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楼上做什么呢?能呆一下午,况且我跟唐梦月在楼下聊天,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旷的屋子里,声音也是能传的到楼上的,他却一次也没下来,有些古怪。
我顺着楼梯上去,二楼找了一圈,没人!
继续上了三楼,三楼只有两间卧室,剩下的是一个大阳台。
靠楼梯第一间,门是开着的,里面空无一人。旁边那一间,门也是开着的,但是光秃秃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陈初言睡着了!
这大白天的,他居然在这儿睡着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昨晚应该回来的很晚,想必是困了,想到他昨晚回来的晚,我又想到那件带香水的外套。
我用脚故意踢了踢他身下的木床,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胡乱翻看。
注意力却全停留在余光中。
陈初言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我睡着了?”
我没说话,继续假装看书。
他又看了看窗外,“天都要黑了,我睡了多久了?”
我白了他一眼,嘴里嘀咕,“天几点黑,自己几点睡的,不就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还需要问别人?”
陈初言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灯,“光线暗,看书伤眼睛。”
我把书‘嘭’的一声合上,放在书架上,“没事,我视力好。”
“本来说带你去转转的,我却睡着了,对不起,让你自己呆了一下午。”
我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拿在手里轻轻的翻着,“也不是一个人,唐梦月来了,我跟她聊了一下午。”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也没啥,就是家长里短的,随便扯了一些。”
“哦,就这些?她没跟你聊一些其他的?”
我突然抬头看着陈初言,“你希望她跟我聊些什么?”
陈初言轻眨了一下眼睛,嘴角微起,却又看向别处,“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走吧,去吃个饭吧,然后去带你逛逛夜市。”
陈初言先走了出去,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我有些失落。
合上手里的书,打算放到原来的位置,手扬起,从书本里滑落出几张照片,飘落在地板上。
我弯腰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
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男孩的照片,这照片不是一个时间段拍的,因为每张照片上,小男孩的身高都发生了变化,但能看的出来,这小男孩是同一个人。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也是同一个人,几乎并无变化。
相较于照片上的中年男人,我更好奇照片上的小男孩,这小男孩的眉宇间跟陈初言有几分相似,我隐隐猜想,这应该是陈初言小时候的照片。
这时,楼下传来陈初言的催逐声,我把照片放进书里,放好书本,走了下去。
第42章 我是渔船,他是灯塔
我感觉我被陈初言的以往的‘套路’吓怕了。
从宅子里出来,天已经暗了。
街道上的路灯,装饰的彩灯,把这片老宅区衬托的很漂亮。
我跟着陈初言走,他轻车熟路,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等我们再次出来时,就是在一条热闹的商业街上了。
是古典的商业街。
今天是元旦,路上行人很多,虽已是晚上,但人流却没有消散的意思,反而越来越汹涌。
路两边的铺子,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走啊!”陈初言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我摸着发烫的耳根子,跟他并肩融入了人群中。
路过一个卖饰品的铺子,我被橱窗里的东西给吸引住了,是一只海棠发夹,淡粉色的花朵,在灯光的照耀下,惟妙惟肖,熠熠生辉。
我眼睛下移,看了看上面的价格。
我知道我不配!
头顶传来陈初言的声音,“喜欢买下来好了。”
“算了,我不喜欢!”我口是心非。
我打算往前走,陈初言却拉着我的胳膊走了进去。
陈初言在结账的时候,我摁住了他的手机,“我不喜欢!”
我不知道陈初言这588块钱付出去之后,我又会收到什么协议或者契约,所以,我得阻止陈初言。
陈初言拉开我的手,扫了一下店家的收款码,紧接着,就听到商店老板眉开眼笑的那句话:“谢谢惠顾!”
从饰品店出来,陈初言把盒子放到我的手上,我拒绝。
“就当是我下午爽约的歉意,你收着吧!”
