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蛾眉——雨眷
时间:2022-04-13 07:09:57

  他,叫云行期么?
  夜落睁开双眼,成行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将她的眼睛灌满了一片朦胧。
  这朦胧慢慢退去,眼帘逐渐清晰,她看见一双忧郁且充满了关切的眼睛,一张如淡抹微红的薄唇,一张清秀俊雅的脸,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一身白衣如雪,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
  是他么?夜落口中喃喃自语。
  “夜儿,你想说什么?”云行期问道。
  适情复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云行期的身子一僵,猛然将夜落紧紧地搂入怀中。
  ——题外话;
  韩心夜是谁?当然是女主的前世。
 
 
第43章 
  王三遇害2
  夜落松开他的手,问道:“期如何在这?”
  云行期回复:“梨上云轩要开了,每年的此时,学子们相聚水依湖吟诗作赋。我们云家的子弟有监管之责,自然不可缺席。”
  夜落刚点完头,一名灰衣的少年敲门入内禀报:“三公子,四公子身体有恙,已先回了梨上云轩,请三公子回去看看。”
  云行期松开手,忙问道:“四弟如何了?”
  少年回复:“眼下头痛不止。”
  云宸期抚了抚夜落的长发,轻柔地说道:“我先去看看,你好生歇息。”
  目送云行期离开,夜落靠在二楼的雕栏俯撖着医堂。
  一楼的医堂宽敞明亮,往日热闹的候诊之象消失成今日的寂静无声,那一片刺目的红色早已清理干净,连血腥味也消失殆尽,留有一阵春风飘来的花香。
  夜落望向适情,问道:“我昏睡了多久?”
  “姑娘已昏睡三日。”
  夜落又问:“齐儿如何了?伤人者可有找着?”
  一提古齐儿,适情的神情哀伤,“姑娘昏睡的第一天,齐儿她,便随三哥去了。”
  夜落的脸色煞白,双手支撑着凭栏,眼中满是寒光。“谁做的?”
  适情回道:“说是一群盗匪,伤人者与三哥有旧仇,这才取了他性命。人已抓入了大牢内,不日行刑。”
  夜落又问:“你查的原委呢?”
  适情双膝跪地,祈求道:“姑娘,别再追查下去了,王三武力在中人之上,尚且如此遭遇,姑娘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如何能斗过身后之人?”
  夜落盯着适情,一字一句地追问:“那个用飞镖提醒我们当心诓诈的人,是王三吧?”
  “那个在黑夜中解我们困境的蒙面大侠,是王三吧?”
  “那些杀害王三的盗匪,是奚家的人吧?”
  “奚九小姐吃了这么些亏,奈不着你我,却总能想出些办法整治我们身边的人。今日你我吞声忍气,明日死的又不知是谁?”
  “你可知我为何迟迟没有答应涂公子开食肆?因为我的心里明白,那奚家并非易招惹的人。我也想能忍则忍,能躲则躲。可既使我们几经忍受,三避四躲,结果;
  又如何呢?还不是生生失去了两条人命?”
  “姑娘,我……”
  适情哭了一阵,终究没熬过夜落这些话,将事情的真相一一道来。
  奚家的家丁们自那夜打劫不成,断着胳膊回了奚府,郑爷与奚梦儿气得半宿未睡。
  这边未能出口气,那边还得张罗大夫医治,几个家丁白天干不了活,还得白白养着这些人。
  生个闷气也就罢了,偏生主家老爷得知了此事,将他们夫妇二人狠训了好一顿,让二人更加气闷烦神,免不得要将那些没用的家丁拿来说事骂人。
  好巧不巧,有位躺床上养伤的家丁在王三更衣时看见了王三身上的一枚紫色鸳鸯香囊,这香囊他在夜行时遇见过,就出现在其中一个蒙面侠士的身上。
  联想起每次夜行王三均未出现,那名家丁便断定王三与那侠士有关,他偷偷地向郑爷夫妇告了此事,郑爷便暗地里派人跟踪王三,追查他的去向,得知他在离香堂栽花种草,又在王三夫妇的瓦间偷听谈话,确认王三是那个吃里爬外的人。
  奚梦儿心头大怒,追查原委,更是得知王三扮采花大盗的前程往事,愈加怒不可竭。
  奚家的八小姐在良余游玩时曾被王三打劫过,奚家与他王三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如此而来,他们便想出一招,找了几个擅武力的壮汉,冒充同道中人,因世仇清算,堵在王三回家的路口,又是言语激怒,又是拳脚交加。
  王三无法摆脱,便动起了手,几番你来我往,各有所伤,其中一人武力高深莫测,几个回合,便将王三击落下风,旁的人则将腰中的短刀抽出,朝着王三的腹部猛刺几刀,王三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摔倒在地,这样还不算,那人扬起一刀,当场便割断了王三的咽喉,彻底了结了他的性命。
  夜黑呜咽,血染黄沙,只留下几人扬长而去的身影。
  夜落不语,静静地来到医堂的小院。梨花含苞待放,春花怒红,好似一片血海。
  曾经那个种树施肥的男子正静静地躺在梨花树下,与所爱的人死生相守。夜落抬眼相问,这是人世的悲凉,还是人情的坚固?
  夜落掩去了眼中的泪水,“适情,请涂夫人和涂公子,我有要事与他们商量。”
  不久,离香堂为王三夫妇选了一处风水灵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双双合葬在一起。
  葬礼的当日,离香堂、夜色小憩内的所有人全部白衣挂身,一路走一路派发各类小食,引得人海如潮,街潮起伏。
  送葬的现场,不断有人追问送行的人,何处可买到赠送的小食,只听人告知,承恩街道,天上人间。
  自王三逝后,夜落的心情不佳,整日沉默寡语,或坐在小院内观看花落,或是取出纸笔沉凝半响。
  云行期陪着云宸煜回了梨上云轩安住,偶尔才能抽空来看看夜落。只有在云行期的面前,夜落才能发出一丝微笑。
  夜落问及云宸煜的状况,云行期才想起夜落也擅医治,忙请了夜落来诗轩诊脉。
  一入诗轩,远远地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声,“啊……”
  夜落向声音处望去,只见云宸煜靠在门边,手扶着头,神情异常痛苦。
  云行期忙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四弟,你怎么样了?”
  云宸煜与先前的情形相仿,口中不断地胡言乱语,“是谁?是谁?谁在那里,出来。”
  闻及此话,夜落的心里一愣。他可是入了梦寐?这厢思索,那方又听见云宸煜说道:“三哥,我的头痛得很,好似要炸了。”
  夜落忙让云宸煜躺下,手抚上他的手臂,细细地为他诊脉,只见他脉象时冲时缓,冲如激情澎湃,缓如轻歌曼舞,冲缓互相交集,好似他的体内有互不兼容的两脉血液互相争斗,不分上下。
  夜落从未见过这样的脉象,不好轻易断论,只施了针安抚,方逐渐稳定了心脉。
  夜落看向云行期,问道:“四公子可有发生何事?”
  云行期犹豫了一下,答道:“未曾……”
  夜落定定地看了云行期一眼,想问什么,却终究未问出来。
  经过连续两日的施针,又服用了几剂静心安宁的药方,云宸煜的头痛算是止住了。
  头痛恢复的云宸煜脸上带着一脸阳光,双眼灿着满眼星光,不时地围着夜落打转,落落前落落后地叫唤,叫得夜落心里甚烦,避之不及。
  当下诸事安宁下来后,夜落开始着手准备食肆之事。她将凭聪和水遥留在了医堂内,把程修远和桐影带入了涂家的食肆。
  一入涂家食肆的门口,匾额上赫赫刻着的三个大字差点亮瞎夜落的双眼。
 
