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药汁端进屋里时,除了刘非和段神医之外,每个人的眼光都投注在了那只碗上,像看到了无限希望。
段神医治好过小宝的眼睛,秀秀比谁都更相信他的医术,心情也比谁都热切,她围着药碗晃悠两圈,忍不住打开扇子去扇,“怎么还不凉呢?”
段逍遥忽然道:“哦对了,这个药热热地喝下去效果才好,不过也得小心,病人心智不全,别烫着了他。”
哦,这样啊,于是秀秀不时地去摸药碗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又端起来浅尝了一口。
喔!药一沾舌头,秀秀的五官就皱成了一团,苦!好苦!怎么这么苦!秀秀赶紧抓起旁边的茶壶,漱了两大口,才说得出来话,“段神医啊,这药怎么回事啊?这…苦得咽不下去嘛!”
段逍遥微微一笑,“良药苦口,尤其这清心去火的药,哪有不苦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刘师爷喝不下,患失心之症的人,是辨别不出味道来的,他要是能尝出苦味,病也就好啦!”
是嘛,秀秀想了想,叫小宝把他的糖果拿过来。“得令!”小宝一阵旋风似的去了,没过一会儿,这股风又刮回来。
秀秀又端起了药碗。
“阿非,这是段神医的药,吃下去,病就真的好了,来,乖哦……”
她有些紧张,今天阿非状态不对,怕是不肯乖乖喝这药,因此她没像平时那样递给他让他自己喝,而是亲手送到了他的嘴边。没想到刘非并没有推辞,他向秀秀憨憨一笑,顺从地张了嘴,随着药碗逐渐倾斜,慢慢扬脖,把一碗浓浓的苦药汁喝得一滴不剩,果然眉头都没皱一下!秀秀移开空碗,紧接着一颗糖填进阿非嘴里。
如忆见秀秀刚才呸呸地一个劲嫌口苦,以为她要糖是自己吃,这才知道是给阿非准备的,笑道:“秀秀,阿非尝不出苦,那肯定也尝不出甜喽,你喂给他吃也是白搭。”秀秀摇摇头,她总觉得要是不这么做,就是在欺负他,即便这样,看着他苦乐不辨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心酸。
糖到了阿非嘴里,他嚼了两下没嚼动,就囫囵着往下一咽,结果竟一下卡在喉咙里了,吞不下,咳不出,也叫不出声来,难受地捏着喉咙又是伸脖子又是翻白眼。
啊?怎么噎到了?秀秀如忆都吓坏了,赶忙上手一通捶前胸擂后背,总算把这块要命的糖给顺了下去。
小宝挤过来,歪着脑袋说:“刘叔叔,你怎么这么笨啊,连糖都不会吃!”
秀秀瞪他一眼,小宝一缩脖吐了吐舌头,他娘严禁他说刘叔叔笨,说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要是没礼貌刘叔叔会伤心的,可自己这不是一不小心忘了嘛,再说刘叔叔也根本不会介意。
“刘叔叔你看,”小宝也拿了一块糖,对着刘非张大嘴巴丢进去,在嘴里转了一圈,又用舌头捅出来给刘非看,“吃糖不能咽,要放在嘴里含着,懂吗?”
“哦——”刘非答了一声。
秀秀犹犹豫豫地又拿了块小的,“真的明白了吗?含着啊,不要咽!”,刘非再次点头后,秀秀才给了他。这次果然没出岔子。
刘非“顺利”地吃下了药,大家都轻松下来,闲聊着阿非的病情。段神医听说了刘非试过的种种偏方神药,皱眉道:“你们这都是在瞎胡闹!”
“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吗?”秀秀问。
段神医冷笑:“有害无益,吃不死人而已。”
如忆惭愧起来,期期艾艾地辩解:“有病乱投医嘛,再说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也不懂嘛……”
“你们当然是因为不懂,要是明明懂得还要吃,那就真是蠢才了!”段神医说着,有意无意地瞄了刘非一眼。
秀秀眼光也不觉随着他往那边溜,只看了一眼,她就觉得不对!阿非原本在一旁悠闲地坐着,这会儿却佝偻着腰,头越埋越低,虽然看不到表情,可是他僵硬地架在旁边桌子上的胳膊和扣着桌沿用力得指关节发白的手却让人感觉到他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秀秀一惊,正要发问,刘非忽然“唉呀”了一声连人带凳子倒了下去,所有人都被这瞬间发生的情况惊呆了!
秀秀第一个冲过去,扳过他的身子,“刘非!你怎么了!”
刘非死死地攥住了她的腕子,力道大得不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他一脸痛苦,牙关紧咬,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肚子疼!药——”
中毒?!!!
秀秀脸色大变,抬头厉声喝问:“药!谁抓的药?!”
小四惶恐地挤过来,“我!大人!我在段神医坐诊的永安堂抓的药,伙计称好了递给的我,一直到回来,没经过第二个人的手!”
“交给谁煎的?!”
“是我!”如忆赶紧回答,“我怕别人掌握不好火候,亲手煎的,中间没有离开过,煎好后热热的就端来了呀。”
都没有纰漏,那问题出在哪里?秀秀心乱得无法思考,算了!这些以后有时间追查,当务之急是要医治刘非!她求救地望向段神医,“段神医,你快救救他!”
段神医蹲下来给刘非号了一下脉,又悠悠然站起来,“没事儿,把他抬床上去吧。”
啊?所有人都愣了,面面相觑。
“哎?愣着干什么?我说的没听懂吗?我说他没有事,是吃药后的正常反应。你们不想看他在地上打滚吧?”段神医挥挥手。
哦——大家虽然都糊涂着,但段神医说得肯定没错,于是七手八脚地一起把刘非搬上床了。
虽说确定了是虚惊一场,可刘非依然在那边□□不止,秀秀拽住段神医问:“段神医,这是怎么回事?刘非他为什么会疼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