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生恨——微醺白桃桃
时间:2022-04-10 09:29:51

他们不让我去围场,”十一岁的培恒,稚嫩的脸上满是不甘,“先生说我的箭法进步得很快。”
那我们去打鸟好不好,”八岁的阿细拉起培恒的手,“膳房近来也不怎么给我们送吃食,我和十二公主都很饿。”
“阿细,我的箭法不是用来…”
“九皇子,好不好啊,一样是打猎嘛,还能填饱肚子。
“好。”
稚嫩的培恒牵起小小的阿细,往宫中并不茂密的树丛中去。
“娘娘,十二公主未拿过您的项链,”十一岁的阿细跪在周贵妃脚下,看着被人从十二公主怀里搜出的项链,咬咬牙,“是奴婢拿的。”
“念你年纪小,打十个板子,饿上三日,长个教训。”周贵妃抬抬手让内侍出传监将人拖下去。
“林细与十二皆未拿过,娘娘心知肚明,是六公主嫁祸,”十四岁的培恒护住阿细,若娘真要偏祖亲生女,那便连着我一一起罚。”
“好啊,那便一起受罚。”周贵妃抬抬手。“不要怕,”板子落下前,培恒护在了阿细的身上,“ 我会保护你。”
“啊”,我从梦中惊醒,怎会梦见儿时往事,我惊慌地抬眼环顾四周,昏睡前,产婆抱着我的孩子。
“娘娘你醒了。”
阿苑守在我的床边,见我醒来匆匆忙忙地去唤候在外间的徐太医。
徐太医让所有人退下眉头深皱,“ 娘娘服下催产药,为何不告知老臣。催产药药性毒日, 加之白日腹部受创,稍不留神便会要了娘娘的命。
“本宫服药时也未晓白日会受伤,”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喑哑,“徐太医,本宫的孩子……”
“得上天庇佑,母子平安,”徐太医叹了口气,“只不过,娘娘的身子怕是很难再受孕,小皇子的身子也是要比别的孩子弱一些。
徐太医面色严肃,我却是松了一口气,起码,我们都还活着。
“本官想见产婆。”我唤来阿苑,带徐太医离开,又领着产婆进来。
阿苑退下后,我望着产婆手指上的戒指,压低声音,“徐先生找的那个孩子,已经送还了吗?”
“娘娘且放心,既然娘娘诞下的是皇子,徐.先生之前准备的那个孩子,自然已经送走,”产婆回答。
我松了一口气,又听得产婆讲,“徐先生托我带话绘娘娘,他会想办法入宫助娘娘。”我点点头,目送着产婆离开。
“娘娘,内侍监方才说,皇上在赶来的路上,阿苑服侍我喝下汤药,“您是不知道,您生产那会,皇上都快急疯了,一直到小皇子出生,徐太医说您只是尔只是暂且昏迷,皇上就带人连夜去树林了。”
“去树林做什么?”我问阿苑。
“皇上召来了稽查司的人,剖了老虎和棕熊后,发现棕熊被人下了药,”阿苑眉头紧皱,“皇上大怒,带人去兽苑与树林亲自勘查。
“棕熊被人下了药?”我想起棕熊第一次看我时的眼神,又想起棕熊扑向我时发红的眼睛,隐隐觉得,、这棕熊是冲我来的。
“对了娘娘,皇上方才封了您的兄长做羽林亲卫军的校尉,” 阿苑又说,“原来娘娘有个如此英武的兄长,若不是娘娘的兄长,今日怕是要出大事。
校尉?亲卫军有二三十个,算不得什么。,不过,能入亲卫军,说明皇帝有心信他。
“你先下去吧,本宫想歇息。我抬抬手让阿苑退下想要好好的思考一些事情。半年前,我让林炎故意造出大的动静脱离林家,来这围场吃得苦头,便是为了让他救驾后能获得皇帝信任。
皇帝不会去相信林氏人,但若是一个被逐出林家的庶子,看起来一无所靠,那就不一定了。皇帝需要可以做心腹的孤臣。
我在给徐愈的信中,写清了我的谋划,休會寻了民间斗虎使用的药物,这种药物是慢性的,日日拌在老虎的吃食里,常年累月,老虎便对疼痛痛不再敏感,甚至于受伤了之后还能起身攻击。林炎蛰化木炎蛰伏在围场半年,自然有机会将药物拌入老虎的吃食。为了防被查出,这药物狩猎的前半月就已经停止止服用。
老虎的攻击在我的预料之中,林炎的救驾也是在谋划之中,而我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却是,借着老虎的攻击,生我提前服下催产药,装作受到惊吓而早产,便能在宫外生育。我必须要有一个皇子,皇子,民间的孩子很难瞒过重重耳自进入官中,可是围场不同,突发情况下,大家无暇顾及太多,徐息帮我寻了男内侍监寻婴,也替我在附近安排了很容易被内侍监寻到的产婆。我原本打算,装作一胎生了龙凤,但未想到我的运气这样好,我这一胎本就是皇子。
是那只熊却是意外,黑熊的体内有用药的痕迹,想来便是这两日的事情,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无论我替不替皇帝挡,都会受伤,唯一的区别是,我挡了我一人受重伤,我不挡,我与皇帝都受伤。
既然有机会救皇帝,那样的情况下我必须要拿命来赌一把。
只是我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后怕,那棕熊只要再来一下,我便真的会一尸两命。
到底是谁,会在围场害我。
 
