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太子当未婚夫——七杯酒
时间:2022-04-13 07:04:56

  显摆一大通之后,裴在野的心情十分不错,回到自己寝殿也是唇角含笑的。
  他正要逗一逗小月亮,内侍忽然送来一封急报,他瞧了之后,有些诧异地皱了皱眉。
  沈望舒正等着他用饭的,见他只顾着看折子不动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啊?”
  裴在野不答反问:“你还记着孙明煦吗?”
  孙县令?她心里‘咯噔’了一声,她当然记得了,她前儿才写信给孙县令呢!
  裴在野沉吟道:“他前些日子来了长安述职,今天却直接登了刑部,状告楚妙言未造射虎弩,却抢夺他人发明,以此加官进爵之事。”
  说实在的,楚妙言这人,他早就想动手把人撸下去了,不过他之前改制军中一台弩.炮正到了关键时候,兵部尚书和两个侍郎都为他求情,裴在野这才答应暂缓几日,不过撸下去楚妙言,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沈望舒也吓了一跳。
  因着齐家的缘故,她当时并不能信任裴在野,所以背地里给孙县令去信,本来是想让孙县令帮忙提供点证据的,由她和她爹把楚妙言弄下去。
  没想到孙县令竟这般头铁,居然直接把人状告到刑部了。
  那这事岂不是一下子要闹大了?
  孙县令也不是莽撞人啊,这回怎么会这样头铁?
  她隐隐觉着这事儿要超出她的想象了,果然,就见裴在野抚了抚下巴,沉吟道:“孙明煦一下子把事情捅开,倒霉的除了楚家和楚妙言之外,便是和楚家有姻亲的齐家了,若是两家有什么官场往来,说不得齐家还得进去几个人。”
  这事没头没尾,也不知孙明煦是受了谁的指使,让裴在野有些始料未及。
  沈望舒看着他微皱的眉头,心里头砰砰乱跳。
  裴在野之前为了她惩治齐家,要说她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惩治归惩治,降爵罚俸倒罢了,和想要齐家惹上牢狱之灾还是有区别的,毕竟那也是他舅家,还有他亡母的情分在呢。
  沈望舒当真没想到事情会一下闹的这么大,所以...裴在野如果知道她把他舅家坑了,还是瞒着他干的,会怎么样?
  还有,就算他和齐家情分不深,在外人眼里,那也是他的舅家,齐家要是出事,会不会连累到他?
 
 
第98章 是和我的以后吗?
  裴在野表情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 只是微微皱着眉,一脸的若有所思。
  沈望舒紧张地问:“那,那齐家到底会不会出事啊?”
  她倒不是圣母的同情齐家, 她去信请孙明煦提供证据的时候, 确实存了点小小的报复齐家的心思, 但她没想到会闹这么大, 万一连累裴在野就不好了。
  裴在野手指轻点下颔:“端看齐家和楚妙言牵连的深不深了, 要是朝堂上没什么往来还好说, 万一有了...”他没往下说。
  姻亲之家, 能没牵连吗?万一他对齐家还有情分...沈望舒下唇咬了又咬,越发不敢让他知道是自己干的了。
  裴在野忽瞥了她一眼, 长眉一挑:“你怎么不说话了?”
  沈望舒怕他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儿,忙从果盘里拿了个梨子塞嘴里:“吃梨呢, 没空!”
  他长睫一动, 又看了眼沈望舒:“说来也怪了,孙县令为何突然要去刑部告状?这事儿也出了近两年了吧,他为何这个时候才决定状告楚妙言?”
  沈望舒急中生智,不顾满嘴的梨子汁, 咳了两声:“我听祖母和我爹说, 孙县令不是一直在梁州干嘛?楚总督瞧他不顺眼,老是刁难他, 有句话叫什么来这?父债子还。楚总督这个老子欠下来的债, 得楚妙言当儿子的来还了。”
  裴在野哦了声,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几遍,才收回:“倒也有几分道理。”他帮她擦了擦嘴:“其实孙明煦告状也是好事,就算他没告这个状,我这几日也是要处置楚妙言的, 不然委屈你了。”
  说实话,要只是楚妙言倒霉,沈望舒承认这事是她干的也没啥,但事关齐家,沈望舒拿不准裴在野的态度,生怕他猜出什么,吭哧吭哧地道:“没啥,我不委屈,都过去快两年了。”
  她心慌的厉害,想回家找沈长流商量商量,吧嗒吧嗒咬了几下梨子,才又看向裴在野,随便编了个理由:“那啥,我爹寿辰快到了,我得回去为他贺寿。”
  裴在野道:“我随你一道去。”
  沈望舒忙摆手:“不用不用,皇上最近又修园子又要建塔的,你忙得脚打后脑勺,我自己去就行了。”
  裴在野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成吧。”
  等沈望舒走了,他才唤来叶知秋:“去沈府打听打听。”
  孙县令状告楚妙言本也说得通,但是方才小月亮的表情却有丝古怪,他总觉着她好像有事瞒着他。
  ......
