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拥——涵曦子
时间:2022-04-06 08:18:32

  最终,琮晴等得无聊,就平淡地转过身去:“雪姑娘,有何指教?”

  夜幕下,琮晴与雪无痕正式见面,两人间抹去了年龄差、地位之别,极其平等地对峙着。雪无痕依旧是平常装束,但美丽的脸庞褪去了平常的亲切与和蔼,显得真实而带有压迫感:“这话当是换我来问。于小姐悉心查阅我所整理的账目,可有什么心得?

  这是明显的问责,琮晴却不觉得理所当然,她就像一位莫羡的至交好友,只会从他的层面出发考虑:“没有特别的心得,只是更明确了您对莫老师的关注,替他出手所有的贸易关系,既是分忧,也是对他动向的全权把控。”

  有些话越是轻描淡写,就越是切中要害,不留情面。雪无痕正想辩驳,琮晴却先一步发问:“这都无妨,终究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你不必着急与我圆话。倒是另一件事,我更为好奇:你是如何与各家帐房先生走得亲近,是你本就擅长审计,所以邀了他们开班讲学,还是——”

  琮晴故意停顿,再徐徐说来:“还是他们本就是你的族人,自然一团和气?”

  这个问句,前半个设定,明显就不可能成立,雪无痕正值花信之年,怎么合适与男子们共居一室,而不注意避忌;后半个设定,则只是随口的试探。此类问题,情理上没必要较真,最多就是一言不合,争论起来,然后由她低头认错,琮晴这样想着。

  但岂只如此简单!

  琮晴一个晃神,雪无痕就直逼眼前。定睛看去,雪无痕只是玄武五级,不足为惧,但她出招速度奇快,明明咫尺之距,却繁乱地叫人分辨不清。而琮晴此时七级玄武,虽然药后大有减弱,但还能勉强化解,意在牵制。

  琮晴一边应招,一边暗自纳闷:之前莫羡说起雪无痕一介女流,就应她要求,找人教她玄武,但终究根基薄弱,止步五级之势,所以进入暗部之后,只专职□□。可今夜看来,她目光炯烈,应对从容,不显凶、不露燥,倒像是见惯大场面之人。

  琮晴还在分神思量,雪无痕就看准时机,一个掌刃就划过琮晴的上臂。当下的感觉若有似无,也并未见血,但片刻后循经走骨,焦灼而上!琮晴几分吃痛,一个回旋,就将雪无痕用力甩远。雪无痕应声倒地,良久不起。

  见此,琮晴几分心慌,几分困惑:这招虽然起势凶猛,但收势克制,按说不该有此后果。难道是药性刁钻,收放间难以控制?她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搀扶,灌木林中,一个身影悄然离开,直奔“莫氏院集”……

  莫羡正在书库阅文,近侍慌忙回报:“少爷,于小姐与雪姑娘争执起来,她还将雪姑娘打伤,您是否去看看?”

 

 

10章 抛开莫家,你我不过一条手链的交情

  琮晴上前搀扶,她是后知后觉,原以为前臂处的伤,并无大碍,结果一扯臂,灼痛难耐,仿佛一记鞭挞,去皮剥筋,□□裸地打在根骨之间。她勉强忍下,只将伤患之手负于身后,换另一只手递前。然而,雪无痕却不想领情,努力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几分狼狈,这倒叫琮晴不好意思。

  “既无外人,何必惺惺作态!”雪无痕似乎很是挫败,面色无华,微微地喘着气,连着精神也有几分的落寞,泪眼迷蒙,惹人垂怜,“我本就不如于小姐的家世光鲜,我出身卑微。于小姐所说的‘族人’,与我而言,不过是一群高高在上的势力之辈,我高攀不起,也厌恶被人提及!”

  此番言辞极好地解释了雪无痕当时冲动出手的缘由,合情合理。琮晴虽然不会尽信,却也几分动容,且隐隐觉得还有下文。

  果然如此。

  雪无痕缓下一口气,说回琮晴所关注的前一件事:“我与于小姐立场不同。你称莫少爷作‘老师’(只在明面上),平等相交,与利益无关;而我与少爷之间,首要的是雇佣关系,你口中的‘替他出手所有的贸易关系’,是我的职责本份。我不曾从中谋私,也不会伺机霸欺,我只想站在自己的立场,努力谋求更好的生活!你凭什么冠冕堂皇地质疑这份初衷!”

