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胖咪子
时间:2022-04-08 08:08:56

  找到售卖洗衣产品的货架,沈愉初躬身从各色产品中挑选,挑得眼花缭乱。
  “Amanda。”周明忽然叫她,很郑重其事的感觉。
  “啊?”沈愉初回头。
  周明深呼吸一口气,满面严肃地问道:“你和Austin在一起了吗?”
  把沈愉初吓了一跳,差点纵起来,“没有,怎么可能。”
  周明见她表情不似作伪,舒了口气,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公司里最近在传,而且我刚才听你打电话——对不起,不是故意偷听的。”
  沈愉初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听你的语气很……就想确认一下。”周明忙道:“希望你不要介意。”
  沈愉初一直知道周明对她有感觉,只是周明从未表明过,她也就假装不知。
  她想到她和李延山不清不楚的炮友关系。
  虽然仅仅是不清不楚的炮友,但她此刻的心意无比清晰。
  无论是廖永新,还是周明,都无法比拟李延山在她心中的位置。
  她,至少目前,以及肉眼可见的将来,都不会为了他们放弃李延山。
  思及此,沈愉初对上周明充满期望的眼睛,半真半假地笑着解释,“我和Austin只是同事关系,刚才和我打电话的是我男朋友。”
  “哦……”周明眼里的光霎时黯淡下去。
  “借过。”一个抬着巨大纸箱的促销员从俩人中间穿过,看见周明手里拿着的一盒洗衣凝珠,好心提醒道:“你买的这个送赠品。”
  箱子在地上放下,从货架上拿下一个同款小盒塞到周明手里,“足足有六颗呢,很划算的!”
  周明毫无生气地看了眼手里的小盒,转手递给沈愉初,“这个送给你试试。”
  在沈愉初心里,周明永远都像一个贴心的老大哥。
  “那就谢谢啦。”她笑着接过。
  从超市出来,告别周明,沈愉初回车上等了一会儿。
  没多久,李延山从电梯方向匆匆跑过来,笃笃敲了两下驾驶座的窗,“等很久了吗?”
  沈愉初晃了晃手里的洗衣凝珠,解开门锁,摇头说:“没有,正好补了点日用品。”
  作者有话要说:  silence:安静
  shut up:闭嘴
49
  自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李延山虽然没直接搬行李,但人是雷打不动每晚抱着个枕头死乞白赖睡在主卧,他们同进同出、同吃同睡, 和真正的情侣同居无异。
  一场酣畅淋漓的亲密过后, 沈愉初想翻身下床清洗,一具黏腻腻热呼呼的身体从后挤上来, 紧紧拥住她, “姐姐,我好快乐。”
  “我也很快乐。”沈愉初感觉背上盖了一个火炉,和蒸桑拿没有差别,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乖,放开我, 我去冲一下。”
  “我很喜欢你。”李延山置若罔闻, 半分没有放手的意思, 潮湿汗淋淋的脑袋在她肩上没有章法地乱拱,无意义地一遍遍重复, “我好喜欢你。”
  如同一道惊雷劈下, 沈愉初挣扎着扭头,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
  “好,可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李延山仿佛心满意足地喟叹,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以什么名义我都愿意。”
  这番似宣言似宣战的话吓到了她,他的想法完全背离她的初衷,根本是反向而驰。
  她希望他们是平等清醒的炮友关系,而不是建立在某一方隐忍的付出上。
  沈愉初用力挣开他的桎梏, 扭身回看,双掌贴住他刀砍斧削般的脸,迫使他和她对视,“不,不该这样。我和你——”
  “不要说了!”印象中李延山第一次对她大声,他像是极不耐烦地掀开她的手臂,一翻身面朝墙面,高高拉起被子盖住半张脸,“我要睡觉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你不要再说了。”
  沈愉初望着他裹在被子里的背影,又心酸又心疼,她忽然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她不能让他,或者说,让他们,都越陷越深。
  她吸吸鼻子,光脚下床,捡起地上扔成一地的衣服,走进浴室,将脏衣服一股脑扔进洗衣机。
  弯腰拿起洗衣机和墙壁夹缝中的粉红塑料盒,打开,伸手准备拿起一颗洗衣凝珠时,忽然愣住。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是超市送的赠品,一共六颗,拿回家的当天她用掉了一颗。
  现在,将近半个月过去了,里面还剩工工整整的五颗洗衣凝珠。
  之前家里用的大桶家庭装洗衣液,数量不太明显,一旦换成洗衣凝珠,使用量和剩余量就无所遁形。
  要么是李延山这么久都没有洗衣服。
  而这明显不符合实际,因为无论沈愉初什么时候扑进他怀里,他的衣服都带着高级而清淡的清香,难以描述的好闻,还有难以描绘的距离感,冷冷淡淡,像雨雾又像深林。
  她在浴室里找了一圈,披上浴袍又到阳台上逛了一圈,没有发现除了这盒洗衣凝珠以外的任何洗衣产品。
  并且,到了阳台上,她仰头看着头顶的摇动式晾衣杆,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盲点——
  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属于男生的衣服,晾起来晒干过。
  沈愉初忽然记起,当初让李延山搬进来,是因为她无意中发现他的袖扣掉了,因此起了恻隐之心。
  但是,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件西装外套。
  当然也没有再看到他的任何扣子缺失过。
  李延山的衣服虽然材质普通,但永远一尘不染,柔软且没有一丝皱褶,一看就是被人精心熨烫护理过。
  沈愉初不得其解,匪夷所思地回到浴室,脱下浴袍迈入淋浴间,花洒最初打开时喷洒下水管里储存的凉水,激得她往后一跳。
  她又想起了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
  还在站投的时候,有一次她同时轧两个线上会议,李延山参与了其中一个部门内会议,因此会议结束后她找李延山要来他写的会议纪要。
  通常来说,根据普通人的记录习惯,要么干脆全中文,也有人习惯以中文为主,伴以部分好记且方便书写的英文。
  而李延山的随手小记,是以英文为主,穿插少许中文词汇,中文甚至还没有其他各种沈愉初看不懂的小语种多。
  会议中他需要不停地思考和参与讨论,不会专门分神改变随手记的记录方式,证明这是在他无意识状态下最顺心的语言习惯。
  这不太符合以中文为母语的人的说话习惯。
  刚看到时沈愉初就觉得有点奇怪,但后来一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知道学霸的世界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当时没有多想。
  手指插在头发里搓揉泡沫,大脑在飞转,将平时星星点点的细节联想到一起,奇怪的点实在太多了。
  李延山明明工作忙到飞起,到底是从哪个平行时空抽出时间熬佛跳墙这种费时费力的大菜的?