说完,他把盒子再一次塞到了我手里。
我看着手里的盒子,惶惶不安,生怕他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让我破财的话来。
“你喜欢海棠?”陈初言停了一下,“我说的是海棠花。”
我轻轻嗯了一声。
陈初言接着说:“每年的四月份,江城就开满了海棠花,很美。”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老宅墙角的那棵树,就是海棠,我妈亲手种的,她以前也很喜欢海棠花,每年花开的季节,她总能在那一坐一整天。”
原来那棵光秃秃的树是海棠,可是陈初言怎么跟我聊起这些,他今日的话实在是多了些。
至于他最后的那句,“曼菁,明年四月份的时候,我再带你过来。”我并未在意,我看到了一家冰糖葫芦店铺。
“为了感谢你的礼物,我给你买根冰糖葫芦吧。”
我有小算盘,无论物质是否等价,至少我还礼了,他万一有其它后招,也不好再开口了。
不等他那句“可以”说出口,我已经让老板拿了两只冰糖葫芦。
一只给他,一只给我。
等到我看到街上吃冰糖葫芦的不是小孩,就是结伴的情侣,我才有些后悔自己的做法。
我把手里的冰糖葫芦藏到身后,故意跟陈初言拉开了点距离。
我闷头走路,不知不觉跟丢了陈初言。
当我发现身边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我有些慌了。
第一时间,我摸了一下口袋,想找到手机给陈初言打个电话,可是掏遍了所有口袋,一无所获,我这不带手机的习惯,还是没有一点改变。
我想疾步往前走,可这汹涌的人群根本冲不开,我踮起脚尖,喊了一声,“陈初言。”
可我那一嗓子,在这喧嚣的人群中8,激起不了多少波澜。
我就这么随着人潮走,边走边找,越找越急,在这数九寒冬,竟急出了一脑门的虚汗。
不知走了多远,我望见前方悬在人群上方的陈初言,他右手里举着开着灯光的手机,和半串冰糖葫芦。
我悬着的心瞬间落地,欣喜若狂,就像迷失航向的渔船,找到了指引方向的灯塔。
我朝着陈初言的方向挤了过去,走到近处才发现,他之所以看上去像是悬在人群上方,原来脚下踩了一个半米高的竹凳。
待我走到陈初言面前,他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因为我那不知何时涌出的眼泪,模糊了双眼,只是隐隐约约间,听到陈初言惊喜的喊了我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了陈初言的怀里的,只是当时双脚就那么不由自主的奔向了他。
当我察觉到自己失态时,是身边一阵阵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我跟陈初言被围观了!
我慌里慌张的推开了陈初言,抬起衣袖胡乱擦了一下脸上未干的泪水。
我知道,我要被陈初言给取笑了,今日,丢人丢的确实有些大。
我不敢看陈初言,折回身子往回走,紧接着后面就传来陈初言的说话声,“老板,谢谢你的椅子,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完了,他的语气听上去似乎很高兴。
我得琢磨一个说的过去的说法,可是我想了一路,一无所获。
出了商业街,路上行人变得少了许多,我知道陈初言就跟在后面。
我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他,故作轻松,“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就当安慰了一个猫猫狗狗,就像你每次抱海棠那样,不是这个海棠,是公司里的那条海棠。”
我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示意不是这个海棠发饰。
陈初言浅笑,“你怎么能拿自己跟海棠比?海棠虽然傻,但它认路。”
陈初言今天绝对不正常了,他又笑了,此刻他的笑容让我有些发毛。
还有他这暗戳戳的意有所指,就差直白了说我不如一条狗。
我破罐子破摔,放弃了狡辩,“算了,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他慢慢往我身边逼近,“那我要是想这样呢?”
“哪...样?”
我话未说完,就被陈初言一把搂住了腰。
我想挣开他的钳制,却被他死死的搂着,我明知道我一脚就能让他撒开,可我竟犹豫了。
我渐渐放弃了挣扎,大方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先是盯着我的眼睛瞧,目光如炬,炽烈如火,然后,视线下移,鼻梁,鼻尖,人中,最后停留在我微启的唇上。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我就是无动于衷,毫无抵抗。
这时,他近在咫尺的眼睫毛上,落上了一片白色的东西,洁白纯净,然后,是眉毛上,额前的发丝上...
