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如惊弓之鸟,张皇失措。
我知道我刚才的那个举动显得很猥琐,但又不能实话实说吧,或者直接问陈初言外套上怎么会有女士香水味?真要是这么问,我脑子真的要坏掉了!
总得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吧。
“我,那个,那个...”我磕磕巴巴,“那个我看你外套需不需要洗,想帮你洗洗。”
“你这不是要出去?”
顺着陈初言的视线,我瞧上了我已经换好的鞋子。
我硬着头皮说:“我打算回来洗。”
“你这是要去哪?”陈初言又问。
“医院,把昨天的钱给二姐送过去。”我老实回答。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陈初言停顿了一下,“正好我也打算去看看二姐。”
路上,车内。
我坐在后排,脑子里还在想着陈初言的那件外套,那件外套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
那是他昨天穿的,昨晚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并不清楚,所以,他有可能去了那种地方,还有可能...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一想到陈初言的那种画面,心里就抑不住的躁动不安。
我把车窗降了下来,歪着头看着外面。
外面的冷风透过窗户呼啸而入,再加上这不算慢的车速,冷气瞬间就压制住了车内的热气。
“是暖气开的太高了吗?”陈初言问。
“有点闷。”我搪塞。
“我把车里的暖气开低一点,你把车窗关上吧,今天这天气不是太好,外面挺冷的,这样吹会感冒的。”
“嗯...”
车窗又被我重新关了起来。
我努力让自己关注车外的风景,可眼睛总是不听话的移回到陈初言的身上。
我就望着他的后脑勺瞧,位置的优势,让我看的有些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他,真的很好看,就连这浑圆的后脑勺都格外的惹人眼。
瞧得出神,一时没有听见陈初言的说话声,他又重复了一遍,“科目一看的怎么样了?”
“啊?挺好,挺好的。”我有些心虚。
说实话,不是很理想!
虚线,实线,虚实线,白线,黄线,双黄线,减速线,导流线...它们都在我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打了结,中国结。
我搞不懂,分不清。
有时候,做梦都是在刷题,一个觉睡得都是胆战心惊,好不安稳。
导致这一切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开车的男人!
我再一次看向陈初言时,刚才还觉得好看的后脑勺,瞬间失了宠,忍不住的想上去拍他两巴掌。
当然,我只是想想!
半小时后,我们在医院的病房里见到了二姐,老刘也在。
病房是标准的三人间,里面住满了病患,时值元旦节,其他两床病患的家人都是三五成群,熙熙攘攘,有说有笑,可二姐这里,只有一个还算不上亲人的老刘,明显落寞了许多。
我把手里的钱递给二姐,她死活不肯要,最后没办法,我一把塞到了老刘的怀里。
这时,陈初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一并放在了老刘的手里。
“陈总,这...这不能要!”老刘有些激动,不肯收。
陈初言说:“老刘,你替二姐收着,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这里面也没多少钱,你先收着,怎么说我陈初言也算是个老板,这点钱还是拿的出来的,要是不够,你们再跟我说,我想办法。”
老刘眼眶湿润,但还是努力忍着没让眼泪掉出来,“陈总,够了,够了,你们送这么多钱,我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份情我刘忠义记下了。”
我拉了张椅子,坐在了二姐的床边,这几日没见,二姐明显憔悴了许多,跟往日那个声音洪亮,精神抖擞的二姐,判若两人。
二姐拉着我的手跟我聊往昔旧事,这几天医院里发生的趣事,虽然她是眉眼含笑的跟我说着,但她那眼神里还是隐藏了一丝落寞,一丝叹息。
我隐隐猜想,那定是因为她女儿小柔吧?
从病房出来时,老刘出来送我跟陈初言。
走廊里,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小柔的事,老刘看了病房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老刘慢慢说着:“你二姐怕小柔担心,死活不肯告诉她自己生病的事。”
“可这也不是能瞒得住,小柔她早晚要知道的。”我说。
“是啊,早晚都要知道的,可是小柔这丫头...”
