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阳光复苏的万物,包含了那一声声令人窒息的野兽愤吼。好不容易平静下的时光被那熟悉的鬼嚎搅得撕碎,但见血肉模糊的地里挣扎地站起了一个又一个,数目惊人,形同昨夜“物怪”之态,但它们多一份无处安
放的灼烈,视阳光如沸腾的熔浆,烫得它们四处逃窜,哀嚎啕叫。
后来镇民分析,“怪物”并不是无差别攻击,身上的毒液于普通人而言是毒液无疑,于参与实验服过毒药的人却是一剂“解药”。它们对待“半个同类”只会感染同存,其他的生命必毁之。
至此,全镇成了怪物出末的邪恶之地!
小镇长久以来为保守秘密,除了必要的物资交换,一直鲜少与外人来往。但此次伤亡甚大,事态诡秘,地方官员曾派人下访,在折损两次人马后,意识到严重性,人云亦云,流言蜚语满天飞。
为抑制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地方官下令封锁小镇,连同十里在内的一众“健康”人一并不得外出,违令者格杀勿论。
这次真的是彻底与世隔绝了,小镇彻底沦为令人谈虎色变的鬼镇。
所幸变成“怪物”的数目虽多于正常的镇民,但只在夜间活动,群居动物,且在有月光的情况下不会主动“觅食”,若是愁云惨淡的当夜,“它们”就会变得格外暴戾,需要镇民整夜待在屋顶,方可避免“怪物”的残害。
但现存近半数的人服过毒药,那些外来人想必是第一批自食其果死亡的人,没有了每月一剂缓解毒性的药,镇民开始陷入绝境,四肢渐渐僵硬失去行动的能力,面如死灰,进不了食,偏靠米水又能奇迹般生存着。从前做梦都想着长生不死,现
如今流着悔恨的泪水,祈祷能顺利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十里都忘了时间存在的意义,小镇终于被世人记起,闯入了一名青年。
那人特殊的衣着和谈吐像极了让小镇沉沦炼狱的外来人,幸存的部分镇民辨识青年身份后分外眼红,绝望地恨不得马上与之同归于尽。
青年向镇民解释说几十年前扎根小镇的外来人确实是自己的族人,他们的一族别于常人,个个天赋异禀,从而做出了很多妄想逆天改命的事情,自己与几个好友已幡然醒悟,叛离出族,听闻小镇惨案,特来看看有什么可弥补的。
事态演变成今天无人能收拾的局面,谈何弥补?
青年沉默不语,只身一人勇往“怪物”蜗居的山洞,竟毫发无伤而回。原来他是一探实验的原材料,好调配出真正让中毒者安详的药物。
他说,参与实验尚未失神智的不难化解,死后用清心油焚烧即可彻底消灭。但那些半人半鬼的怪物已经超出了他所认知的范畴,想要渡化“它们”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钻研,而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在身,希望若干年后能留一息尚存回来化解这涂炭的生灵。
现在,迫在眉睫的是将剩余的镇民转移出这充满危险的地方。
经历大喜大悲、生死离别的人们此刻已不再对未来有什么期待,甚至日夜想着盼望着死于意外。
青年宽慰镇民不能自暴自弃,他自有法子对付
外面封锁的官兵,镇民收拾好细软大可放心出走,外头霞光万道,人间烟火正盛。
仅余不足两千的镇民将信将疑,但见青年怀间掏出精致的璧玉短笛,悠然吹响一曲缥缈之音,笛声空脆悠灵,缓缓地游走在潮湿闷热的山野间。
不知这短笛竟有何魔力,居然惊搅了山区窝草中各式斑斓的毒虫遮天蔽日般扑面而来。
树上吐丝的彩蛛,地下滚爬的毒蛇,伺机而动的蝎子和蜈蚣,数量繁多,恐怖至极。
万物有灵,凡生命体皆有自卫的手段,大型的野兽狠厉,小型的虫类许多天生带毒,而且色彩越缤纷越毒,咬一口不死也半身不遂。
青年身在其中指挥毒虫大军发起猛烈的进攻,同时在包围圈里留一个活口,官兵见之此阵仗自然溃不成军,没坚持几下便落荒而逃。
……
第44章 欲来的暴风雨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脱离苦难的十里面对青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杂陈。
青年助镇民远走乡他乡后,将一名半岁大的婴儿和短笛托付十里代为照料,他要上帝都寻一个答案。
那璧玉短笛是世间罕物,具有操纵万物的威力,除了他族之外,鲜有外人能发挥其能,倒有一曲歌谱可以控制低等生物为其所用,青年将歌谱传授予十里,让其有一技傍身。
他乡的日子并不舒坦,他们这群身份不明的异乡人受尽奚落和排斥,尽管搭建了属于自己的村落,还是常常受到地头恶霸的剥削,十里逼于无奈之下,利用短笛操控家禽驱赶。
所谓财不外露,此等宝物一经现世,便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些强盗乡坤挖空心思想要得到。可惜十里处身的地带不是深山也不是老林,大多的地虫是无毒的,家禽是无害的,虽然能防一时之害,但长久以往,也不是办法。
于是有人提议,不行咱们就再搬移吧!
可那些人对璧玉短笛虎视眈眈,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
为了其他人的安稳,也为了信守当初的承诺,要把孩子和短笛一并物归原主。十里咬咬牙,做出一个大胆的计划,与历经沧桑、患难与共的同胞分道扬镳,自己则带着周岁大的孩童四处游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她若想活下去,躲避追捕,就不能在正常的人群里生存,人心不古,那里没保护她的屏障
,只有投身深山密林,寄望于森林里的飞禽走兽,方得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