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齐楚蹙眉。
“你喜欢我,对吧。”秦烟细长的眉梢一挑,凑到齐楚的眼前,媚眼如丝,“你喜欢我吵吵闹闹的,你喜欢我所以今天才回来的这么早,你就是想我。”
谁能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些,齐楚也没想到。
她说的很坚定,坚定到明晃晃的是在吹着胜利的号角,然后炫耀着告诉他:你喜欢我对吧,但是我不喜欢你呢。
“我不喜欢你。”齐楚推开她,语气寒峭,夹裹凛冽。
“你喜欢。”秦烟不依不饶,盯着他的眼睛看,试着捕捉他眼底的情绪。
当然,她也知道他喜不喜欢,也是在装腔作势罢了。
“我不喜欢你这一款的。”齐楚哂笑着看她,“我喜欢甜一点的,你甜吗?”
说完,他又垂下眼睑,仔仔细细的端详起卫生棉的外包装。
秦烟还真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异样。
看来是真的不喜欢她。
是好事,但也是坏事,好在她不用顾忌什么了,坏在她可能还是要敛着点,不能太为所欲为。
拿别人的感情权衡利弊,她可真是个坏女人,秦烟自己都这么想。
齐楚终于在卫生棉的外包装,那个被他撕坏了的封口处看到了简洁明了的示意图。
“我知道这个东西怎么用了,起来。”齐楚推了推又摊回床上的秦烟。
也很简单,齐楚撕开薄薄的一层包装,还有淡淡的香气。
这玩意有香气干嘛?
齐楚十分嫌弃。
“这样撕开,然后,这一面贴在衣服上,这一面……”齐楚噎了一下,然后冷不丁把东西扔给秦烟,“就是这样。”
说完,沉着一张脸了站起来。
“等一下自己下去吃饭吧,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再出去一趟。”
说罢,他径直走了出去,没做一点停留。
有人也在装腔作势罢。
齐楚出门,冷着脸打了一通电话,直截了当,“金铭崇,出来,喝酒。”
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叫几个女人,要甜一点的。”
他就不信了。
暮色四合,月色摆弄,隔着夜间的雾气,朦朦胧胧。
十二月的维港,到了晚上,空气中便多了一层丝丝入冷的水汽。
维港。文锦华庭。
六栋的最顶层,二十二楼,两套三室两厅被打通成一套独立的单身公寓。
浴室里,男人阖着双目躺在浴缸里,肤色是寡淡的冷白,可矜薄的唇偏偏又浸着嫣红,故而看上去又冷又媚。
眼角隐着一颗泪痣,淡淡的,却夺目。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震,男人没有犹豫伸出手去捞,一双手骨节分明,还浸着湿答答的水汽,像一块泛着寒光的玉石。
“秦烟的车祸跟我没有关系,如果你继续猜忌下去,对我们的合作,没有任何的好处。”
那端的人,直截了当。
“不是对我们的合作没有好处,是对你没有好处吧?”
这端的人,一针见血。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您是老糊涂了吧,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你要真是三岁小孩就好了,小时候多听话,我说什么你都乖乖……”
“闭嘴!”
