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磕——灵鹊儿
时间:2022-04-10 07:30:55

  “那倒没,一个背影,看着像。”迟心挑了毛衣给她,“冷,还下雨呢。”
  迟芳华接过毛衣,摆弄两下还是拿起裙子。迟心没再动,歪头看着,“妈,我怎么不知道他也在凌海?干嘛来了?”
  “每次电话里跟你说点儿什么你就忙忙忙,这怎么想知道了?”
  迟心没吭声。
  “许湛去年就从京城调到凌海了,现在啊,”迟芳华冲女儿神秘地一笑,“是远油华东大区工程处处长!”
  “什么?!”
  迟心声儿都变了。迟芳华很满意这反应,“吓一跳吧?之前我跟你许叔就商量了,迟心要是考不进去,咱就找找你这位大哥。现在好了,都省事儿。你呀,好好儿干,许湛是总部派下来的,虽然是平级调动,可是意思都知道,这就是下放锻炼,回去肯定高升。你还怕什么?就算他回了总部,以后你在凌海升职加薪,那还是事儿么?咱不说开后门儿徇私吧,至少有机会来了,没人敢压制欺负你不是?”
  我的天哪……
  倒吸凉气,愣了一秒,迟心赶紧问,“妈!刚才你们跟他说我进远油了??”假如她真的进去,工程部部长必须是她的顶头上司!
  “没来得及。他忙啊,就几分钟,给我们送了一张购物卡就走了。”
  “哦……”
  一颗心落地,迟心忽然觉得通体透彻,原来冥冥之中真有天注定。这要是考上了,她就离死不远了!
  大远油,多谢不取之恩!
  “妈!许叔!晚上咱们去吃正宗的本帮菜。我请客!”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许湛这个混蛋玩意儿终于上线啦。求小天使们的花花和收藏。
2
  闹钟响的时候,迟心正端着一碗泡面坐在电脑前。
  回头瞅了一眼:这怎么又早晨了?
  盯着屏幕上刚刚跑出的曲线,噼里啪啦敲了一阵键盘,而后,身子往后一靠,转椅迅速滑到另一台机子上,保存结果,计算重设定,继续。
  很快,闹钟再次响起,这一次,尖得像火警。
  吁了口气,她就是慢,太慢,一晚上根本做不了什么。所谓笨鸟,太笨了也不行,按这速度一天需要二十四小时睁着眼,这哪还是鸟?乌龟!
  把面扔垃圾桶,冲进浴室。
  洗了澡,换好衣服,五点四十,出门。
  深秋,天越来越短了,空气潮,一片浮雾,能见度很低。单车骑得非常小心,一路打着铃。弄堂还睡着,可早餐摊出来了,虽然铃声很讨厌,但是安全第一。这几个月,迟心已经很懂得怎么在老弄堂里穿出一条捷径,保证一刻钟就赶去上班。
  赶到莫斯车行环江路店,六点整。
  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从后门进来,迟心换上工装,来到一号车库。
  每天她只有上班前两个小时和下班后两个小时的独立时间,白天人多,太吵,活儿又散,她这种心理素质做不到多任务并进。
  面前是一辆黑色马六,昨天进的活儿,ECU动力性能特调。打开引擎盖,接好电脑,开始原厂马力机测试。
  灯火通明,发动机的轰鸣在空旷的车库里回响,直接在耳膜上打出层次。两手反握抻开胳膊,拉伸,起跳,迟心长长吁一口气,好舒服,这是她的提神剂,大脑被精准刺激,比咖啡好用多了。
  两次对比测试后,迟心坐进车里,开始调试。
  第一版微调,曲线刚出来,忽然发现自己的写字板忘在外面的架子上,打开车门探出身子去够,一把拿过,回头,“啊!!!”
  这一声,惨极了。
  几步外,一身黑风衣、两手端着咖啡的男人也被惊着,脸上的笑都没了,赶紧问,“没事儿吧?”
  “哦,哦,没事儿没事儿。”
  看清楚眼前人,这差点吐出去的心才算收回来。迟心定了定神,从车里出来,脚踩了实地抹抹额头,“冯总,您怎么走路没声儿啊?”
  冯克明挑了下眉,这么大动静的发动机,哪还有他发声的空间?“下次我撞门,提前大喊一声儿。”
  迟心笑了,半鞠躬点头,“您早。”
  冯克明递过咖啡,“这一什么活儿?”
  “谢您。”迟心接过,“特调加速。”
  “什么情况?”
  “老车,以前已经调过,不外挂的话空间不大。不过他主要是跑市内,很少上高速,调一下享受红灯后突然提速的感觉是可以的。”
  “哦,你看着办吧。”冯克明抿了口咖啡,“走,吃早点去。”
  “谢冯总,我吃过了。”
  “我一人儿吃没劲,走!”
  迟心丢下写字板,“哎。”
  冯克明嘴角一撇,笑。这丫头最懂事儿了,不会说不字。
  大厅的灯已经都打开,没有开音乐,空旷安静。
  会客区的茶几上是一盒新鲜出炉的甜甜圈和杯子蛋糕,配上热腾腾的黑咖啡,都是最爱。迟心看着就饿了,两人坐下,一手一个拿起来就往嘴里塞。成天在车库里跟油泥打交道,还什么干净不干净的,欢快地嚼起来。
  真特么甜!吃了两个迷你蛋糕冯克明就不行了,更别提那个甜甜圈,完全不如豆汁儿油条!看着还在大快朵颐的女孩儿,嘴巴沾了雪白的糖霜,小猫儿舔奶一样,馋得不得了。
  她是真喜欢吃甜的,好喂。拿餐巾纸擦了下手,冯克明从怀里掏出个信封丢桌上,“试用期过了,今儿转正,你合同,看看吧。”
  “啊?谢冯总!”