“下雪了。”我轻声说。
陈初言的视线并未移动,神情也未有变化,呢喃了句,“我知道。”
最后,他的唇随着一片雪花,一并印在了我的唇上。
他的唇很凉,但我却能从唇边感觉出一丝丝暖意,随着神经,传遍全身。
陈初言吻我的时候是睁着眼睛的,而我,也同样没有闭眼。
大约过了几十秒,陈初言停了下来,同时我腰间的手也慢慢被放开了。
陈初言问我:“曼菁,我是谁?”
我感觉他很搞笑,这么一本正经的问我这么个弱智的问题,我笑着说:“陈初言,你没病吧?”
说着,我还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试了试我的,没发烧。
脑子却不正常!
听到我的话,陈初言眉目含笑,嘴角上扬,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我没病!”
这时,脑子里突然钻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我指了指路边的台阶,“你下去!”
陈初言看了一眼我指的地方,止住了笑容,狐疑的问我:“为什么?”
“你先下去。”
陈初言虽然很疑惑,但他还是听话的站了下去。
台阶是水泥马路与人行道的分界线,人行道比它高了约莫二十公分。
我站在台阶上,视线刚好与陈初言平视。
然后,我就这么直接的对着陈初言的嘴亲了上去,他有些不敢相信,本来睁着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闭眼!”
我趁换气的功夫,对陈初言命令。
陈初言很听话,乖乖闭上了眼睛,然后我也闭上了眼睛。
我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内心,我对陈初言到底是什么感情?我又视他为何人?是陈初言还是王慕之?
这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也是我一直不敢直视的内心,今天,就让它有个答案吧!
至于自己找到了答案之后,陈初言是如何的心思,那应该就不重要了吧?
因为,我也没有想好。
腰间突然增加的触感,我知道那是来自于陈初言的双手,我没拒绝,任由他来回摩挲。
他渐渐掌握了主动权,吻也慢慢变得热烈,不容拒绝。
我没有觉得不适,反而有点享受,关闭了五识,身体是最诚实的检验官。
看来,我是喜欢陈初言的。
我开始接受陈初言的热情,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这时,一阵刺目的光线照过来,并伴随着几声车笛声,我才放开了陈初言。
我往后退,跟他拉开一点距离,路面有些不平,绊了一下脚,身体倾斜,往后倒去,手里的盒子没有抓稳,“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心!”陈初言及时拉着了我。
站好之后,我不露痕迹的拉开了他的手,“谢谢。”
陈初言淡淡的说:“你还是这么客气。”
我有些疏离,“你帮了我。”
陈初言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交到我手里,然后,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冬夜的雪,越下越大,洋洋洒洒,落了一身白,不远处的夜空中,毫无预警的绽放了一片片烟花,在这夜色中衬得格外绚丽。
我静静的跟在陈初言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走。
纵使我现在知道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我不知道陈初言是怎么想的,并且他从未对我表达过他的意思。
他是不拒绝我,可他也是个男人,有正常思维的男人,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拒绝主动送上来的女人吧,不管他爱与不爱,喜欢还是不喜欢。
所以,在没有收到陈初言明确的想法之前,我认为还是要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伪装好自己的真心。
五百年前吃的亏,我总要长点记性吧,不然,我这个脑子那真是腐朽至极,无用至极。
一个小时后,我们回了现在的住处。
一进门,我的视线又停在了那件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这个刺鼻的香水味,在我心口久久挥散不去,还越发上头恶心。
有那么一刻,我深深的自我怀疑,我在陈初言心中是不是就像这廉价的香水,偶尔满足一下他的生理需求,却永远进不了他的内心。
我站在外套前看了半天,终于,我还是问出了困扰我一天的问题,“陈初言,你昨晚去哪了?”
我知道我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唐突,有点不合身份,可我就想知道,同时又有点害怕真相,那个自己猜测的真相。
陈初言在脱外套,接着往他自己的卧室走,“约了一个客户,谈点生意。”
我走到他门口,靠在门边,继续问:“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