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疯魔过后映入眼帘的是尸横片野,既懵懂又恍惚,马蹄踏在大地的每个血印,将是他余生都清洗不干净的印记。
姐姐心也是够大,宽慰道没人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官府来了也摸不着头脑。
只有十里泪眼婆娑,自
责万分。家乡的惨案往大了说也算是自招恶果,与人无尤,活下来的人也时常被黑暗笼罩。她是个不详之人,是她给这个世外之地带来厄运,连累了情郎,余生万鬼索命亦理所应当。
她把汇合青年的地址给了弟弟,让他赶紧逃,不能为居心不良的人所用。
弟弟浑浑噩噩地逃离家乡亲人,浑浑噩噩的过了二、三十年,固然是罪孽缠身,死落十八层地狱亦不为过。
但,二十多年来一直有许迷雾困扰着他,是他不敢面对又不敢拔开的。
……
第46章 旧地重游,旧梦重温
住持以一个局外人谈及了老人传奇的一生,满满的唏嘘与叹惜。
对面的俩人听后久久不能言辩。
荜寒率开了话题:“二十几年前的武林第一大派不就是你舅舅的方派吗?”
“编故事的三板斧你还清楚吗?曲折的故事吸引眼球,配普通人向往又遥不可及的情节,结束要么皆大欢喜,要么让人抓心挠肝。老百姓热衷传播那些神神怪怪、江湖风云变幻莫测的传说。关于江湖传说,十个里面杜撰了九个方派大侠融入其中,哪个门派火就写哪个门派,我早以见怪不怪。”白芷一副见多识广的自豪模样,抬头举目道:“大师,我看您是被骗了!”
白芷直白的措辞欠缺考虑,老住持那双仿佛洞察万物的慧眼轻蔑一笑,并不在意,道:“出家人的入门八戒其中的一项:不妄语!以自度人,出家人不说谎话的同时也不能质疑相信佛祖的善信,那位老人历经沧桑的面孔,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演绎的。他即是放不下过去,亦不奢求未来,皆因凡人都怕超出自己接受范围的事,从而极力否认与逃避。我佛慈悲,怜悯众生,感同身受,为世人拔除痛苦,方为慈悲!于是老衲坚定了信念,决心伙同老人一起下山,探访尘封已久的答案!”
虽说白芷嘴上对故事的真实性存疑,但并不妨碍她听故事的乐趣。特别是这种波谲云诡中杂夹着人性的扭曲,她能隐
约察觉到不妥和不顺,但具体是什么不妥不顺,她一时间又说不出口,如鲠在喉,于是问道:“什么答案?老人有什么迷雾困扰着他?”
荜寒一言点破:“老人怀疑相依为命、敬重的姐姐借刀杀人,本该平静的一生,却在悔恨和自责中度过。老人释怀不了,又不敢面对恶魔的姐姐。”
老住持颇为欣赏的连连点头,将故事的结局推展开来:
老人乔装打扮一番,与住持一起化身沿路乞讨的落魄老和尚,误入这个“世外桃源”。
村头多了座小山,大山旁多了个孤坟,碑文注释:罪妇人梁拾理之墓。
墓主人生前似乎是个张扬的人,长眠的墓穴修建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任何陌生人来临,首先就得拜访她。
落魄的和尚驻足多时,心中感慨万千,错负的人为何总是痴心不改。
一别多年,音乡不变却早就物是人非。最好的房子依旧是曾经大伯的家,即使易手他人,暴力依然横行。
光天化日之下,一泼悍的毒妇人将三名农夫绑在了烈日当空的木柱上,长鞭残暴地挥打着,鞭鞭见血,打得人皮开肉绽。
那几个农夫痛得嗷嗷叫,仍不肯服软,呲牙咧嘴地反唇相讥:“老妖婆,你不得好死,祖宗十八代都是吃人不吐骨的厉鬼,难怪你一家子的人都不人不鬼,不男不女,没一个正常……啊啊啊……”
他们一再逞口舌之快,换来的是更加猛力的毒打
。
“哼,我告诉你们所有人,从今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一句半句的闲言碎语,否则房子着火了,庄稼被毁了,粮食全喂狗了,也是你们咎由自取活该的。”
突然间,那妇人怔住了,感觉旁边多了股异样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转头望了,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和尚伫立原地,眼光灼灼,似乎有千言万语,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老和尚,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老和尚一眼认出了此人便是他的姐姐秋霜。转眼间多年过去了,她的模样太好辨别了,只是记忆中秋霜并没有盛气凌人的一面,感觉甚为陌生。
“迷路的闲人。”
“哼,我们这里不欢迎来客,没有银两疏通,休想活着回去。”
老和尚爽快地把项间的檀香佛珠扔了过去。
秋霜顺手接过,扑鼻而来的雅香清新芬芳,佛珠做工精巧,颗颗匀称,是件好东西。她看着舒适,便带在了脖子上,继续凶道:“没想到你这个看起穷酸的和尚倒有些本钱,废话少说,把所有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要逼我搜身。”
“多不胜数!你若能将我打败,双手奉上。”
“你要跟我打?哈哈哈……”
秋霜肆无忌惮的仰天长笑,上前了几步,一鞭子的挥去,老和尚不闪不躲,闭眼默默受了她一鞭,语调不变道:“这里没有树荫我不喜欢,可否换一个有树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