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荜寒俩人迈出府的那一刻,就已经晚了一步,街道上已有姚本轩被捕的风言风语。
荜寒叹道:“邓捕头真是执法力惊人!”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样?去府衙吗?”
“不,府衙那边南宫宁闻风肯定去了,咱们去会会那位青楼女子。”
据白丁探回来的消息称,那位青楼女子是个双十年华的歌妓,郊外南池塘旁有一间小院。平日不在青楼挂单,就会在小院里过些平淡的生活。
白芷敲了小院的门,一个梳了蜈蚣辫的小姑娘探出头来,怯生生地问道:
“你们找谁?”
“我们是姚本轩的朋友,找梅娘有事商谈!”荜寒说道。
“你们等等,今天衙役捉走姚公子时,吓到我家小姐了,不知肯不肯见客。”
“你尽管去通报一声!”
不费时分,那位歌妓梅娘亲自出门迎接,大度地领荜寒俩人登堂入室,设茶款待。
她是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不过看得出长期侵染在胭脂红粉里,下妆后节损了不少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活力。
还未及开口,一个老妈子捧着一红盒上前问道:“小姐是要吃这个血参吗?”
梅娘点了头,挥手让婢女和老妈子下去。
“姚公子常常在奴家耳边提起,他有一个了不起的兄弟,想必就是您了吧!宋公子!这位一定是少夫人了。两位亲临寒舍是否为了姚公子的事而来?”
“对!”白芷快人快语道:“姚本轩和你住在一起,他的事你
最清楚了,他究竟有没有杀人?”
“少夫人说笑了,我们青楼贱婢怎么会清楚恩客的事情。”
她称姚本轩为“恩客”,谈笑风生中有股岁月沧桑沉淀出的从容和温柔。
荜寒道:“听说本轩负气离家出走后,便身无分文了,姑娘也不嫌弃,倒算得上情深意重。”
“他之前有啊,在奴家身上砸了不少钱,后来又有钱了,就凑合地过吧!”
梅娘取过果盘,扬至白芷跟前,礼道:“少夫人要不要尝尝。”
白芷原是拒绝的,她不怎么吃零食。但见盘中没有什么精致的茶点,反倒是满满的一盒化梅,好奇下试了一颗,没料到酸溜溜的感觉好极了:“哎,味道不错,够酸够好吃。”
梅娘笑道:“顺着小路出去,见到人家左拐陈婆婆的食铺,她家的化梅是全珑麦州最好的。言归正传,姚公子有没有杀人奴家不敢妄言,但范根被杀当晚姚公子确实是和奴家在一起。当晚他很失落,说范根厚颜无耻背着他,偷偷与金主交易,以后金主不知道还会不会和他合作。生活刚有点起色,就摊上这烂事,心情郁闷之下,酒是一杯一杯地灌下,最后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还是奴家将他扶回房舍休息,第二日头疼得厉害,喝了安神茶一上午都缓不过来。”
荜寒执言道:“照你的意思是,当晚本轩大醉,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去杀人。”
梅娘从容道:“奴家实话
实说而已,不过世上之事难说得很。尽管如此,邓捕头还是执意将姚公子锁回府衙,不知是不是破不了案,平白冤枉个好人就销案了。”
荜寒道:“照你这么说,当夜你们呆在一起一晚上是吗?可是吧,你我都清楚,本轩常年混迹各种酒局,自称千杯不醉。而你,元夕夜不少人见到你在青楼的矮阁里挂单。”
经他点破,白芷记起了元夕夜那位浓妆歌妓,正是梅娘。
梅娘悔恨交加,道:“早知瞒不下去,奴家就不应该隐瞒。念及以往的恩情,奴家才撒谎企图可以帮到姚公子。事到如今只好实话实说了,当晚确实没有陪在姚公子身边,他醉后我出去办了件重要的事,顺便到青楼唱了一曲,我回来的时候姚公子还未醒,所以姚公子也蒙在鼓里。”
“你出去办了一件什么事情?”白芷问道。
梅娘语出惊人道:“这就是奴家的私事了,反正不是出去把范根杀了就行。”
白芷和荜寒同时脸色一变。
“该说的奴家都说了!两位请回吧!”
“打扰了!”荜寒撩袍而起,临出门之际忽然回头温馨提点:“哦,紫丹参要小火炖猪心效果最好。”
梅娘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整个人竖起了戒备,锋芒毕露:“公子说笑了,红盒里不过是支劣质的便宜货。”
“姑娘可能不知,我家是以药材生意起家的,所有珍贵的药材都有特制的药盒,独一无二。
本轩的父亲早几年就托家父寻一支上等的紫丹参,后来是在下亲自送到本轩府上。刚刚那个红盒看似平平无奇,可它沿边的金属花纹在下再熟悉不过,正是本轩父亲姚伯父的那盒。”
照常理来推测,姚本轩的父亲应该最憎恨那些烟花女子,令儿子沉迷酒色而不务正业,又怎么会将得之不易的紫丹参转赠?
梅娘坚韧的目光没有闪躲,嘴角却扯开了沉着的笑容,道:“区区一个小盒子,宋公子想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