍退,再集五大宗门之力,终于擒下鬼姑。”
  “没了她,群鬼无首,很快四散。原先即便罪孤河流水受阻,但只要诸鬼俱在,有她坐镇,自然又能重新蕴生出源源不断的鬼灵气。而她既已不在,此处就成了荒地,久之,鬼灵气只会愈来愈稀薄。”
  鬼灵气之于鬼修,同样也是愈浓郁愈佳。
  只是于她们这些修仙者而言,鬼灵气不论多寡,都只能起到遏制灵力作用。
  渌真听后悄悄咋舌,老天爷啊,看上去迷迷糊糊的朱翾竟然悄无声息地成了一方鬼王,这样气派的事怎么未曾听她说过?
  而她的说辞与李夷江所言又有出入,令渌真无从判断谁说的才是真相。
  又或者,两方都未曾得见过事实。
  渌真看着远方光秃秃的土山,轻声道:“那你可知,朱翾被镇压在何处?”
  李夷江一怔,如实答道:“抱歉,这些是宗门机密,我并不知晓。”
  好罢,渌真不确定这是否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见远方山顶逸出一缕缕黑烟,那是鬼灵气化为实体的表现。
  李夷江此刻尚不知道,他所谈及的鬼姑朱翾此刻就在她身后剑内。
  渌真分出一脉神识,探入勾琅剑中,发现朱翾仍然处于沉睡之中,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哪怕是回到她呆了数万年的西南炼鬼域中。
  这令渌真有些惴惴不安。
  再往炼鬼域腹地内行走,随处可见枯败的树枝和干涸的河床,这儿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渌真暗忖,传说中奔涌不息的罪孤河,纵然被削去九成,也该有一脉支流剩下。
  但是没有,他们走到现在,目之所及处,只能看见皲裂的土地,千疮百孔的裂纹躺卧在地上,仿佛正发出某种控诉。
  瞬息之间,足下土地突然有了轻微的响动,渌真和李夷江差不多同时感受到了异动,不约而同擦着地面后退数十步,直到落定在平稳的地面上。
  可异象毫无停息的意图。远方天际处,一大团似黑非黑似白非白的雾气以惊人的速度滚滚而来,一呼一吸间,这鬼雾已至三里外。
  来者不善!
  几乎是下意识地,李夷江第一反应圈揽住渌真瘦削的肩膀,旋身运了缩地成寸术,转眼退至鬼界边缘。
  方一落足,李夷江便咳出一滩鲜血。
  他为了在一瞬间调用灵力,花费了数倍于往常力量,招致了鬼灵气更加猛烈的压制。
  但凶雾的脚步并未停歇,仍然一往无前,直奔两人而来。
  “不必再退了。”渌真抬眸便看见了他唇边血迹,试图探手为他擦去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搂在怀中,两人姿势暧昧。
  她身体一僵,不甚自然地将自己挪出来,李夷江感到怀中一空,眸色黯淡了几许。
  渌真神色坚毅:“反正现在并无其他线索,既然这鬼雾明摆了是冲我们而来,不如迎上去,看看它有什么诡计。”
  “不去,必定是空手而归,去了,却说不定有想要的结果。”
  二人于是站定,不再后退,李夷江用灵力结成了一个薄薄屏障笼住彼此。
  鬼雾瞬息而至,像无数触手延展攀援,渐渐将他们吞噬,最终只剩下一片介于黑白之间的颜色。
  雾气刚临,渌真眼中的世界便急速扭曲,她神识也随之涣散,白光一闪,坠入悠长的睡梦中。
  待二人都失去意识,陷入沉睡后,虚无的雾中渐渐凝出一张鬼脸。
  若是朱翾清醒着,她必定会当场叫破此鬼身份。
  混沌鬼。
  混沌鬼由人间与修真界的恶念所生,一生游荡,靠吞噬魂魄和灵体增长修为。自朱翾走后,百鬼撤离,他伏伺此地万年,觊觎着修真界大能生前留在此的一个记忆。
  记忆只是灵体的一小个组成元件,却比任何灵体都要美味。因为其中藏着人一生的爱恨情仇,是混沌鬼最好的养料。
  尤其是大能的记忆,自成一方小天地,堪比元婴修士的整个神魂。
  但大能的记忆却并不好得手,他观察了它万年,也只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却不能以身试险。
  混沌鬼又等了不知多久,终于等来了这两个年轻修士。
  他用本命鬼雾将他们迷晕,投入大能的记忆幻境之中。只要记忆出现了变数,幻境防线就可能随时崩溃。
  那时,则是它混沌鬼的饱腹之机。
  昏暗中,混沌鬼看向昏倒在地的二人,发出桀桀怪笑。
  而渌真与李夷江并不知道,他们即将要坠入的幻境,正是重澜剑君的记忆。
35
  身体陷入沉睡之时, 渌真的灵台尚还清明。
  她拨开重重叠叠的雾气,迈入雾后的世界。冥冥之中有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呼唤:枕华胥……
  枕华胥?渌真闭眼晃了晃脑袋,隐隐约约觉得这名字像是在哪儿听过。
  那声音又唤:枕华胥, 枕华胥……
  噢,她的意识渐渐涣散, 迷迷瞪瞪间恍惚想到,也许这声音唤的是自己的名字。
  原来她便是枕华胥,那么, 渌真又是谁?
  还未及进一步思索这个令她不得其解的难题,脑海中关于渌真的种种记忆迅速褪色、湮灭,而枕华胥的记忆随之潮水般涌来,像海浪冲洗掉沙滩上斑斑足迹那样, 彻底覆盖了原本的记忆。
  再睁眼时,渌真坐在梳妆台前, 琉璃镜中倒映出一张女子秀美的脸庞,一双亮如晨星的眼珠泛着绿意。
  ——我是枕华胥, 镜中的人是我。
  这样的想法被植入她脑海中,渌真深信不疑。
  渌真——或者说枕华胥,此时头疼地揉了揉鼻梁, 终于想起了近来困扰着她的事情。
  她们剪舌鱼一族, 本是不能化形的低等灵物,自数万年前迁居于此, 受相契合的鬼灵气日夜熏陶,竟也渐渐生出灵智, 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小小族群。
  只是剪舌鱼并非鬼物, 虽沐鬼灵气而化生精怪,但修行之道并不与鬼修相同。长久以来夹在鬼界与修真界中, 两面不好做。
  好在近些年来,鬼界与修真界的关系终于日趋缓和。
  因鬼姑声名在外,外界诸人皆忌惮着她,不敢与西南炼鬼域相往来。实则个中真相唯有鬼界中人自己晓得,这鬼姑不过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除了对要杀她之人毫不手软外,余者万事不管。外界所流传的鬼姑昭昭罪行,多半是那些附庸于此的鬼修,打着她的名义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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