第24章
 
稽查司的探子办事效率很快,不过两日,棕熊伤人之事便有了结果,是兽苑的一个看守担了责,说是那个看守是擅长训熊的连山族人,他的住处藏着训熊的秘药,同棕熊体内的一模一样。
“说是那个看守是个反贼,想借机行刺皇上,”卫织坐在我的床边,双眼通红,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哭腔,这两日,她日日过来探我,讲不了两句便要流眼泪。
“太子妃莫要哭,凶手已经抓获,”我抬手擦了擦卫织的眼泪,“本宫也无大碍。”
“可我觉得凶手不是这个看守,别人不知晓我却是知晓,棕熊若要攻击人,靠着那训熊的秘药根本无用,还要在人的身.上做标记,如此,熊才能准确的去攻击,”卫织的声音在发抖,“那一日,那只棕熊,分明是冲着娘娘来的。”
“你如何知晓这些事?”我皱眉望向卫织,她一向心思单纯,如何会想到这些。
“我爹同连山族头领交好,”卫织垂下头,“那日我本想同稽查司一同去查看棕熊,却被姑姑训斥,她不允我同稽查司说这些。
“她说,一旦稽查司知晓卫将军同连山族交好,这棕熊伤人,便会将镇国将军卷入,”我看着面前颇为自责的卫织,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你却将此事讲与本宫听,不怕本宫同你生了嫌隙?”
卫织的眼神里有些迷茫,却是坚定的摇摇头。
我自然不会觉得是卫将军要害我,不仅卫将军不会,卫贵妃也不会。单不论此事牵扯卫氏牵扯的太过明显,就论此事的动机,卫氏也没有。起码在目前的处境,我在后宫一日,培恒便不能越了伦常威胁太子之位,卫氏没有害我的动机。
“你说那日棕熊冲本宫来,是因为本宫身上被做了标记,是何样的标记?”我问卫织。
“是一种我们闻不出味道的粉末,”卫织想了想,告诉我,“我曾经见过连山族人训熊,将那粉末沾染在人的衣衫或者皮肤上,熊便能分辦。听连山族人讲,熊的嗅觉与人不同。”
粉末,我似乎搜寻到了记忆里遗漏的部分,那个被撕扯坏的香囊,那漫天的香料,仔细回忆,狩猎那一日,阿姐并未出现在看台。
是嫡姐。
我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却忘了手中还握着卫织的手,卫织哎呦叫唤了一声,我回过神,收回自己的手。
“时候不早了,太子妃快些回去吧,莫要误了回宫的时辰,”我轻轻拍拍卫织的手背 。
卫织其实是来同我辞行的,徐太医说我身子受损严重,难以承受马车一路颠簸,只能原处修养,回不得宫。
皇帝便下了令,要我在此处先养好身子,而其余的人,这两日已经陆陆续续回了去。
卫织拖了又拖,拖到了现在。
我望着卫织缓缓走向营帐门口,她那日看出棕熊冲我而来,又知晓如此详细,便是再单纯,也该猜到了是何人为吧。卫贵妃不允她同稽查司的人讲这些,许不是因为怕连累卫将军,而是,嫡姐手里的药,真的是从卫氏中来的。
太子,是嫡姐拿到药的唯一途径。卫织,她是知晓的吧。
 