  跟料想的一样,话是殷勤,可嘴根本没停,津津有味地继续嚼着。冯克明也没催,靠进沙发,抿着咖啡看着她。早知道是这样,幸好他有准备,这特么浑丫头,蔫儿坏!
  吃完手中的甜甜圈,迟心擦了手,捡起信封,打开,眼睛一下掠过就发现不对,“一万五?”
  果然,小声儿都尖了,冯克明满意,“嗯,年十五薪,五险一金,奖金和加班费另算。”
  大厅里太安静了,发动机似乎还在耳膜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假的。迟心低头再看,除此之外还有佣金绩效,也就是说,如果是大活儿,她是可以抽成的。
  这一万五,完全的,就是个,底薪??
  “这……不对吧?”当初的协议是三个月试用转正后底薪五千,合同计件,有活儿干、没活儿走,没有工时限制,基本算是个临时工。
  “这是公司中级机械师标准合同。有问题么?”
  大长腿弯起搁在膝头,这种身材再吊儿郎当也是铁塔一样,他这一问明显有陷阱,迟心有点打怵。
  “可我……没打算在这儿长干。”只能这么说了,毕竟这比“没计划正式入职受限”简洁明了无歧义。
  “我知道,”他拉长音儿,京片子卷舌,“不问问我怎么打算的?”
  “嗯?”
  “我就没打算让你走。”
  眉心一挣,迟心抿唇,这不是拧了么?
  “我怎么会让公司的种子机械师轻易离职呢?假以时日,不可小觑。”
  “您真抬举我。”
  “抬不抬举的,日后看。”冯克明坐起来,微微欠身,看着她,“迟心,你今后想干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现在想学什么。既然如此,你就得待在我这儿。”四目相对,他停了片刻又不紧不慢道,“没问题吧?”
  这次终于听清了,清清楚楚。这男人是典型的烟嗓,说话总有股子痞味,可这一句,迟心完全没有料到,毫无防备就被突然戳中。眼睛,近在咫尺,对视中脑子里迅速计算,人的信任建立就是三秒这么奇妙。
  低头,重新再看一遍,没有标明服务年限,虽然这可能成为被公司辖制的缺口,可是,也给她留足了余地。
  迟心从口袋里摘下笔,签字,递过去。
  冯克明接过,刷刷地签好。
  “冯总,那我去工作了。”
  “吃饱了?”
  “嗯。”
  “剩下也拿去吧。”
  “你不吃了?”
  他摇摇头。
  收拾好盒子,马尾辫一颤一颤地离开,冯克明看着手里遗留的卡通笔,笑了。
  四个月前,梅雨天。
  冯克明记得那天他办完事本来是要回总店,路过,顺便来环江店看一眼。从停车场后门拐进来,正好看到一辆破车前有一个女孩,白T恤浅色牛仔裤,绕着车,一会儿蹲下来,一会儿爬上去。簌簌的雨丝像不存在,阴天里,很亮眼的一个点。
  冯克明下车多看了一眼,那是一辆撞得面目全非、保险公司理赔后完全没有工时价值的东西。进了大厅,顺口问了一句,才听机械师老刘说那女孩是来上门询问应聘技工的,他看是个小丫头,应付两句就打发走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见那女孩走了进来,看见冯克明略犹豫了一下,面对老刘道,“老师,我想问一下,外面那辆宝马335i你们还修么?”
  “不修了。”
  “那发动机呢?”
  老刘没明白,“嗯?”
  “还要么?”
  “那车废了,拆也麻烦,先放着。”
  “哦。”女孩抿了抿唇,似乎也没了话,转身刚要走,又回头,“那……卖么?”
  素面朝天的小脸上还沾着细雨珠,两只眼睛亮亮的,睫毛长到这样距离都肉眼可见,一忽闪,特别真诚。老刘还没吭声,冯克明开口了,“怎么,你要买?”
  “……多少钱?”
  冯克明笑了,这小丫头还真敢问,“知道是什么么你就要买?”
  “德国2JZ,代号N54B30
  哦?冯克明眉心微微一挑,“技术指标?”
  女孩似乎没想到会被问,怔了一下,冯克明又问,“知道吗?”
  “哦,N54,基础是2001年的N52,自然喷气式直列六缸,相比N52,增加了小直径涡轮增压器和缸内直喷技术,动力性能比提高很多;活塞、连杆、曲轴全部锻造,双涡轮增压器,改装潜力非常大,轻松就能上600匹。”
  这是一款封神级的发动机,可也是二十年前的老款了,擦肩而过就能看出那一堆废铁里有这个,这小丫头,不是一般地识货。
  冯克明觉得挺新鲜,不置评断,“你想要?”
  女孩犹豫了一下,“那车是废了,可我看了看,发动机没怎么损坏,这么一直在外头淋雨,有点可惜了。”
  “你想不想要?”
  既然这么识货,就知道价钱。女孩被将了一下,有点窘,“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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