  还有,真的有人会运气好到这种地步,家里全是各种抽奖抽回来的高级家电吗?
  洗完澡,沈愉初用干发帽包住头发,在浴室里没有出去,站在洗脸池前,拿起手机,以“洗碗机”“抽奖”等词为关键词排列组合搜索,按照时间排序,根本没有符合李延山所言的抽奖。
  心里一阵一阵发凉,往深处想想,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不细想也就罢了,细思处处都是破绽。
  可是,如果说李延山如此处心积虑只为了骗她,图什么呢?
  她自问家境平凡一穷二白,职业方面更是,不过是源茂一个平平无奇没实权的小中层罢了。
  浑身上下可能也就只有长相稍微出众一点,但李延山明明长得更好看,顶着那张脸那身身材,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么费尽心力来欺骗她,谁赚谁赔还两说呢。
  难道是整蛊吗?幼稚地跟同样幼稚的朋友打赌?
  可是什么样整蛊,是要把打赌人自己也搭进去的?
  想破脑袋也没有头绪,沈愉初轻轻拉开浴室门,踮起脚尖探出头往主卧看去,漆黑一片没有声响,猜想他可能已经睡着。
  她缩回浴室,锁上门,算了下时间,给贺欢打越洋电话求助,吧啦吧啦说了好一通,“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奇怪?”
  贺欢沉吟片刻,严肃道:“他奇不奇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是真的对他很上心了。”
  沈愉初一窒。
  “你口口声声说只做炮友的,初,我觉得你现在状态一点都不冷静啊。”贺欢说:“这样吧,设想一个场景啊,假设明天就要你们断了,你必须眼睁睁看他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你设身处地想想,真的能做得到吗?”
  沈愉初无言以对,只能靠不停绞动吹风机电线发泄情绪。
  最后,浪迹情场多年片叶不沾身的贺欢献上友情忠告总结——
  “趁早抽身吧。”
  沈愉初呆滞地挂掉电话。
  贺欢的话像当头泼下一桶冰水,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太久以来,她都耽溺于这样似是而非的爱情,却忘记这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如同走在高悬的绳索上,终点无疑是无疾而终。
  沈愉初扪心自问,贺欢说得对,她已经很难想象没有李延山的日子。
  纠缠得越久越深,她就越放不下。
  僵在原地许久,她烦躁地一把扯掉干发帽。
  沈愉初决定尽早回头是岸,在彻底无法自控之前。
  第二天一早,沈愉初早早到了公司,躲在洗手间隔间里给黄雯雯打电话,“喂,黄小姐,请问一下,申杰的那套房子,最近能抽出时间去过户吗?”
  黄雯雯估计还没起床,起床气一大把,含糊咕囔了句麻烦死了,“那就下周一。”
  “好。”沈愉初自然答应。
  出来洗手,她对着镜子想,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那套房子就能真正属于她了。
  考虑到新房刚装修完毕不宜入住,瞥了眼手表的时间,离上班还早,沈愉初立刻动身下楼,推门走进一家租房中介的店铺。
  *
  自从决定要和李延山拉远距离,沈愉初就变成了一个,放在网上会被群起而攻之的那种,尝到年轻小男生的身子就翻脸无情不认人的渣女本女。
  看到李延山发给她的撒娇微信,她以“工作太忙没看见”为由,无限拉长回复时间。
  李延山抱着枕头出现在主卧门口,她以“要加班到很晚不想有人打扰”为借口,强硬推他回次卧睡觉。
  周末更是,留下一句“要加班”就躲到公司,回绝李延山所有的约会邀请。
  无数次看到李延山因受挫而湿漉漉的委屈眼,沈愉初狠心咬牙,决绝得像个杀手。
  一周过去,李延山再是迟钝,也察觉到了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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