第25章
 
“太子妃,”我唤住已经掀起一半门帘的卫织,谢谢这两个字却梗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太子妃,记得照料本宫寝殿的那几盆兰草,本宫一时半会回不去。”
“我等娘娘回宫。”卫织回头冲我笑笑,似乎是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抱着孩子匆匆过来的乳母打断,便离开了。
“娘娘,小皇子一直哭闹,娘娘得抱一抱他,”乳母嬷嬷弯腰想将孩子放在我的榻上,阿苑听见哭闹匆匆进来想要搭-把手,却失手扯了孩子身上的丝被。
“你一个未嫁人的姑娘,照顾孩子哪有经验,就莫要插手了,”我叹了一口气,抬手想将丝被重新包裹上,却无意瞧见孩子的左后腰处有一块小小的梅花胎记。
我的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宫内人人都知晓,培恒的左后腰处也有一块梅花胎记,是承了自己生母的胎记,因着后腰处的梅花胎记,培恒儿时没少被其余的皇子嘲笑这血液里天生便带着低贱奴才的印记。
“皇上可曾仔细瞧过小皇子?”我望向乳母,努力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
“娘娘生育时乱成了一锅粥,皇上只来得及瞧了一眼,”乳母的话让我心中稍安,这乳母不是宫中人,想来并不知晓宫中事。
我将丝被塞好,轻轻拍着孩子,许是感受到1了母亲在身旁,孩子终于停止了哭闹。
阿苑见我终于得空,附在我耳旁告诉我,林炎要见我。
我抬手让乳母嬷嬷先退下,让阿苑领着林炎进来。
皇帝两日前见我安然后便匆匆回了宫,却将林炎留下负责我的安全,此事让我十分想不通。
我本欲在皇帝面前做一出戏,让他知晓我与这个兄长不曾相熟,亦不曾有过交情,甚至我要表现出这个兄长也是林家人,我恨每一位林家人入骨。如此,皇帝才能安心林炎不会与后宫有所联系,这样才能放心任用林炎。
可如今,皇帝却主动将林炎放在我的身边,我揣摩不出皇帝心意,总觉得惴惴难安。
“稽查司其实已经查到此事与卫氏脱不了干系,但是皇上的意思,是此事到此为止,”林炎隔着帘子同我讲,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皇上似乎对卫氏很仁慈,听说,卫贵妃年轻时曾经女扮男装入伍,在战场上屡次救得皇上性命,许是为着这层情谊,皇上才不愿继续追查。”
“这件事是何人所为不重要,”我摇摇头,“需得麻烦兄长一件事,稽查司的收缴的证物,能否顺出一些与本宫。”
林炎离开后,我的心愈发惴惴难安,这般好的机会,皇帝居然放过了卫氏。这件事是何人为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牵扯到了卫氏,皇帝便有机会来敲打镇国将军。
皇帝,他在盘算什么。
我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子里混乱不堪,身旁的孩子又哭了起来,我轻轻拍着他的背,眼下,处理孩子身。上的胎记最要紧。
听阿苑说,培恒留下来与稽查司对接,阿姐便也暂未回去宫中。我望着我的孩子,咬了咬牙,抬手唤来阿苑。
“去请永平王妃来一起用晚膳。
嫡姐明显未料到我唤她来,看向我时颇有些不自在,但嫡姐终究是嫡姐,很快,她的脸.上便带着惯常贤淑的笑容。
我从床上起身,“阿苑,来再点些灯,围场.不比宫里,晚上也太暗了些,”我唤了阿苑几声,阿苑却是没有来,我便只好起身自己去拿了烛火,想要点燃床头的几支红烛。
生产后的腰总是容易疼痛,我一手扶着腰,一手去点红烛,阿姐轻轻扶住我,“ 娘娘,我来吧。”
我将烛火递给阿姐,最里面的一支红烛靠软榻很近,是我在阿姐来之前特地移过去的。阿姐平日里不曾做过这些事,自然不会意识到,这烛火是不是离软榻太近了些。
 
