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太子当未婚夫——七杯酒
时间:2022-04-13 07:04:56

  沈望舒走近了才发现不对,家里头就派了两个下人,驾着一辆十分寒酸的蓝布小马车,下人也极散漫冷淡,她问话回答的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她倒不讲究啥排场,不过这样也太离谱了点。
  许氏虽然对她不咋地,不过面上情还过得去,有她爹她哥在,也不能让下人这般薄待她。
  家里出啥事了?
  沈望舒想到沈老夫人那封古怪的书信,心里生出些不安来。
  蓝布马车在一处古朴雅致的四进宅子前停下,下人在前引路,带着沈望舒一路去了正堂。
  正堂里沈老夫人,许氏,沈熙和以及龙凤胎都在,独独没有沈长流和沈飞廉。
  在正堂的一家老小都面色沉凝,隐隐地还透着些焦虑,龙凤胎尤其不安,双眼都是红肿的。
  沈望舒怔住,她爹和她哥呢?
  她这么想着,就直接问了:“老夫人,我爹和我大哥他们呢?”
  沈老夫人面色冷沉,看向沈望舒的眼里透着恼恨:“托你的福,他们被巴陵王府扣下了。”
  沈望舒瞪大了眼。
  沈老夫人深深呼出一口气:“本来咱们一家都要动身启程了,巴陵王府摆宴,给咱家下了帖子,你爹便带上一家老小去赴宴,你大哥席间被人灌了酒,一睁眼发现自己在床上,有个赤身女子躺在他身边,那女子正是巴陵王新纳的一位庶妃!”
  她嗓音微颤:“那女子一句话没说,直接寻了短见,巴陵王便以奸.杀他妃子为由,扣下了你大哥,你父亲为了救你大哥,让我们先回京城打点,他自己留在了梁州城周旋,现在父子俩生死未卜,了无音讯!”
  ......
  “沈家这回有麻烦了,巴陵王针对沈家设局,无非是瞧着纪玉津被抓和沈姑娘有关,所以他便想法拿沈家出气。”
  东宫里,叶知秋正在向裴在野汇报打听来的消息。
  自沈望舒上岸,裴在野便令人一路跟着她,自然也知道了沈家出事,令人略一打探,就弄清楚了原委。
  “您放心,有咱们的人看着,沈家父子俩暂且平安,”叶知秋想了想:“纪玉津现在在咱们手里,沈姑娘到时候怕是要来找您。”
  裴在野垂眸,沉默不语。
  他想到那日她和陆清寥说的话,心里不可遏制地闪过一个隐隐邪恶的念头。
  若以此事为交换,迫她嫁给自己,她,她应当无法拒绝...
  他叠指敲着桌案,时轻时重,变幻不定。
 
 
第79章 帮她
  沈望舒仿佛受了晴天霹雳, 怔愣半晌,想也没想就道:“大哥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沈飞廉的人品她还是知道的,再说就算不提大哥的品行, 那么大一个王府, 怎么可能让庶妃满地乱跑?还恰巧给她大哥撞上了, 那一晚上就没人来找吗?
  沈老夫人深吸了口:“自然是巴陵王府蓄意陷害的, 那女子本来是姬妾出身, 死的前两天才被封了有品阶的侧妃, 若不是蓄意陷害谁信啊?可是家里无权无势, 那女子有当场横死,谁能证明你大哥的清白?眼下你爹也被留在梁州了, 要是,要是有个万一...”
  不得不说, 巴陵王府这招颇为高明, 他们没有直接对沈长流下手,沈长流毕竟是官身,他们也不能直接把人扣下,沈飞廉就不一样了, 身上只有个秀才功名, 随便按个罪名就能扣下,父子连心, 沈长流一下也被拿捏住了。
  她嗓音颤的更厉害了, 看了沈望舒一眼,忍不住迁怒了句:“若非是你...”
  幸好她还算存了些理智,纵不喜欢这个大孙女,但也知道什么话不该说,忙把这话咽回去了。
  她忍得了, 沈望舒却忍不了:“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也担心父兄安危,但也不会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啊,这老太太说什么胡话!
  沈熙和却没许多顾忌,抬眼淡淡道:“姐姐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要不是你招惹了巴陵王府,又临阵脱逃,父兄怎么会遇险?”
  沈三夏皱了皱眉:“姐,你别这么说...”
  沈望舒气的够呛:“照你这么说,当初巴陵王府想害我,我就得伸着脖子等他们砍?就算他们真杀了我,也未必不会牵连家里,当初还是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走的,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沈熙和给噎了个死,许氏脸色也不大好看,强撑着打圆场:“眼下咱们得想想该怎么办才好。”她对沈长流是真有情分,面上的担忧慌乱比沈老夫人尤甚,焦虑地喃喃道:“我爹已经致仕,家中嫡兄跟我关系寻常,这些天我给家里写了几封信,他们也只管推拒...”
