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逍遥嘿嘿一笑,“礼不礼的,倒无所谓,不过这点微名嘛…不瞒刘师爷,老朽是个俗人,还真有点割舍不下。”
“呵呵,我明白,我们读书人也是如此。”
“那我就祝愿刘师爷早日脱离苦海,得偿所愿吧。”
“多谢多谢…噢——”随着段逍遥又一针刺入,刘非后背皮肉一紧。
“怎么,这儿也疼?”段逍遥立刻查觉到了。
“没有!”刘非马上矢口否认,“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段逍遥为刘非行完针,被请到其他房间歇息叙话招待酒食。隔了一阵,秀秀把刘非的药端过来,刘非依旧是二话没说,如同喝白水一般一气灌进去,喝完药,照例又有一颗糖填进他嘴里。
刘非现在喝的,已经不是当初那副难以下咽的苦药了,可是每次吃完药喂糖的习惯却被秀秀保留了下来,而且因为担心他再被噎到,硬邦邦的麦芽糖也换成了酥软细腻、入口即化的银丝糖。这是秀秀永远也不可能明说的柔情,刘非吃在嘴里,甜入心间。
酥糖易碎,刘非吃下去了,唇边残留了一点点的糖渣。秀秀刚要伸手替他抹去,忽然心思一动,手在中途改了方向,轻轻攀上他的肩,勾住了他的脖子。
泛红的面庞,微垂的眼眸,轻颤的睫毛,熟悉的气息越贴越近的时候,刘非已经石化了。
丁香轻吐,灵巧地舔去了糖渣,接着两片柔软吮上他的唇,轻描慢舔,辗转流连。刘非就像个引信超长的炮仗,起初没什么反应,让人忍不住怀疑那是一枚哑炮时,他却忽然爆发了。
这次不同以往的温柔克制,浅尝辄止,他疾风骤雨般地攻城掠地,狂蜂浪蝶般地恣意撷取。秀秀没料到阿非也能如此霸道,抵御不住,节节败退。她退一步,阿非便跟进一步,直到她的背撞上了后面的床栏。避无可避!
阿非把她困在胳膊里,身体紧紧贴着她,没留一丝缝隙,两颗心隔着薄薄的衣服咚咚乱跳,分不清彼此。秀秀的气息乱了。鱼已上钩,钓鱼的人却仿佛沉入水底,将身做饵。
这个吻热烈得令人眩晕,秀秀好不容易才摆脱出来。阿非没有纠缠不休,他的唇转换目标,一路向下,绵绵密密的,吻得秀秀闭着眼蹙着眉扬起了脖子,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秀秀原本搂着他脖颈的手落到了他肩上,像是要推拒,却又把他的肩捏得紧紧的。
“阿非……我们还没……成亲,还不可以……”秀秀声音低低的,语句被喘气声搅得零零碎碎,拒绝的意思听上去似乎没有她想的那样坚决。
阿非埋首于温柔乡,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成亲……”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他们现在应该正满心欢喜地积极筹办着婚事吧?又或许已经洞房花烛了?既然原本就要做,迟早也会做,那么现在做了,又有何妨?
不行!
行还是不行?!
秀秀终于忍不住,一用力把他推出去了。身体分开的一霎,两人均感到既失落,又释然。
刘非猝不及防地——当然他就是想防也防不住——踉踉跄跄连退几步,被后面凳子一绊,稀里哗啦地摔到桌边去了。秀秀喘着气跌坐在床上,抬手扶额遮眼,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结果试出来了,可是,这真的是她希望的吗?
唉——秀秀叹了一声,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尴尬的局面,忽然感觉对面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连忙放下手一看,哎呀!阿非闭着眼,靠着桌子腿斜躺在地下,晕过去了。
糟糕!一定是她刚才用太大力了,阿非磕到了脑袋!
“阿非!”她慌忙抢过去,又是摇晃,又是拍脸掐人中,“阿非!你快醒醒!诶!怎么这么寸啊!”
可是她掐了半天,刘非依旧一动不动。秀秀懊悔极了,嗐!她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相信风四娘那个从没靠过谱的人,来怀疑阿非!现在事情搞成这样,可怎么办?
“段神医!段神医!你快来看看!”秀秀夺门而出求援去了。
刘非的眼悄悄张开了一条缝。
左右偷瞄了一眼,秀秀确实是跑远了,刘非支起了身子,回头看看敞开的门,刚才周围炙热的空气,也随着秀秀的离开散去了。他揉了揉上嘴唇。
哎呦~秀秀手劲怎么这么大啊?掐得这么疼!她要是再接着掐,他受不了就只能醒过来了。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会对他使美人计了?谁教的她啊?要不是段神医告诉他秀秀对他的病似乎起了疑问,要不是秀秀刚才行为过于反常,他说不准还真难过这一关。不过方才他到底是有意放纵还是情难自禁,算是中计还是没中,自己也分不太清了,唉……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该自己醒过来吗?外面一片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还有小宝的声音,“娘,刘叔叔又怎么了?他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秀秀支支吾吾地只是催段神医再快点。刘非一乐,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回去了——反正段神医来了,会帮他圆谎的。
第14章 十四
事情果然像刘非预料的那样,快了。
朝廷官员上下勾结虚报灾情贪污粮饷一案终于全部审查清楚,都御史将全部事实与凿凿铁证上呈圣听,皇上发了雷霆之怒,下令将涉事官员即刻缉拿、重判,上上下下竟有近二十名官员被抄家的抄家,下狱的下狱,受到牵连贬官降职的就更多。一时间朝野震动。
刘非被暗算坠湖一事也有了结果,查明是第三甲七十二名进士做的,此人是户部侍郎梁左的侄子,地方官员买通的那几个户部贪官全由他牵线搭桥,当然他也从中牟利不少。此次虽中了进士,但他已隐约听到些案件侦办的风声,自知锦绣前程刚刚要开始却也极可能是穷途末路了,绝望之下把秀秀一干人恨得要死。他想秀秀官阶不低,出入定有侍卫跟随,又听说她虽是文官却身怀武艺,于是虽恨得把牙都咬碎了,却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往肚子里吞。可那次恩荣宴游湖,他见刘非大意落了单,一颗阴毒的恶胆经御酒一泡,顿可包天,便在刘非背后伸出了黑手……
刘是把详情细说一遍,秀秀听完简直气炸了肺,她早就怀疑阿非坠湖不是意外那么简单,只是一没有证据,二皇帝拦着不让她追究,而她又忙于照顾阿非抽不开身,可恶!她家师爷——一个可经天纬地的栋梁之材,就这样毁在一个贪婪的小人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