  关于寿辰的事沈望舒倒是没说谎,再过三日就是沈长流寿辰,沈长流官职虽低,但却是太子岳丈,眼看着前途大好,不少人上门逢迎拉拢的,沈望舒怕耽误时间,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去了——裴在野人虽没过来,但却备了超过双倍的寿礼,可见他对太子妃一家的重视。
  她这两天也回过味来了,之前裴在野给了她一条假死遁走的路,她其实也是心动过的。
  但现在想想,要是她真打算假死遁走,那孙县令扯上齐家就扯上了呗,她干嘛这么在乎裴在野会因此对她不满?反正她都是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裴在野的态度呢?
  沈望舒越想越是怔忪,心间裂了几条缝隙,仿佛有几从通明光束洒了进来。
  她就这么一路百转千回地回了沈府。
  她来得早,沈府只零星来了几个客人,孙明煦为了这桩案子也赶早到了,正在内室与沈长流密谈——他和沈家是表亲,来这儿贺寿并无不妥,倒也无人怀疑楚家齐家这桩案子和沈家有什么关系。
  孙明煦见着沈望舒,便起身行了一礼,笑:“太子妃之前送来的水轮图纸我已经收到了,极为便宜,我治下的县城农田产量都提升了一到二成。”
  沈望舒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孙表哥别客气。”她斟酌了一下词句,到底没想出个委婉说法来,问道:“表哥,我记得我在信上说的,只是让你把证据带来,你为何要行险直接告上刑部了呢?”
  如今事情一闹大,别说她了,孙县令这个告状的便是首当其冲,未免也太冒险了点。
  孙明煦略略一叹:“实不相瞒,我和楚总督早有嫌隙,之前收到太子妃来信的时候,我和楚家已然势同水火,偏楚家又傍上了齐家,在梁州几乎只手遮天,我也不得不兵行险着了。”
  他沉吟道:“把齐家牵扯进来,在我的意料之外,不过太子妃放心,我手头的证据足够证明射虎弩不是楚妙言所制,暂时不会把您牵扯进来。”要是早知齐家也会牵连进来,他就不会把事情闹的这般大了。
  他这话说的沈望舒还怪愧疚的,明明是她给人写信,倒显得她多怕事一般。
  她正要开口说话,沈长流已经出声道:“明煦,劳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望舒有话说。”
  孙明煦冲父女二人客气点头,起身出了内室。
  沈长流看了闺女一眼,无奈摇了摇头:“明煦方才说的话,你也别全信。”他捏了捏眉心:“他和楚家有隙不假,但若不是你太子妃的身份,他也不敢这么直接去刑部告状。”
  之前太子为了女儿,直接把齐家降爵三等,孙明煦想必就是瞧准了这个,才愿意在她身上下注的。
  沈望舒也回过味来了:“哎呦,这些人怎么回事啊,长了七八百个心眼。”
  沈长流一笑:“你不必为此对明煦有什么看法,这浮沉宦海里,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了,他有野心不足为奇,当初他愿意帮你,足见此人人品不错,有野心也不代表这个人不好。”
  他把话题扯回来:“楚妙言出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问题是...齐家眼下也牵扯进来,这可就有点棘手了。”他提点道:“殿下虽愿意为你惩治齐家,但也未必乐意见齐家出什么事,其中轻重,你得掂量清楚,哪怕的确是那楚妙言夺了你的射虎弩,可齐家也跟着倒了霉,这麻烦便多了。”
  他迟疑道:“这事儿毕竟是你我主导的,太子夹在当中,只怕为难,我更担心他会嗔怪于你,此事你只做不知,千万不可跟太子提起,我方才和明煦商量过,即便太子问起,你也说是明煦一人所为。”
  太子就算再喜欢女儿,也未必能容女儿用手段坑了他舅家,其实他们行事不够隐秘,因为本来就想过会闹的这么大,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望舒摇了摇头:“这也不行啊,要是太子因此迁怒孙表兄该怎么办?”
  沈长流摇头:“太子行事,我还是能瞧出几分的,明煦状告楚妙安,牵连了齐家,那是朝堂风波,太子也不会因此刁难臣子。有你这个太子妃在,他早晚有出头之日,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太子枕边人,若让太子知道是你所为,他定然着恼。”
  他摇了摇头,沉声道:“由着楚家齐家倒霉吧,你接下来也不要再插手这事了。”
  ......
  她今儿敬沈长流用了一盏薄酒便回太子府了,她以为裴在野还没回来,正在屋里练习面部表情呢,谁料房门被推开,裴在野懒洋洋问:“你唱戏呢?”