  沈望舒思路倒比家里的几个女人清晰许多,这事儿的根源就在巴陵王府和纪玉津,纪玉津现在在裴在野手里,也就是说,她要想救父兄,寻别人未必有用,只能去找裴在野...
  可是他凭什么要帮她?她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
  沈望舒既心急如焚,又莫名慌乱,她手心沁出些凉汗,心口别别乱跳。
  要不要去问问太后?
  齐太后在下船之前给了她一块牙牌,她时不时便能进宫去瞧她老人家,不过这事儿齐太后估计也没有太好的法子,但是也许呢...
  沈家一屋子人都沉默下来,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就在这时,管事忽的匆匆跑进来,脸上终于有些喜意了:“老夫人,夫人,宫里派出两位内侍来传旨,说是体恤当年老郎主于社稷有功,特意赏了不少东西下来!”
  为当初含冤的人家平反自然没那么快,不过睿文帝赏赐些东西下来倒很方便,才一入宫,立刻就打发人抬了赏赐到当初被无辜牵连的四个世家,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沈家。
  既然接了圣上的赏赐,那必须得进宫谢恩,但是沈长流和沈飞廉都留在梁州了,眼下沈家这般情形,这赏赐来的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又哭笑不得。
  不过圣上有赏,自然不能怠慢,沈家人顾不得发愁,忙换了体面的衣裳,再去前厅行礼谢赏。
  内侍不见沈长流,略诧异:“沈大人呢?如何不出来接旨?”
  沈长流滞留梁州,向翰林院写了请假折子,翰林院知道他情况特殊,也准许了,不过这事儿睿文帝显然是不知道的。
  沈老夫人神色一苦,勉强道:“有些事他尚未处理完,因此留在了梁州,等他归来,我必让他入宫谢过圣上。”
  内侍面露难色:“可明日受赏的人家一并入宫谢恩,沈大人这...”
  沈老夫人为难道:“可是我长孙也在梁州...”她想了想:“不若老身入宫?”
  “这赏赐主要是圣上体恤功臣后人,特意赏给小辈的,其他家去的也是小辈,老夫人这辈分有些高了...”内侍皱皱眉,笑着瞧了眼沈望舒:“这不是还有位嫡长女吗?老夫人让她入宫谢恩便是。”
  这不过须末小事,沈老夫人忙应了。
  沈望舒正好也想入宫,忙跟着应了。
  内侍宣读完圣旨和赏赐便告辞离去,沈家人客气送他出门,许氏忽神色一动:“母亲,既然望舒明日要入宫面圣,何不把此事说与陛下?”
  她对沈飞廉和沈望舒无所谓,但对沈长流是一腔真心,思路也清晰起来:“夫君毕竟是朝臣,又是马上要去翰林当差的,巴陵王府再厉害,也不能拧得过朝廷,不如把这事儿告知圣上,圣上总不能看着朝臣含冤,让圣上派人去调查此案,还飞廉一个清白,也好让夫君早日归家。”
  这还真是个可行的法子,不光沈老夫人眼睛一亮,就连沈望舒都对她有点刮目相看。
  沈家人再顾不上责这个怨那个,忙商议了一番,敲定好沈望舒明天入宫的说法,这才草草洗漱一番睡下。
  她天不亮就由家中管事陪着,坐上马车去了宫城东南的通化门候着,她略扫过一眼,见跟她同样受赏的人家也在宫门外候着,有男有女,她心里这才安定了些。
  因她生的好看,就在好几个年轻子弟想过来搭讪的时候,内侍姗姗出了宫门,领着一行人入了宫,去往紫宸殿。
  睿文帝正端坐宝座,他本来就注重仪表,今天好似特意打扮了一番,从头到脚都刻意修整了一番,人年轻十岁不止,乍一看就跟二十七八似的。
  他笑吟吟地安抚勉励众人一番,又暗示了日后要为他们复爵平反一事,听的众子弟都激动不已。
  沈望舒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一直记挂着家里的事,却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面上不免露出欲言又止之色。
  睿文帝一眼瞥过,待到众子弟谢完恩准备告退,他才道:“沈大姑娘稍待片刻,陆妃时常念你。”
  其他人知道沈望舒陆妃侄女,也不疑有他,便先退出紫宸殿了。
  沈望舒有点惊诧:“陆妃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睿文帝从檀木桌案上拿起一柄玉骨折扇,颇是风流地在指尖摆弄一二,才笑:“我瞧望舒似有心事,这才假托陆妃之名,留望舒来询问一二。”
  沈望舒没想到皇帝这般平易近人,略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才有点紧张地按照昨日和沈家人商量好的说辞,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睿文帝。
  睿文帝听到沈长流出事,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他好像对这件事没多上心一般,只笑笑:“这事是有些麻烦。”
  他顿了顿:“望舒可是想朕派人去调查此案?”