“呵呵呵……”
冷笑声隔着冰冷的屏幕蹿进男人的耳朵里,浸着寒气,令人作呕。
“您还是少说点恶心的话为妙。”男人的声线婉转,不矜不伐,可尾音落下后,带着点切齿的恨意。
“你今天的戾气很重。”那端的人又是冷笑。
比起男人明显的情绪起伏,她总是冷静的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也都言简意赅。
“今天在煌上煌,我见到她了,你的心里只有利益,我的心里还有她,如果你真心想合作,就不要再拿她做筹码,我一个人,就足够做你的筹码了,不是吗?”男人冷笑,声线薄凉。
“你长大了,没有小时候好控制了。”那端的人语气狭隘,像是从喉咙的罅隙里挤出来的声音,叫人浑身难受。
她从头到尾都在说废话。
男人没再多言,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颓着手臂伸出浴缸,然后垂着手腕,扔掉了手机。
他慢慢的,将自己浸入到早已凉透了的水温之中。
清逸的眉眼,好像是累极了。
几分钟后,男人浮出水面,微茫的喘着气。
维多利亚酒店。
红男绿女,灯红酒绿,歌台暖响,声色冗杂,好不热闹。
第31章
说不行就软了
而隔壁步行数百步的锦记小馆。
外头的霓虹灯忽明忽暗,小馆里寥寥几人。
金铭崇坐在齐楚的对面,西装笔挺,衣装阔绰,和小馆子格格不入。
他盯着面色淡漠的齐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气到拍桌。
“你知不知道,我的小诊所赚不到几个钱的,我都订好包间预约好了,你特么突然掉头要来锦记吃馄饨,你告诉我,你想干嘛。”
他的声音清亮如洪钟,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而齐楚,齐大少没说话,默默的叫了两份猪肉馅的馄饨。
金铭崇继续拍桌子,“电话里气势汹汹,搞得我都跟着激动,跟个老鸨一样给你张罗,你说不行就不行了,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齐楚拿了一双筷子和勺子,慢条斯理喝汤的罅隙,不忘回怼。
金铭崇对馄饨不感兴趣,解开西服的第一颗扣子,敞着怀,开始跟齐楚说叨。
“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调头了,为什么突然就不想浪了,我特么还特地穿了一套最骚的衣服来陪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突然就软了,不行吗。”齐楚说的漫不经心。
“你说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金铭崇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突然就软了,不行吗?”齐楚挑眉到,继续漫不经心。
混不吝的语气,好像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金铭崇扶着额头谑笑,语调颇高,“齐楚儿,你是不是从来就没硬过。”
“你声音可以小一点。”齐楚拿筷子指他,声音却比他更大,“金铭崇,你特么才没硬过。”
“你骂就骂,能不能别还指名带姓的,你腹黑呀你。”金铭崇觑了一眼周围人的反应,压低了声音瞪他。
坐在隔壁的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看了一眼两位靓仔,然后骂了一句变态,换了一个位置。
“小朋友,哥哥们瞎说呢,别害怕啊。”金铭崇转过头,抛了个媚眼,安慰到,嘴角还十分做作的噙着放荡不羁的微笑。
他以为,以他的英姿和魅力,小姑娘指定面色潮红,神魂颠倒。
结果,小姑娘十分嫌弃的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哥哥,明明是叔叔,还在公共场合开黄腔,变态。”
金铭崇不乐意了,“什么叔叔,你多大啊你。”
小姑娘睁圆了眼睛瞪他,“十五,怎么了。”
十五……原本根本没打算掺和进来的齐楚,捏筷子的动作突然顿了顿。
十五岁的话,只比小之韵小了三岁,那岂不是小之韵也要喊他叔叔。
是可忍,叔不可忍。
齐楚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怒从中来,“叫什么叔叔,叫哥哥。”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拎起自己的书包就走,骂了一句,“神经病……”
边走边删掉刚刚偷拍的齐楚的照片,钳着头往和闺蜜聊天的对话框里敲字:“刚想告诉你旁边那个男人长的挺好看的,结果也是个变态。”
小姑娘甩着书包从他们身边晃过去的时候,金铭崇才发现,她的书包上挂着一枚勋章,上面印着他弟弟金铭恒的照片。
“现在的小孩,都是什么品味啊。”金铭崇转过头,撇着嘴冲齐楚吐槽,“还叫我们叔叔,我们是叔叔吗,男人三十一枝花,我们可是这座城市放飞梦想的有志青年。”
齐楚没搭理他,微茫的叹了一口气,喉结微微动了动,俊逸的眉眼惹目又漂亮。
“怎么不说话啊,齐楚儿,想什么呢。”金铭崇有点怵他这种无端的愁容。
“我是不是老了。”齐楚摆弄着手里的筷子,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当然没有。”金铭崇一口否定,微微心疼,“不过,齐楚儿,你还没老呢,怎么就先软了,你跟我说实话,小白莲妹妹这些年一直对你待答不理的,是不是因为……你那方面不行啊。”