  沈望舒打了个激灵:“四哥,你回来了!!”
  裴在野斜了她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我招魂呢。”他随手解开外衣,漫不经心地问:“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岳丈寿辰,你也没多陪陪他。”
  沈望舒心烦意乱的,哪里有心思吃席:“我爹看天色晚了,就让我先回。”
  “真的吗?”裴在野忽凑近她,扯着嘴角一笑,别有深意地道:“我怎么觉着你有事瞒着我呢?”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把你老舅家给坑惨了,怕你捶我。
  沈望舒喉间叽咕了一声,想到沈长流的告诫,她肯定地摇头:“没有啊,我就是去参加个寿宴,能瞒你什么?”
  裴在野又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尺,鼻尖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古怪地笑了下。慢慢地问:“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沈望舒连摆手。
  她见裴在野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忽的急中生智,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展开手臂:“四哥,抱。”
  裴在野:“...”
  他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个时候调戏起他来了!
  裴在野调戏她的时候数不胜数,被她调戏那真是屈指可数,一时没有防备,耳根红了个透彻:“你...”
  他咬了咬牙,重重把她摁在怀里。
  他又觉着不太过瘾,两只手托举起她的腋下把她提溜起来,让她跨坐到自己腿上。
  沈望舒给这般羞人的姿势弄的呆了呆:“四哥...”
  两人交叠地搂在一处,亲密无间。
  好在裴在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只是吓唬她几句,没真想逼问,他近来学会了放长线钓鱼,等她想通了再慢慢说也是一样的。
  他稍稍侧头,泄愤似的在她耳尖咬了一口:“别让我逮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
  楚妙言的案子很快有了定论,他被暂时收押,刑部细查之后,竟查出不少料来,楚妙言不光假充是制作射虎弩之人,在兵部当差的时候,也有不少毛病,最近他新赶制的一批军械都被查出来有问题。
  这还不算完,很快的,刑部又放一大雷——齐家的二郎作为楚妙言的舅兄,他也牵涉进这批军械案子里,跟楚妙言一道锁拿进了刑部大牢,整个齐家一下风波不断,不止如此,还有林林总总几个世家官员也牵连在内。
  这风口浪尖的,沈望舒倒是没趁机说射虎弩是自己发明的,那么多人不管跟此案有关没关的,都被提去刑部审案了,她才不要搅合进这趟浑水里,反正她手里证据确凿,兵部的冯尚书也对她青眼有加,等过几天风头平息了,她再挑明也不迟。
  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她怕裴在野知道,这事儿的源头在她。
  可人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齐二郎入狱的第七日,齐总督就冒雨来了长安,佝偻着身子叩响了太子府的大门。
  他进来的时候,沈望舒和裴在野正在下棋玩,他目光在沈望舒身上顿了顿,并没有先给太子夫妇行礼,他忽的老泪纵横,叩拜道:“臣向殿下请罪了,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我们齐家吧。”
  沈望舒指尖的棋子掉落,霍然转头看着他。
  齐总督一双泪眼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裴在野,再向沈望舒一叩:“之前是阿玥不开眼,得罪了齐家,但我已经责罚了阿玥,还请殿下恕罪,不要再为难我齐家了。”
  他这等纵横官场的老手,根本不给沈望舒反应的时间,先发制人地眼泪长流:“殿下给孙明煦去信,让他对妙言下手,后又和沈府和孙明煦私会,将我齐家牵扯在内!太子妃若还有气,就向老臣一人发吧!”
  齐总督为了把二儿子捞出来,一路顺着查下去,最终查到太子妃这儿。
  他今日来本就是要向太子求个情面,所以故意把此事捅出,倒显得整件事不像是沈望舒被楚妙言夺了射虎弩,而像是沈望舒因为记了齐家之仇,蓄意报复一般,倒是把他齐家摘得干净。
  沈望舒本来想反驳,没想到他直接把这事道了出来,她心跳停了一拍,下意识地去看裴在野。
  他...知道这事了?
  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觉着她心机太深,坑害他舅家吗?
  裴在野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她的心也跟着慢慢沉了。
  他瞥了她一眼,瞥的她透心凉,恨不得现在假死走人算了。
  他似笑非笑地问:“是真的?”
  沈望舒一时嗓子眼发干,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垂着头不说话。
  倒是齐总督眼睛微亮了下。
  幸好裴在野也没打算审她,他收回目光,指节轻敲棋盘,淡淡问齐总督:“太子妃为何要给孙明煦去信?孙明煦因何状告楚妙言?舅父是觉着,若非证据确凿,太子妃难道有能耐指使刑部构陷你那个好女婿吗?”
  他这话一出,倒是让闭眼等他发火的沈望舒愣了愣,她睁开眼诧异地看着裴在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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