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的巾子从光洁的脖颈一路滑到结实的胸膛,再从胸口一路落到紧实分明的小腹,一边擦还一边拿眼不着痕迹地瞧着她,十分有目的性。
沈望舒目瞪口呆了片刻,打了个激灵后退一步:“殿下,服侍你沐浴的下人呢?”
裴在野已经豁出脸去了,见她还事一副迟钝样,不由得恼羞成怒:“我习惯一个人沐浴,就把她们打发出去了,你管我呢?”
他不善地眯了下眼:“你瞧什么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抬手遮了遮眼睛:“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啊!”
他本来还在着恼,却被她这笨手笨脚的样子逗笑了,他拖长了腔问:“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沈望舒一边拼命点头,一边眼睛往后瞄,凭借小动物的本能,她感觉有点不对头,想找个机会开溜。
裴在野突然一步走过来,堵住她的去路,他拿开她的手,凑近她的脸:“这回让你瞧清楚点。”
他带了点轻狂和得意的调笑:“想摸摸吗?
沈望舒终于发现他今天一直在搔首弄姿,慌忙闭上眼睛,愤然呸道:“有什么好摸的,又瘦又干巴,村里头随便拉出个汉子都比你壮实,我才不稀罕呢!下流,不要脸!”
裴在野:“...”
“是你突然闯进来偷瞧我洗澡的,我还没让你负责呢。”裴在野被她骂的更来劲了,挑了挑眉:“你再骂,我可要让你看看什么叫真的不要脸了。”
沈望舒心头火起,她两只手胡乱推了几下,入手一片湿滑紧实,似乎还有一处凸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碰了他哪里,就听他闷哼了声,捏着她手腕的两只手终于松了松。
沈望舒扭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她推的地方...裴在野疼的嘶了声,皱眉低头瞧了眼胸前,还得佯做若无其事地穿好衣服。
沈望舒跑出来之后,才发现脸上热.辣辣的,虽然太子的身形不符合她多犁五亩地的审美,但是身板还怪结实的,屁股也怪翘的...哎。
她想到这个,忙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
再好顶啥用,不还是不能多犁五亩地!
她是好姑娘,好姑娘可不能想这些啊!
都怪太子害她!
......
沈望舒给该死的裴在野烦的,一晚上都没睡好,梦里头都是太子对着她搔首弄姿。
由于快要离开洛阳,柳叔准备沐休的时候来看看她这个养女,她今儿个便向太后告了假。
她顶着俩大黑眼圈,没精打采地穿好衣服,正要出去买菜整治一顿好吃的呢,结果一打开门,就见昨晚上的噩梦中人裴在野在她门口站着。
他手里还抱着一盆清香馥郁的昙花,十分自然地递给她:“祖母亲手养的孔雀昙,瞧着这几日快开花了。”
他今儿衣裳倒是挺正常的广袖博带,不过带了一只极华贵的赤金簪,整个人华艳无比,皎若太阳升朝霞。
他把一盆花捧在手上,似乎要与花争艳,他选了个角度,让那盆花把自己衬的更加俊美无匹,悠然道:“昙花一现,是世间难得的奇景,你可要和我共赏?”
沈望舒:“...”噩梦就是这么照进现实的。
她眼睛被晃了晃,忙挪开眼不看他:“殿下你还是自己看吧,我今儿还要待客呢。”
裴在野把花放到她院里的石桌上,自然而去地去牵她的手:“我陪你去。”
第77章 贤妻良母
按说本来该沈望舒这个小辈上门拜访的, 不过柳叔租住的小院漏雨了,眼下正在修缮,他索性便来瞧沈望舒了, 反正也是那么多年的家人, 不计较这些虚礼。
裴在野这自然而然地态度让沈望舒恍惚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 一把甩开他的手:“我家亲戚上门, 和你有啥关系, 殿下, 你回去吧,我还要给柳叔做饭呢。”
裴在野深觉这是个表现自己的好时候, 自然而然地挽起袖子:“你要下厨?我帮你啊。”
沈望舒连连摆手:“别别别,不敢劳烦殿下。”
她也不想让裴在野和她家里人有什么牵扯, 正要把裴在野打发走, 没想到两人这么一耽搁的功夫,柳玄叔已经来了,他见院门大敞着,一边走进来, 一边高声问话:“望舒, 你在吗?”
沈望舒见裴在野还大喇喇站着,只得硬着头皮道:“在呢。”
柳玄已经抬脚走了进来, 他相貌英俊, 气度磊落,不似官场中人,倒有几分名士的潇洒不羁。
他见到沈望舒,先是露出些笑意来,还未来得及开口, 又看见她身畔站了个高挑少年,他怔道:“这位是...”
