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有朝气的大男孩,眼里水汪汪可怜巴巴的,太过可人的表情,无法让人联想到诉苦,更像是卖萌。
谁能拒绝这样的小可爱呢。
“可以。”沈愉初脑子不过线地脱口应下,强忍住了想rua他的手。
并排走在停车场里,被两排汽车夹在笔直的线内,一种奇怪的感觉慢慢浮上来。
她原本都决定和他拉远距离了,也确实这么做了,现在竟然要把他带回家,还可能做一对朝夕相对的室友。
事态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没容她深思,手机在包里嗡嗡震动起来,周明打电话来,“Amanda,马老板让我把DD报告发给他,我说还没给你看过,他说他先看。”
刚开工的项目,连初稿都没定。
“进度怎么样了?”沈愉初皱眉问。
周明答说:“我刚刚让大家把各自的部分拼一拼。”
沈愉初说好,弯腰在包里摸车钥匙,“别发给老马,先汇总发我邮箱里,我改一下。”
马良才的传统爱好了,突击收半成品报告,然后写千字review挑刺,邮件to全组人,以彰显自己深厚的业务水平。
时间紧迫,她打开地图软件,目的地设为家,开启导航,“Alex,你有驾照吗?”
“有。”李延山肯定。
沈愉初径直走向副驾,车钥匙抛给他,“麻烦你开车了,跟导航走就行,我有点急事要处理。”
一路无话,她抱着笔记本电脑眉心紧拧,大脑急速飞转,紧绷得后背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终于赶着将报告发了出去。
电脑一阖,疲惫扔回包里,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马良才要是再心血来潮来这么几回,她非被折磨得神经衰弱不可。
往车窗外看,车刚开进小区。
地面车位都被停满,李延山在地下车库标识下的路口处停下车,偏头对她说:“您先下吧,车库走出来应该挺远的。”
沈愉初不想拂他好意,嗯声道了谢,抬手指向右前方的高楼,“就是那边那一栋,2号楼。”
底楼的灯坏了,物业说明天会修。
在其他煌煌灯火的楼栋衬托下,2号楼尤显得黑洞洞的。
她有些尴尬地提包去拉车门,“我在楼下等你。”
楼下栽种一棵干高冠大的香樟树,晚风吹过,叶影憧憧。
沈愉初顺着树边绕过去。
不防一个黑影正不声不响地倚在树干上,一见她,张牙舞爪就朝她扑来,“愉初——”
沈愉初吓得三魂七魄乱飞,极度紧张之下,喉咙肌肉僵硬,惊叫声憋在嗓子眼里,反身就跑。
“愉初,愉初!”黑影呼天抢地地呼唤。
这个声音好像是……
沈愉初停住预备逃跑的步伐,不可思议地回头。
申杰的脸在路灯的照耀下终于见光。
还是一如既往的衬衫西装马甲三件套,戴了金边眼镜,腰背挺拔,衣冠楚楚的模样。
可惜表情并不那么儒雅,气喘吁吁追上来,累得手撑住双膝,大口喘气,“愉……愉初,你,你跑……跑什么……”
分手后,沈愉初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黄雯雯看他又看得紧,他好不容易等到今天黄雯雯陪准岳父母出去应酬,偷摸从黄家溜出来找沈愉初。
好在这个小区他来过好几次了,和保安混了个脸熟,直接放他进了小区。
在楼下等了快一个小时,才见沈愉初款款归来。
她还如他记忆里那么漂亮,明眸皓齿,腰肢纤纤。
想到沈愉初的大气聪颖,申杰不免和黄雯雯作起了对比。
刚认识黄雯雯那会儿,申杰有些厌倦了沈愉初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微笑表情,觉得沈愉初性格太过板正无趣。
正好古灵精怪的黄雯雯出现在他面前。小姑娘嘛,即便有骄纵的小情绪,也是俏皮可爱的。
可时间长了,他就有些吃不消了。黄雯雯自小被娇生惯养,动辄对他颐指气使。
申杰又开始怀念起沈愉初的好。
“愉初,我们谈一谈,好吗?”申杰深情款款地望着沈愉初,想去牵她的手。
“我没什么好说的。”沈愉初面无表情抽回手,转身欲离去。
申杰一把攥住她的胳膊,要把她往怀里拉,急迫道:“愉初,你听我解释,你要相信我爱的是你。”
“放手!”沈愉初用力挣扎,混乱中高跟鞋踩了好几脚皮鞋的脚面。
申杰痛得嗷嗷嘶气,嘴上依旧不依不饶打感情牌,“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忍心说放下就放下——”
沈愉初忽然不动了,“你想和我复合?”
“对,对。”申杰见她态度似有缓和,喜出望外,“不对,我们根本就没有分手,我没有同意。”
沈愉初挤出个假笑,暗暗往后退,“那黄小姐呢?”