说到这老刘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这丫头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你说平时上课要住校,这说的过去,可这学校放假还不回来,这就太不懂事了!你二姐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也难受,可她又不肯告诉小柔实话,总说怕小柔担心,怕小柔担心,可那丫头都二十二了,是个大姑娘了,该承担她要承担的责任了!小柔这丫头就是让你二姐给惯坏了,唉。”
说完老刘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望着老刘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我也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二姐的做法不对?”陈初言问我。
我迎上他深邃的目光,随即又看向前方,边走边说:“就像刚才老刘说的,小柔都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承担她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了,二姐不能老是把她当小孩子惯着,小柔能有现在的性格,二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二姐的溺爱是有问题,小柔的不懂事也是根本。小柔的爸爸走的早,也是因为生病去世的,二姐是怕小柔再承受一次,同样失去亲人的痛苦吧,就一直这么拖着,不告诉小柔。”
出了医院大厅门口时,我说出心中的看法,“我还是觉得,二姐的做法不正确。”
陈初言没有再跟我讨论这个问题,估计他也是认同了我的说法,默默承认。
车子在往前开,不像是来时的路。
我问陈初言,“你这是要去哪?不回去吗?”
陈初言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你今天还有其他的安排吗?还是打算去哪逛逛,比如王家花园?”
第40章 我是小曼,他是小言
我感觉,昨天下午陈初言绝对听到了我跟乔一一的对话。
他这么目的明确的说出,我昨天随意推荐的地方,这不可能是巧合。
但是过了这么久,再次从陈初言嘴里听到那个地方,我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我怕他旧事重提,我更怕我理不清心意。
我急于扯开话题,“我下午没事,我看你走的不像是回家的方向,所以问问,你要是有其他事情要忙,前面随便找个站台把我放下来就行了,我自己回去。”
我往右边的座位挪了过去,好方便下车。
“那正好,你跟我去一个地方,你来这么久了,应该还没好好逛过这里吧?今天,就当我带你转转这江城,这些年江城变化还是很大的,好多地方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今日的陈初言话有点多,但是,他的车技还是一如既往的烂。
一脚急刹车,我整个脸贴到了副驾驶的后背上,撞的我的面部发麻,鼻子更是火辣辣的疼。
我揉着鼻子,开口抱怨,“你开车能不能慢一点!”
陈初言回过头,看着我,脸上有些红晕,“刚才有个老人过马路,你没事吧?”
我伸着脖子往前方看了一下,确实是有一个老太太走了过去,但这也不是他突然急刹的理由,人家那老太太可是走的正经的斑马线,说白了,就是他车速快,或者没有注意路况!
我重新坐正,把安全带扣了起来,“没事,你还是别说话了,好好开车吧!”
陈初言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转过身去。
接下来,陈初言是听进去我的话了,他没发一言,所以,接下来的这段车程平稳了许多。
二十分钟后,陈初言把车子停在了一个公共停车场。
下车后,我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里去逛。
我环视了周围一圈,是江城特有的老式住宅区,青砖黛瓦白墙,小桥流水人家,是个诗情画意的地方,但这片建筑在周围现代式的高楼大厦的衬托下,颇有几分突兀。
不过,这里虽然与周围的现代式建筑只有一路之隔,但置身其中,却顿时让人心旷神怡,宁静惬意。
这里就好似有一种神奇的魔法,让你不知不觉的沉醉其中。
“走吧!”陈初言打断了我的思绪。
“去哪?”我并未移动半步。
陈初言笑了笑,有些许调侃之意,“怎么了?不敢走?你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我承认,他的激将法很奏效,我几步越过他,走在了前头,“要卖可能也是我把你卖掉!”
“唉!走错了,这边!”
陈初言喊住了我。
我扭头转身,看着他指着左边的一条巷子,我的注意力停留在他的脸上,眉眼弯弯,嘴角上扬,露出了那一颗尖尖的虎牙。
他?
不!是他!
“陈初言?”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看向来人,果不其然,如我所料,是陆星南。
这江城还真是小,怎么到哪都能碰见这家伙?
