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鼻子发酸:“没有,他特别聪明学习也好,很听话也很乖的。 ”
“那就好那就好,”滕溯如释重负地笑,“他在家里太任性了又不听话,我还以为去了学校会增加老师的工作负担,不过他从小就聪明,去哪儿都是最出色的一个。”
对面的座位明明空无一物,可他的目光温柔慈爱,像是那里真的坐着他口中那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儿子。
白知许喉咙里哽得难受,点了点头:“您说的没错,他确实很优秀,能比得上他的人我还没有见过。”
没有父母不爱听夸自己子女的好话,滕溯也不例外,他笑着把菜往她旁边推了推:“老师好不容易来一次,多吃点儿,这些都是小野最喜欢吃的菜。”
她抿抿唇把视线移到了餐桌上。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大部分都是清淡的菜色,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滕野是喜欢吃什么的,他也从来没有提过。
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几乎很少表露出自己的喜好与偏爱。
从她认识滕野的第一天起,也从来没有觉得他可能会是个调皮又任性的人,堪堪十几岁的少年看起来比成年人还要沉稳,不说话时唇角绷得笔直,漆黑的眼睛总是带着股浓浓的疏离感。
站在他身边时,她像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害怕,因为滕野总会帮她解决。
可她现在才发现,哪怕这样的人也有天真爱玩的时候,在父母身边也是会撒娇耍赖的。
但是生活大抵就是无常的,轻易将少年的美好人生粉碎,至亲一个个相继离去,终于只剩了他自己。
这样大的世界,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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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滕溯,白知许没有在那里待太久就回了市区,只是距离实在太远,一来一回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累了一天她脚步缓慢已经提不起了半点劲儿,倚靠在电梯里,胃里饿得翻绞难受。
高档楼盘的电梯速度很快,没过几秒就到了她的楼层,她微微蹙着眉一抬眼就看见家门口站着滕野。
白知许想到那张照片上稚嫩的笑脸,难得地主动开了口:“你来干嘛?”
滕野双目猩红,声音还发着颤:“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整天?”
一到中午他就匆匆赶回来给她做饭,只是不论他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半点回应,起初他还以为是她睡着了,可是时间越久他越觉得不对劲。
这段时间白知许的状态有所好转,哪怕对他的态度再冷淡也没有这么久不见人过,他实在没办法等下去,只好擅自用密码开了锁。
如他所料,白知许并不在家,滕野联系了所有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可是全都没有见过她。
他的联系方式早就被她拉黑,就这么消失的话,他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可以找到白知许。
滕野心里慌了神,又怕离开后会与她错过,只好在她门口等着。
好在,在他理智崩塌之前,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白知许就站在他两米外的距离,一双圆圆的眼睛亮的惊人:“我只是去看了一个熟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她垂下眼睛,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将门打开兀自走了进去。
暖色的灯光从里面倾泻出来,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滕野后知后觉地发现白知许没有像以往一样把门关上。
他抿抿唇跟着走了进去。
坐在客厅的白知许早就换好了衣服,微卷的黑色长发慵懒地散在肩上,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唇角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笑意。
滕野没有说话,脱下外套去厨房给她做饭。
他的厨艺算不上多好,但在国外独自生活的那几年,也练就了几个拿手的菜。
做好饭时间还早,天色虽然暗了,可不远处街道的行人还络绎不绝。
滕野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还抱着手机在看,隐隐有些淡淡不悦,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干涉她任何事情,只好咬牙道:“别看了,该吃饭了。”
大抵是看得太过于认真,他走到了身旁白知许才反应过来,有几分慌乱地锁了手机屏幕:“知道了。”
他皱了皱眉头可到底是什么也没说,深吸几口气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
倏然,身后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一起吃吧。”
滕野诧异了好半晌,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她。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来给白知许做饭,但也明白她不怎么想看见自己,所以从未有过要留下来一起吃饭的念头,哪怕他真的很想很想留下来,多看她几眼也是好的。
白知许夹了一筷子鱼小口小口地吃,就连眼尾的余光也没有扫过去:“反正我每次都吃不完,倒了太浪费了。”
他喉间动了动,沙哑着嗓子道:“好……”
重新从厨房拿了一副碗筷,滕野坐在了她的对面。
白知许吃饭向来动作很慢又优雅,就算是出去吃烧烤也吃得像在拍广告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他食不知味,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桌子的对面,可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其他。
滕野这顿饭也吃得极慢,牢牢遵守一口要嚼二十下的规矩,
白知许好笑地看着他,毫不客气地点菜:“明天我要吃清炒笋丝。”
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她在和自己说话,他愣了好半晌才缓缓抬起黑眸望着她:“清炒笋丝?你平时不是爱吃肉吗?”