申杰的深情眼神闪烁几下,胡乱瞟地上的落叶,语无伦次道:“她……她怀孕了,我……”
沈愉初暗自考虑,要不要用手提包抡他。
包里有笔记本电脑,沉甸甸的,万一砸出个脑震荡什么的,总归不太道德。
她一犹豫,申杰又无耻地做好了心理建树,“愉初,我爱你——”
还张开双臂,下一秒就要扑过来的架势。
沈愉初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当下决定,就举包照着他的脸甩。
手臂刚准备开始蓄力,肩被轻轻一揽,带了个半圈,被隔在男人宽大的肩背之后。
“哟,还想享齐人之福啊。”
曳长的音调不屑冷嗤。
沈愉初往前趔趄半步,恍惚抬头,路灯一灯如豆,看见他流畅明晰的下颚线。
李延山虚虚揽住她的肩,对申杰的满面哂笑是赤 | 裸 | 裸的挑衅,“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申杰猝不及防被打断再续前缘的拥抱,被对面男人的清绝五官惊得一怔,紧接着出离愤怒,横眉质问沈愉初,“他是谁?!”
“跟你有关系吗。”沈愉初强压下砰砰的心跳,顺势往李延山的怀里倚了倚。
第19章
“你拉黑我, 就是为了他?!”申杰已然气到面目扭曲,“沈愉初,我真是搞不懂你, 越活越倒退了, 这种毛头小子有什么好的。哈,你们早就搞在一起了吧, 你别装了——”
沈愉初本来没有多生气, 听他泼莫须有的脏水,气得笑了,反唇讥他,“他有什么不比你好?你是比他好看,还是比他年轻?”
申杰抖着食指气得哆哆嗦嗦指她,“我不够好看不够年轻?你再说一遍, 我——”
李延山微笑着, 手盖上申杰颤抖的手, 慢慢发力攥成拳头,“大叔, 先把你这一脸褶子收一收, 我们再谈年不年轻的事好吗。”
“嗷嗷嗷, 放手!”申杰又气又痛,面目模糊,拧着胳膊气急败坏嘶吼, “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就是想要那套房子——”
沈愉初讽刺地笑了。
这么说,上回第三者打给她的那通电话,申杰是知情的了。
她神色冰冷,凉声道:“申老师, 你可能忘记了,当时我父母转钱给你的转账记录,还有我支付的全部装修款,银行流水一打就有。如果你不愿意转让房产给我,我可以主张我父母出资的那部分作为借款,请你连本带利还给我。”
说完,像起来什么似的,嫌恶地扬了扬眉,“缺钱的话,找黄小姐要吧,反正她有钱。”说罢换上忠告的语气,“毕竟年老色衰就是眨眼间的事了,能要一点是一点,你说对吗。”
申杰不可置信,痛心疾首,“沈愉初,你居然变得如此恶毒!”
“要么给房,要么还钱。”李延山上前一步,单手攥住申杰的衣领,直接把申杰提得脚离了地面,阴沉下脸警告道:“我要是下次再看到你纠缠愉初,就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你看看你什么眼光,竟然看上这么个野人!”申杰面色通红,双手死掰扼住咽喉的手,两脚悬空乱踹,不挑词地胡乱开骂,“你们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你们,你们……”
“大叔,骈四俪六的词就省省吧。”李延山轻描淡写将他甩了出去,面不改色地看申杰背撞大树嗷嗷叫,冷笑道:“不过有一点我倒觉得你说对了。能看上你这个傻逼,眼光是多少有点问题。”
申杰没等李延山第二回 警告,忙不迭爬起来就灰溜溜跑了,平时总端着的学者做派尽失。
当然,像“你们给我等着”之类的狠话,是没有忘记恶狠狠地放了。
*
上楼进了家门,沈愉初依然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有骂跑渣男的兴奋,有对刚才口不择言的懊悔,还有让李延山见证这种场面的羞耻。
她借口倒水,在厨房里躲了几分钟。
从橱柜里拿出一只新买的锤纹玻璃杯,简单冲洗一下,倒进大半杯矿泉水,觉得有些单调,又泡进一片干柠檬。
端着杯子走出来,李延山坐在沙发上,静静看了看她,什么都没有问。
沈愉初想续上刚才的话题,讷讷张了张嘴,又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无奈。
于是默然把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贺欢要走了,最近早出晚归忙交接,她不在家,不太方便让李延山参观她的房间。
安静流淌的气氛令她奇异的汗毛直竖,但又不觉得难受。
她抿唇背过身去,看看属于自己的房间,迟疑道:“要不你先看看我这一间吧。虽然说是主卧,其实两间房间的大小格局都是一样的,都是朝南向。”
李延山应好,起身随她走过去。
乳白色的房门推开,房间称得上宽敞明亮,屋内陈设相对简洁。
进门左手边是一壁书架,塞满了各式书籍。右手处是推拉门的衣柜,旁边有一张原木质地的梳妆台,为数不多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被大大小小的收纳盒安排得很整洁,桌边有个简白色的台灯,这也是她工作学习的地方。
一米五的床在房间中央,湖蓝色的床上用品,不带繁复的花纹,清清爽爽。
最吸睛的是正对面,一整壁的落地窗,窗景框柱香樟树最茂密的树冠,可以想象白日午后是怎样一番葱郁的美好景观。
从房间出来,沈愉初领着李延山接着转了转厨房,一一拉开橱柜门展示,“我很少做饭,但厨具都齐全,你要用的话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