第26章
 
阿姐已经半个身子靠在了软塌上,我扶着腰哎呦了一声,整个人摔到在了嫡姐身上,嫡姐不防,手中的烛火掉落,那时孩子正在睡觉的地方。
丝被易燃,孩子大哭起来,阿姐似乎被吓傻了。
我的心在滴血,攥着拳忍着不去扑灭那火,孩子,此刻只是疼痛一时,若忍不得,咱们母子的命便全都没了。
阿苑是被我支开去小厨房做糕点,此刻营帐外的一听见孩子哭闹,纷纷涌了进来。
孩子身上的火终于被扑灭,只是左后腰处被烧伤的十分严重,一片血肉模糊。
徐太医眉头皱得厉害,他告诉我,这左后腰处的疤痕是要带一辈子了 。
“嫡姐,你为何害本宫孩儿?”我哑着嗓子质问。
嫡姐已经意识到是我害她,只是那时营帐里没有第四人在场,任凭她如何说,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亲生母亲会去害自己的孩子,她无法辩驳。
“林炎,”我哭喊着“速速入宫告诉皇上,有人要害死本宫孩儿。”
林炎点头,匆匆往营帐外去,却被赶来的培恒拦住。嫡姐似乎终于有了主心骨,眼圈通红的靠在了培恒身后。
“娘娘,小皇子需要静养,娘娘也需要静养,不如娘娘先去隔壁营帐平复心情,此处让乳母嬷嬷先守着。莫要小皇子未醒,娘娘又病倒了。”我知晓,培恒是想同我单独聊聊。
“本王知晓娘娘向来心狠,却未想到对着亲生子也下得去手,”我靠在隔壁营帐的软塌上,培恒屏退宫人后同我讲。
“随永平王如何讲,永平王妃在此事.上脱不了干系,”我笑笑, “谋害皇嗣,会被判凌迟的罢,不对,高门嫡女,王侯之妻,律法总是会网开一面,永平王去好好求情,嫡姐也许只是被关入掖庭一生,性命倒是无虞。”
“你想要什么?”培恒面色铁青,眉眼中压抑着怒火。
“嫡姐想要什么,本宫便想要什么,”我起身走至培恒身侧,“永平王不会不知晓,那棕熊是如何伤的本宫。既然嫡姐要本宫性命,本宫便也要她性命,不过分吧,”我望着培恒眉眼中的怒火更甚,又道,“ 永平王总想踩着本宫性命博太子位,其实也可以换个思路,若是嫡姐死了,永平王这伦常一样顺得。”
“林嫔娘娘,她是本王的发妻,”培恒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发妻?我被培恒过浓的保护欲刺痛,他与嫡姐成婚不到一年,便这般保护嫡姐。我攥了攥手掌。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