  这段话一气呵成,若不是情绪激亢,就是筹谋已久。雪无痕此时的表情、体态转折明显,不似今夜伊始的冷傲、交手时的从容,而是小女子作派,自怨自艾中独立、倔强,像暴风雨中的一朵带刺蔷薇,烈得叫人心疼……对比同一场次的琮晴,则完全跟不上状态,一脸的无动于衷,还暗自较真:到底是谁一路尾随,还先动了手?

  雪无痕继续说下去:“于小姐对我的苛责,可是因为我与莫少爷走得亲近?”

  “我若说不是,你会信吗?”琮晴淡淡笑开。她本就不擅长与人争辩,尤其是这种蕴含情绪引导的对话,总会一不小心地走神。而且上臂处的伤,似乎愈发的炙热,就像一池子的水,越积越满,就要破堤而出!她内心烦躁,又迟疑不决:此时的感觉异常,是否只与雪无痕的掌刃有关,还是兼有药物因素?

  “于小姐,你我也曾热络私聊,气氛融洽,我就高攀地以为可以与你一场姐妹。所以请容我问一句真心话:于小姐是否喜欢上我家少爷?”雪无痕话锋一转,表情也随之变得深沉而隐忍,“你若不想作答,就换我先说。少爷是站在象牙塔尖端的男子,天下间本就有万千女子芳心暗许。我也爱慕有加,相思入梦,但不会奢求,进退自知。若你真是有心,我可以退开,从此不再踏入莫家!”

  琮晴耐足了性子听完,先是觉得莫名其妙,然后又一脸明了:世间对话的开端,有时明明就是对方的闪闪烁烁,居心不正,但结果偏偏却是你被带进坑里,背负起“登堂入室,破坏关系”的名声,无耻啊无耻……

  琮晴满心不悦,也直截了当:“我对莫老师,有过感激,有过仰慕,却不曾心动,所以你的或走或留,都与我无关。不要借着对心思的无端揣摩,就来我面前真情告白!但只有一事,你倒想得明白,你说‘高攀地以为与我一场姐妹’,这确是你的‘高攀’!”

  琮晴解下腕上的手链,就势甩出去:“抛开莫家,你我之间不过只有一条手链的交情,还是你硬要推给我。如此就要‘一场姐妹’,是你太高看了自己,还是太小看了我的本家!”

  这话说得爽气,也符合她的情绪本愿。就手链来说,琮晴没有门户之见,既然是与雪无痕初次见面时所收下的,情谊一场,她就留心戴着。但雪无痕今夜的翻脸无常,琮晴始料未及:如果之前的“尾随”与“出手”,只因琮晴的擅自查账,那她可以体谅;但此时这突然安插的第三者立场,又凭什么要她心平气和地接受?如此胡来,不交这朋友又有何妨!

  这话自然是没错,任何莫须有的人际关系,实在没必要牵扯其中;但另一方面,针对这夜之事,光有此番觉悟,显然还是不足:比如这突然间问起的“于小姐是否喜欢上我家少爷”,又比如那迟迟未闻的手链落地声……

  等琮晴反应过来,正对的雪无痕先露出一抹笑颜,这笑情真意切,还带着几分娇羞;略有不足的是承前的“惊讶”,一惊一乍,反衬出整个表情也有少许的不单纯,像是正中下怀,又像是得偿所愿。

  暗夜中,莫羡徐徐走来,周身的冷冽,森重地叫人惶恐。他接下那串手链,绕过琮晴,走近雪无痕:“拿好。既然人家看不上,你就好好留着,免得扫了自家颜面。”

  莫羡来得不早不晚,正好就从琮晴说“我对莫老师,有过感激,有过仰慕,却不曾心动……”听起,先是失望,继而伤感。等到琮晴丢弃手链,说着“你我之间不过只有一条手链的交情,还是你硬要推给我……”之时,就隐隐愤慨,他觉得这所丢弃的、所不屑的,不只是一条手链,更是一份真心,一份平白无故给予的真心,所以琮晴,你就如此看不上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