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1低了头,软了语,几分的恳切:“于小姐,这次行动是我一人的主意。我在暗部多年,一直籍籍无名,我也有不甘心。老师给了这个机会,我就叫上自己的伙伴,想完成任务,从此崭露头角。但他们三人并无害人之心,向你拔剑的,终究只是我一人,请放过他们吧。”
琮晴不为所动:“你们是组队行动,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
他怔住,才明白有些后果,即使想一力承担,也是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之后是一盏茶的停顿,时间不长,却足够煎熬——
“好了,我没有杀人的嗜好。”琮晴眼角弯弯,犹如落日边的云霞,美则美矣,更属意亲柔,“待那‘老师’出现,我就送你们出局,该交代的交代,该受罚的受罚,好好反省去。”
这一下子的事态转折,他始料不及,庆幸之余也忐忑地等待她的下一句。他以为会有附加条件;结果却不是——
“你8级玄武,在暗部多年,却籍籍无名,这的确叫人不甘心。如今有人给出‘机会’,你就带上自己的伙伴,贸然入局。但有没有想过,这个‘机会’的代价,可能你付不起。”她神色严肃,“在不清楚对手的身份信息之前,不是说‘四挑一’,你就稳赢了。如果输了,你怎么办?”
“我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杀手1平静答复,“只是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平凡。”
“可你这3个朋友应该只是七级玄武,今天我若冷血无情,他们定然当场殒命,而你?或许身负重伤,却能侥幸存活——”她侧过身去,叫人看不清神情,“那之后的人生何去何从?”
“当然要报仇雪恨。”他不假思索。
“对。”她认同得毫无迟疑,又问,“再之后呢?”
“……”他无解。
“大仇得报的那天,人生重新步上正轨:孩子的闹腾、夫妻间的怄气,还有父母的絮叨、平辈间的较劲,是否直到那时,才能体会这‘平凡’中的宁静与欢愉?庆幸之余,应该还有遗憾——”她说得感同身受,甚至这份“身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假如那些出死入生的朋友都还在,就有人与你一道,在得意时高谈阔论,失意时彼此抚慰,更在乏味索然时,去结伴找消遣:捉弄戏弄、烟花人家,不醉不归。”
“再之后的每个节假日,甚至可能是每一个被晨光唤醒的清晨,这种遗憾就如影随形,随时都可能不经意地冒出,直到又有新的好友——经历过等候的漫长,才明了此时你所谓‘机会’,其背后代价的高昂与冰冷。”琮晴已彻底背过身去,语气干净得不寻常,似乎无感情夹杂,但漫游身侧的一朵玄花,“啪”地小声裂开,像极了心碎的声音——
又是大段的空白,空白得叫人彷徨——杀手1沉默;其余3人又是新一轮的窃窃私语:
“明明在说我们的事,她怎么好像难过了?”
“她究竟是谁,怎么感觉不像外界传的那样?”
“于家只有两位千金,难道说——”
“我靠!”
“幸亏我们失败了。”
“要不要跟她道歉?”
……
突然,所萦绕的迷蒙雾气稍有推开,好似极细微的气流涌来,又隐约热力。杀手1与琮晴玄武等级,但感觉更敏锐,或者说更熟悉。
“既然置身对阵之局,时刻都不该思绪飘忽,这分神也是作战大忌。”他微微一笑,是提醒,也是朋友之道,“你等的人快到了。”
第48章 可怕的亲切!玄老初登场
“谢了。”琮晴顿收刹那间的思绪飘忽,转身回见,又是利落神色。
她续开幻术,双开捻指,启立桃型——“悦己”之章继而行下:原本摇摆人前的玄花,幻化冰针,锋芒毕露,穿胸而过。措手不及间,刚才还言辞烁烁的四人组,倒地而卧,呈猝死之征。但这只是表象:冰针贯左心耳而侧出,言行举止皆被严密束缚;五感之内,唯有听觉被完整留存。
“不必慌张,半炷香后就自动出局。”她说明意图,“我刚才的劝勉,你们未必认同,不如立判当场,听一听这份‘师徒情谊’,是否真值得冒险。”
师徒情谊?这话的对象本是“猝死”的四人组,说完后自己却也上了心——她想到一个人,那个“封镇”试场、处心积虑诱她贴上“蜜梨”的韦老师!琮晴并未真正上套,但多少有些怨恨,而且那人还送她一尾戒哨,名曰“风雀”,说什么“它虽不比‘戒指’,但也代表了师徒间不离不弃!”
是吗?琮晴几分玩味:索性一并“立判当场”吧!
她吹起“风雀”,引发成对的另一尾共鸣;于是山谷间雀声清脆,延绵千里。此情此景,若在青天白日下,是平添生趣;但此时不同,支线路径,晦涩寂寥,这份“清脆”,反有几分的突兀——可惜她忽略了。
此时的琮晴神色寡淡,没有多余动作,像是危险临近,却后知后觉,又像是胸有成竹,只静心以待——
顷刻间,风起云涌——眼前是强劲的玄力,势如破竹,一扫原本浓稠的雾霭;耳旁是树冠“萤火虫”的簌簌声,落下碰到灌木、草窠,就冰封一片;琮晴没有防备,猛地被击倒岩边。
“这个双保险不错:先用雾霭箍围,近身处再加‘冰晶’(错)埋伏树冠,一旦触及,当即凝固。”一个声音不怒不恶,反有几分的轻快,“四个暗部组员(指‘猝死’四人组),对抗一位组长,看来还是勉强了。不过,能与于小姐一番较量,也算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