  父亲和大哥在她心里的分量纵不如母亲,但那也是她的至亲,她自然是挂心的,急忙跪下:“还请陛下还我大哥一个公道,我大哥绝不是那等酒色之徒,再说这件事疑点颇多,巴陵王府仗势随意把人关进私牢,这就是没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
  睿文帝心思却不在这案子上头,忙一抬手示意她起来:“望舒快快请起。”
  他顿了下,又笑问:“望舒可会下围棋?”
  沈望舒不知道话怎么转到这上头去了,她下意识地抹了把眼睛,有些茫然地道:“...回陛下,臣女没怎么和人下过,只是约莫知道输赢规则。”
  睿文帝唤内侍取来棋盘棋子,招了招手:“陪朕下一盘吧。”
  他见沈望舒一脸迷懵,站在原地不动,便笑道:“朕少年时曾观你母亲和平阳下棋,你母亲落子如神,棋艺高超,朕与她对弈一局,叹服不已,转眼几十载过去,你母亲与平阳俱以西去,眼下只有你能陪朕再下一盘了。”
  他神色颇是温和,似乎在透过这具躯壳看着另一个人。
  沈望舒没看懂他眼底的情绪,她也不大明白为什么睿文帝突然提起她母亲,不过要是陪他下盘棋就能让他高兴,派人去梁州查案,这也没什么不行的。
  她想了想,在睿文帝对面坐下。
  她本来就棋艺不精,再加上记挂家里人,心绪不宁的,没到十步就已经露了颓态。
  睿文帝微微皱眉:“你母亲没教过你下棋吗?”
  沈望舒摇了摇头,反问:“陛下,为什么非得学下棋?”她想了想:“在村里头也没人会下啊,我闲的时候可以和朋友打沙包,踢毽子玩啊。”
  睿文帝:“...”
  他又问:“琵琶,琴画,诗书,这些她也没教过你?”
  沈望舒更不解了:“这些我...臣女用不着啊,书我是读过的,可是琵琶和琴那么贵,学这些既不当吃也不当喝,浪费时间浪费钱呐。”
  有买劳什子琵琶的钱,还不如买几只小猪崽,过年还能杀肉吃哩!
  那琵琶能吃吗?!
  睿文帝沉默下来。
  他眼下也瞧出来了,沈望舒不光性情和清婉迥异,就连她半成的才学也没有。就好像...清婉故意把女儿教养成一个和自己全然不同的人。
  他一时思绪翻涌。
  沈望舒见棋盘上自己已经溃不成军,忍不住再次叩拜:“求陛下救我父亲兄长,他们已在梁州多时,生死未卜...”
  她搞不懂睿文帝,她爹不是朝臣吗?让他这个皇帝搭救自己的臣子怎么这么费劲啊...
  睿文帝目光落在她那张明媚无匹的脸上,神色变幻,忽一笑:“朕倒也不是不能派人去调查此案。”
  罢了,她年纪尚小,性情可以再改,才学也可以慢慢培养,她生的极似清婉,待她封妃之后,他可以延请名师,将她培养成与母亲一样的才女。
  他伸手轻托她手臂,扶她起身,温声道:“就不知望舒肯不肯了。”
  沈望舒看到他搭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忽然有些心惊肉跳,她忍不住挣扎:“陛下...”
  睿文帝到底多情,不是逼迫女子的性子,一笑松了手。
  他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让她妥协,笑悠悠问:“望舒不想救你的父亲了吗?”
  沈望舒听出他意有所指,终于惊慌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战栗,禁不住倒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外面内侍高唱:“太子到——”
  睿文帝:“...”
  他额头开始抽疼起来。
  这太子简直生来克他的,父子俩性情南辕北辙不说,每每在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太子总能及时出来搅局。
  但想到他那混世魔头的脾气,睿文帝要是不让他进来,指不定他又作什么妖,他叹了声,主动和沈望舒拉开距离:“让太子进来吧。”
  ......
  自打入暑以来,裴在野就有些头疼脑热的。
  他知道世家子弟入宫谢恩的消息,这也是他早和睿文帝商量好的,本来没怎么在意,但听说睿文帝独留了沈望舒下来,便立刻警觉了。
  当年齐家势大,齐太后摄政,睿文帝又与大齐氏有婚约,当时他才登基时,朝堂不稳,为了笼络齐家上下,他对大陆氏的那一段少年时的情思,瞒的极好。
  后来陆家陷害齐家,陆妃威逼大齐氏,齐家彻底垮台的时候,陆清婉早已嫁给门当户对的探花郎沈长流,连长子都生下了,沈家是世家大族,沈家曾祖又是他恩师,所以睿文帝从未表露对大陆氏的心思,就连齐太后都无从知晓,更别说十九芳龄的裴在野了。
  不过裴在野对自己老爹是个什么德行心里清楚得很,天生的风流胚子,见着长得好看的就走不动道了。
  他不知道睿文帝会不会觉着小月亮好看,反正在他眼里,全世界女人加起来也没小月亮一根手指好看,危机感过重的裴在野当即觉着不好,带着人就入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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