“突然想吃点儿清淡的了。”
她说的理所当然,并没有让滕野觉得古怪,随即点了点头。
白知许胃口小,吃不下多少就饱了,她放下碗筷盯着他,冷不丁地问:“程乾和叶思莹结婚这事儿……是不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他咀嚼的动作一顿,蹙起眉摇摇头:“我只是告诉他尽快解决这件事,并没有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
其实他一开始是不赞同的,这样仓促的结婚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程乾异常坚定。
“那你知不知道,滕沐那天有多伤心。”她笑了笑,眼底却没有半分波澜,“程乾这个混蛋,伤害了滕沐不说,还让叶思莹也心存侥幸,如果那天他又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和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又该怎么办?”
虽然事情解决的很顺利,可白知许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这个方法确实很见效,以结婚来澄清这件事情,无疑是最直接的选择,谁会在自己一辈子最重要的婚礼上为仇人洗白。
虽然还有人质疑他们这婚结得目的不纯,可也找不出什么茬来。
滕野放下筷子,皱着的眉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要怪只能她识人不清。”
大抵是没想到会得到滕野这么冷酷的回答,原本还逐渐松动的冰山又恢复了往日的无坚不摧。
白知许眉眼一凛,挂在唇上的半分笑意也收敛了回去:“是啊,都怪这些小姑娘眼神不好使,反正你们男人是不会有任何错处的。”
滕野眸色沉了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知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我对你是什么意思没有兴趣,吃完了没?吃完了赶紧走吧。”她不假辞色扭头就回了房。
随着‘砰’地一声,客厅里重新恢复安静,滕野沉默良久,懊恼地叹了口气。
第66章 第六十六次心跳 “他快要死了。”……
回到公司加班, 已经深夜了。
滕野揉揉眉心继续工作,他手边的咖啡早就凉透了。
他最近非常注意,只要是假手他人的食物或者水、咖啡绝对碰也不会碰,但他会把食物弄出一副吃过的样子, 好让下毒的人以为自己得了手。
夜色渐深, 路上行驶的车辆也越来越少。
滕野从办公室下来, 停车场空无一人, 灯光昏暗。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皱了皱眉头换了一个方向走。
偌大的地下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薄唇紧抿, 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自从滕家倾覆以来, 他知道总会有人想要来找麻烦的,就算那人不是滕雷阳的棋子,也有可能是任何人, 所以他从未放下警惕过。
他缓缓往前走, 余光却没有放过任何可能会藏人的角落。
这栋楼的停车场异常的大,滕野极有耐心,终于还是发现了身后果然跟着人。
只不过那人看起来行动不便, 因为跟不上他的步伐, 所以喘气声有些大, 这才被他给发现了。
只一瞬间,滕野就猜到了身后的人是唐圳。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别躲了,出来吧。”
大抵是以为他在炸自己,唐圳屏气凝神躲在车后大气也不敢喘。
他今天其实只是来看看滕野的状态怎么样,毕竟计划实行了这么久,却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仅他着急,老爷子也整日催促着他尽快办成。
滕野没想到他连这点儿胆子都没有,忍不住冷起眉峰低笑了两声:“唐圳,做了这么多事情,你连站在我面前都不敢吗?”
唐圳最吃不得激将法,被气得立刻冲了出去,那只短了半截的脚让他速度放缓不说,走起来还时高时低,脸上如同被烧伤一样的疤痕扭曲地盘桓在皮肤上。
“别以为我真的怕你,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唐圳气的不轻,脸色难看,“我告诉你吧,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我的厉害,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得意。”
他这辈子最恨的人无非就是滕野和白知许,这对夫妻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的克星,唐圳恨不得现在就能把他给杀了。
但他虽然冲动,但绝对不会放着那么好的药不用,而去亲手留下自己的证据。
滕野见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勾了勾唇:“说你蠢你还不信。”
他松了松袖扣,随后把笔挺的外套脱下随手扔在地上:“被人害成这样,还天真在为仇人瞻前马后,不好笑吗?”
唐圳愣了几秒,喘着粗气道:“你闭嘴,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你以为挑拨几句我就会相信你吗?你和那个姓白的贱人一样,都不是好东西,有这个下场是你活该。”
唐圳气急攻心,丝毫没有发觉为什么滕野对自己的话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对他说的后果也毫不在乎。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滕野走上前,死死咬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被他的气势所吓住,唐圳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就是个贱人怎么?!要不是她我会有今天的这幅样子吗?”
话音刚落,他侧脸一阵剧痛虽然真个人就飞了出去,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满脸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我说过,让你嘴巴放干净点。”滕野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目光极冷,“我要你生不如死不过是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不至于用这么恶心的手段来给自己留后患。”
唐圳哪里还能听进去这些,在他眼里不过都是狡辩罢了:“呵,我唐圳虽然说不上是人缘多好,可也就唯独在你们这里吃过瘪,不是你们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