沈望舒要是直言他是太子,柳叔估计得吓个半死,然后追问她是怎么认识太子的,她实在不想牵扯那么多,正犹豫着怎么介绍呢,裴在野就抢先一步开了口。
他在他老子面前都桀骜不驯的,在柳玄这么个从七品小官面前,却谦逊得体得紧,揖了一礼:“见过柳叔。”他含笑看了沈望舒一眼,眉目间满是化不开的柔情,他道:“我是望舒表兄。”
严格来说,大皇子虽然人憎狗嫌,但论亲戚的确是沈望舒的姨表兄,这么算下来她和太子也勉强算表兄妹,他这么说也没有错。
沈望舒终于把亲戚关系理顺,就没瞧见裴在野那满脸的含情脉脉。
柳玄却瞧了个正着,想着沈望舒确实有个表哥,似乎还和她有婚约。
他不知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把裴在野当成了那人,便和气笑笑:“原来如此。”
沈望舒转开话头:“柳叔你先坐,我去给你弄饭...”
她还没起身,就被裴在野轻轻按坐在了石桌边,他十分体贴地道:“你和柳叔许久未见,正该好好说话,我去厨下忙活吧。”
叶知秋还叮嘱他,一味勾引也是不行的,得时不时展现温柔小意的一面,方才能长久。
他又亲手泡了一壶热茶,亲手给沈望舒倒了一盏,颇是贤良淑德地道:“现在时候还早,不适合吃酒,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沈望舒一脸惊恐:“??”
还没等她说话,裴在野已经出去了。
由于沈望舒是个抠精,买的院子也尽挑便宜的,院子里没有独立的厨房,四户人家共用一个,瞧着也不大干净。
裴在野一步跨进去,又慢慢地退了出来...
他索性又把叶知秋叫来,让他从昭阳殿的小厨房里端了一桌。
院里头柳玄正在和沈望舒聊着他去年入京赶考的经过,说着说着,他突然感慨了句:“科考名次下来之后,我本想活动一二,却东宫当差,结果太子却去了梁州,我连他的面都无缘得见。”
沈望舒正担心裴在野在厨房里捣鼓出什么红焖抹布,清炖锅刷之类的神奇菜色,闻言撇着小嘴问道:“叔,你为啥想见太子呀?太子有啥好见的?”
柳玄笑嗔一句:“别胡说。”他又一脸的敬佩感慨:“太子真乃明君,有储君如此,是晋朝幸事。”
他不等沈望舒发问,便道:“我当时初入长安便考入了太学,谁料几个不学无术的权贵子弟硬是抢了我入太学的名额,我和被抢了名额的几个考生心下不忿,本想敲登闻鼓告御状,险些没被这些权贵子弟打死,太子风闻了此事,立刻令国子监重开考场,我们凭本事入了学,那几个权贵子弟被太子重罚,以正科考。”
沈望舒没想到裴在野竟救过柳叔一命,不觉心下讶然。
柳玄又叹道:“不止如此,太子委实见识高远,他和太后还一力主张在各县各州府开办县学府学以及让女子念书的女学,若是此事能成行,福泽千秋万代啊。”
沈望舒挠了挠脸,莫名有种全新认识一个人的感觉。
之前因着做梦的缘故,太子在她心里的形象称得上凶神恶煞了,但抛开偏见,仔细想想,太子好像一年到头都在为朝政奔波,就算对她不待见,但却是无愧于朝廷社稷的。
就两人前世的关系来看,他也算得上她的夫君,或许他不是一个好夫君,但的确是个不错的太子。
她正要说话,裴在野就拎着一个奇大无比的食盒走了进来,他把十八道珍馐一样一样摆在桌上,含蓄笑道:“有些简陋,柳叔简单吃些吧。”
柳玄低头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三人很快动筷,柳玄言辞间对太子极为推崇,三句话不离太子,面上满是没能得见的遗憾,时不时还要扼腕一句:“以太子之才干,晋朝日后何愁不兴啊。”
他是狂生性情,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
裴在野瞥了眼沈望舒,略有得意地翘了翘唇角:“柳叔高见,只可惜不是什么人都像柳叔一般有眼光,能发现太子的好。”
他深觉此人眼光极好,应当入东宫当差才是,两人一来二去的聊的全是太子,话没叙上几句,倒是把沈望舒撇在一边了。
一顿饭吃的颇是尽兴,直到下午柳玄才告辞,沈望舒忙把买的瓜果点心给他提上:“柳叔,你拿回去慢慢吃。”
柳玄也不和她客气,笑着接过。
他在身上左摸右摸,掏出两根同心方胜的绦子,绦子上各系着一块鸳鸯佩,他瞧裴在野这小郎君也挺顺眼的,想他身份不同,便把鸳鸯佩分别递给两人:“之前听说你找到你未婚夫,早就把这鸳鸯佩给你,正好你们两个都在,这玉佩便一人一块吧。”
这可不兴乱给啊!