我站在原地,看他们两个打招呼,期间,陆星南看了我一眼,我也不以为意,装作看不见他。
等到陈初言喊我过去,我才慢吞吞的走到他们身边。
这时,我才发现,除了陆星南,周围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年龄大些,眉宇间跟陆星南有几分相似,我隐隐猜测,应该是陆星南父辈亲人。
男的旁边,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瓜子脸,中长发,五官精致,皮肤白皙。
此时,她也正用眼光打量着我,四目相对,她对我客气一笑,眉眼里有抑不住的温柔。
这笑容,让我不由得卸了防备,对于初次相见的陌生女人,我竟没来由的生出了好感,我有些吃惊。
我竟天马行空的想着,这女人也是被赋予了什么魔法吧?
可是,她的魔法好像对一人失效,那就是陆星南。
陆星南明眼可见的对这女人表现出嫌弃,他跟陈初言聊了这么久,都不带正眼看她一眼的。
这时,那个年龄大一点的男人,开始好奇我的身份,他问陈初言,“小言,这位姑娘是...”
陈初言看了我一眼,笑着对他说:“这是曼菁,您叫她小曼就行。”
那女人也开始说话,她笑眯眯的轻拍了一下男人的胳膊,“瞧这孩子,说话说不到正题上,陆老师的意思是,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她的话更让我好奇,这女人看上去年龄不大,最多也就比陈初言大那么几岁,开口说话却像是长辈的口吻。
我痴迷于研究女人的身份,没来得及说明我跟陈初言的关系,这时,陆星南抢了先,却换上了一副嫌弃的嘴脸,不过,这次不是对我,是对那女人。
“你管人家什么关系的,咸吃萝卜淡操心,闲出毛病来了?”
陆星南的话很难听,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瞥了他一眼,有些厌恶。
女人听完陆星南的话,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隐忍和无奈。
她的反应很出乎我的意料,以我的想法,她就算不上去给陆星南一巴掌,也得毫不客气的怼回去,可她就笑了笑。
忍了?
不过,陆老师为她出头了,他朝陆星南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然后骂骂咧咧的教训陆星南,“陆星南,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赶紧道歉!”
陆星南的妈妈?这着实惊到我了。
女人第一时间拉住了男人,这才免得陆星南又被挨一脚,拉开一段距离之后,温柔的安慰男人不用生气。
陆星南轻蔑一笑,“妈?我可没有这么年轻的妈,你看看我跟她站一起像母子吗?我看姐弟还差不多!”
“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胡话!看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
陆老师的脾气很大,也顾不得我跟陈初言这两个外人在场,更顾不得现在正在大街上,脱掉一只鞋就要朝陆星南身上呼。
还好,被女人还有陈初言给拉了住,才让陆星南免了挨鞋底子。
我没动,就这么默默看着陆星南被揍,还幸灾乐祸的勾起一抹笑意。
不过,好巧不巧被陆星南给看到了,我回以微笑,嘲笑的更明目张胆。
陆星南甩了一个白眼儿给我,然后站到陈初言身边,对男人说:“好了,今天这孝心我也尽到了,父慈子孝,一家和睦,这场面也被街坊邻居给看过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陈初言一番话,又把陆老师给气的不轻,捂着胸口直喘气。
陈初言这时出来打圆场,“陆叔叔,你跟阿姨先回去,我跟着星南,我来好好说说他。”
看不出来,陈初言还有这么圆滑的一面,不过,他喊那年轻女人为阿姨,是怎么叫的出口的?
这个陆老师也是,怎么娶了个这么年轻的老婆,怪不得陆星南这家伙逆反心理这么强。
陆老师他们走后,陈初言刚要张口,就被陆星南给堵住了口,“初言,你不会真的是给那老头当说客的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关系,再说了,你可没资格教育我哦!你们家那关系可比我...”
“星南!”陈初言出口打断了陆星南的话。
陆星南看了我一眼,然后闭了嘴。
陆星南说了一半的话,让我又开始好奇揣测陈初言的身世,他的父母,他的家人,认识他这么久,也从未见他提及过。
不过想想也是,他又不需要对我这个外人,说自己的隐私,就像我,也从未向他透漏过自己的身份。
陆星南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跟打火机,修长的手指从烟盒里熟练的抽出一支香烟,还未点燃,又重新放了进去,最后,把香烟跟打火机重新放进口袋。
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陆星南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瞬间黯淡,“今天是元旦,我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