“你闭嘴,我很行。”齐楚耳朵微微泛红,拿筷子指他。
“你真行?”金铭崇谑笑。
“我特别行。”齐楚耳朵透红。
可不行吗,今天跟秦烟呆在一起,都行了一天了。
“齐楚儿,你这副样子,很容易让我想起来咱们读书那会儿,那时候的你,特天真,特无邪,也特爱脸红。”
金铭崇捻着面前盘子里的花生米,开始絮絮叨叨,“还记得,我第一次拉你出去泡吧泡妹子,你居然连酒都不会喝,捧着一杯橙汁,跟个小白兔一样。”
“可你长的好看啊,即使没有齐家长子的身份加持着,也有一群小姑娘往你身上贴,她们一贴,你就脸红,脸红了之后就特么的更纯更好看了,然后又有一拨小姑娘开始贴……”
“到最后,你居然一个小姑娘都没带走,我问你为什么,你说你有洁癖……再后来,你就开始接手齐家的生意了,频繁的在商场和酒局上周旋。”
“刚开始的时候,你每次参加完酒局,还得打电话给我让我带你回去,之后呢,你慢慢的也不再需要我了,你变得成熟,变得更加游刃有余,待人克制有礼,处事杀伐果断……”
“这么几年晃下来,倒是一点也有没从前的影子了,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人,所以也就注定了,你会是个很寂寞的人。”
“齐楚儿,其实无论是那会儿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觉得都挺好的,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姑娘,我真想看看谈恋爱的你,是什么样的。”
“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金铭崇不满的啧了一声,伸手推了一把齐楚。
齐楚一直都没搭理他,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馄饨,然后再抬脸,已经酒酣耳热,醉眸微醺。
他醉了之后,十分的诱人,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就连喉结都是淡淡的绯色。
猪肉馅的馄饨。
齐楚醉猪肉。
“齐楚儿,你不会又醉猪肉了吧。”金铭崇抽了抽嘴角,这家的馄饨还挺良心,没掺水。
齐楚喝酒会醉,猪肉吃多了也会醉,没什么差别,都是醉醺醺的。
这事儿,只有金铭崇一个人知道。
齐楚还有一个特点,酒后吐真言。
金铭崇不打算放过这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清了清喉咙,看着醉眼朦胧,却还在极力假装自己很清醒的齐楚,揶揄到,“小美人,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齐楚点头……
“你刚刚是不是真的软了?”
齐楚点头,语气笃定,“是的……”
金铭崇捂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不是齐楚的性取向是男,然后一直暗恋他,所以对女人不感兴趣?
那可如何是好,虽然男男也是真爱,可奈何他的性取向是女啊,难不成要为了自己的兄弟,然后把自己给掰过去?
金铭崇调整姿态,压低了声音凑近齐楚,“齐楚儿,一直硬不起来?”
齐楚却摇头,语气笃定,“不是,不是一直。”
“不是?”金铭崇横亘在胸口的一堵气又敛了回去。
“不是。”齐楚重复,还特纯的笑了笑。
“你想谁呢,笑得跟情窦初开似的。”金铭崇愣了一下,这笑容,三分醉意,三分腼腆?
“之韵。”齐楚陷入温柔。
第32章
你是变态吗是的
夜深暮色浓,维港的繁华和喧嚣也纷至沓来,中环内外,门铺大开,熙熙攘攘,广场和美食街,路人如织,熙来攘往。
高楼大厦之外,一轮明月悬挂着,将满未满,欲拒还迎,半遮半掩的隐没在层云之中。
华灯初上,别墅内。
秦烟独自一人吃完晚饭后,又蹬蹬跑回了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对于久久未归的齐楚,她已经无暇顾及,现在她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查出是谁想害秦烟。
如果不能揪出那个人,她怕她会和从前的秦烟一样,再次殊途同归。
秦烟翻了一番柜子和床头,甚至连床垫的底下都没有放过。
最终,也只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个皮夹。
打开皮夹,里面别着三张四四方方的卡,一张黑色的,两张银色的,她看了一眼卡上印柒着的几个字,维港银行。
除了三张银行卡,还有一张身份证,以及一沓红色的纸币。
秦烟知道,这些就是这边世界的钱币,很重要。
她想了想,抽出了几张,塞在了床垫的底下。
如果哪天再次和齐楚闹得不可开交,他很有可能会强制性的收回这些东西,作为控制她的砝码,羁绊着她,让她低头服软。
她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行,如果哪一天真的走到了那步田地,她可以拿着这些救急的钱,偷偷逃出去。
想到这里,她又微茫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她除了齐楚,唯一熟识的人就是林瑜了。可是,齐楚认得林瑜,而且林瑜为人理智,对齐楚也颇为忌惮,遇事时,大多还是会听从齐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