沈望舒正要开口,裴在野突然不着痕迹地抬手,在她颈后某个穴位轻捏了下。
她立刻麻了半边身子,连话也说不出了。
他一边把她捉到身旁扶着她,一边伸手接过那对儿鸳鸯佩,唇角含笑地接过:“多谢柳叔。”
等柳玄走远了,沈望舒才恢复,气道:“你乱接什么呢?这是咱俩能用的吗!”她没好气地伸手:“还给我。”
这是祝贺新人成婚的玩意,男女各取一方,给她和裴在野合适吗!
裴在野已经把男子的那块佩到腰间,觉着怎么瞧怎么顺眼。
他今天心情极好,颇是无赖地把鸳鸯佩在指间绕了绕,逗她:“不给。”
他见她气咻咻的样子也觉着异常可爱,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耳根重重亲了一下:“你怎知你我没有用上的一日?”
不等沈望舒捂着耳朵发火,他挑眉一笑,得意洋洋地一个纵身就翻出了院子。
......
沈望舒被最近神神叨叨的裴在野搞得心慌意乱,只得专心收拾东西。
眼瞧着快要返回长安,沈望舒收拾东西的同时,也挂心着陆清寥的案情,她正琢磨着怎么和齐太后打听呢,没想到齐太后却主动提了:“你表兄的案子已经定了。”
沈望舒忙抬起眼,齐太后也不瞒着她,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查出来,兵铁一案是那平州总督一人所为,与你表兄无关,皇上已经结案了...”
她说到这儿,略带嘲弄地一哂,然后才道:“不出岔子,你表兄明日就能出狱,他想见一见你。”
沈望舒想了想,答应了,又发愁:“我在哪见他合适呢?”
两人现在已经退了亲,去陆家还是她家都不合适,难道她要去牢里见表兄?表兄估计也不愿意旁人见他那般狼狈样吧。
她正琢磨要不要找间便宜茶馆定个桌,就听齐太后道:“他既托人把话带到我这儿,我便做主,把园子里一块僻静处借给你们,让你们好好把话说清楚,如何?”
她是瞧出来了,沈望舒对那陆家四郎无意,不过陆家四郎倒是有心的,那让望舒把话跟他说清楚也好,谁让两人曾经有过婚约呢?一是让他不必再纠缠此事,二也是帮自己那倒霉孙子着想。
齐太后一边感慨自己命苦,见沈望舒点头,她便命人去刑部大牢传话。
第二天沈望舒和陆清寥前脚刚去园子,裴在野便匆匆赶来了,皱眉对齐太后道:“祖母,谁让您答允让他们见面了?”
忍住没杀陆清寥已经算他客气了,他还敢提出见她?真是得寸进尺。
齐太后听这话就来火:“我自己的园子,我还用得着谁答允?”她抬了抬手:“走开,少在这儿惹我生气。”
裴在野一肚子火儿被她应给堵了回来,又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发走,遣退了身边一众下人,他装模作样地在园子里晃了一圈,直奔陆清寥和沈望舒说话的凉亭去了。
不过他这些日子到底长了些心眼,就没径直打断,而是斜靠在一处耸立的怪石后——偷听。
陆清寥也是和沈望舒刚碰面,两人一时都未开口说话。
陆清寥一身素衣,人如皓月一般清雅,他似乎清减了些,不过风采一如往昔,他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嘴唇轻轻翕动,半晌才道:“抱歉。”
他语调艰涩:“是我负了你...”
那日之事,纵有太子的算计在,但说到底,还是他选择了陆家,舍下了她。
沈望舒忙摆手:“表哥别这么说,也别提这事了,你有你的难处,我明白的。”
她今天见陆清寥不是为了跟他说这些痴言怨语,她想了想,难得正色:“表哥,就算婚约不再,咱俩还是血亲,我有句话想劝一劝你...”
她苦恼于怎么把话说的委婉些,但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便直接问:“你还要跟着大殿下吗?”
陆清寥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微怔了下。
她本来对朝堂上的事没太多概念,但自从上回和柳叔谈过之后,她心里越发觉着,表哥帮着大殿下对付太子,似乎是不对的,于朝廷百姓而言,好像不是一件好事。
沈望舒是想哪就说哪儿了:“表哥,我知道你想让大殿下当太子,以后还想让他当皇上,可你仔细想想,大殿下那样的人当了皇上,真就比太子好吗?难道那个位子不是对江山社稷好的人才适合坐吗?”
她不喜欢太子是她自己的事儿,但公正的说,太子可比大殿下强多了,她要只是普通百姓,也乐意让太子当皇上。
她说完才发现自己光顾着痛快嘴了,忙补了句:“表哥,你说的我说的对不?”
陆清寥又怔了怔,他还记着几个月之前她对太子仍颇是抗拒害怕,眼下竟会这般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