 
第44章 
  人间佳肴
  夜落眨了眨眼,盯着那几个字瞧了许久。
  适情忍不住问道:“涂公子,「鱼戏水」为何意?”
  涂宁安一身蓝衣飘飘,潇洒自如,他回道:“鱼儿戏水,乃鱼汤之意。”
  适情又问:“公子爱喝鱼汤?”
  涂公子道:“非也,我爱此名而已。”
  夜落摇了摇头,与他一起将涂家的食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看了一遍。
  涂家的食肆总格局不大,共分两层,一楼为就餐区域,密密地摆了二十张饭桌,二楼为休息区。整屋为木雕架构,没有多余的装饰摆设。
  候餐区弥漫着一股鱼腥之气,宾客人迹寥落。夜落看后连连摇头,当日下午便与涂宁安商议,决定关门歇业,正式进入整改阶段。她召集了所有的人,聚在二楼共同商议食肆的重整。
  云家两位皇子听闻夜落决意开食肆,好奇之心填满在脸上,二人偷偷地搬了张凳子自坐到角落里去倾听。
  待人全部到齐,夜落方一一说来。“本姑娘与涂家达成协议,今日开始,涂家的「鱼戏水」食肆正式交由本姑娘接管,食肆的主家为本姑娘-夜落。食肆内一切营生由本姑娘全权决定。”
  “今日始,餐馆名匾正式更名为「天上人间」。”
  “修远,你将匾额更名交由工匠坊,两日内尽快完成雕刻。”
  “桐影,你明日到承恩街道去看看谁家有上好的油纸,让店家裁成手帕相等的大小。裁剪好的油纸送到风香街的「锦上添花」,请简画师绘上山水画,墨色一定要好,耐热不褪色。”
  夜落又向着涂家原先的掌柜说道:“李世一大哥,劳烦你找一家工艺较好的窑房,我们堂食用的碗盘重新打造工艺,稍后我将样式作画于你。”
  “天上人间的格局总体不算大,我们先从小处做起。一楼先摆两排桌,一排放置五桌,共坐纳二十人。”
  “门外及一楼顶部挂两排木雕明灯,务必灯火明亮。厅角放置一圈绿栽,既赏心悦目又增添幽景。”
  “五月五日,梨花正当盛开,天上人间正式重开。”
  “初时,我们只做外携小食。一月后,我们再做堂食。堂食分做两类,一类选用季节食材,做成日常菜式,可做一季。另一类,为特色食材。每份特色食材只做七天,每天只做晚间。”
  “天上人间的食材肆买全部由桐影负责,所有入账净额由你调配使用。”
  “修远味觉灵敏,手细心活,适合做特色食材,你负责日常特色食物的制作与工艺。”
  “李大哥仍为掌柜。”
  “眼下,我们还差一个厨工,和一个账管。适情,奚香十里的周掌柜和厨工许又与我有缘,能否请他们过来做账管和司厨?”
  “所有做好的吃食,第一份用食盒保温装好,送于涂公子品尝,务必记好涂公子的建议。”
  “天上人间的所入银额按离香堂的分配法,除去购买银钱,余下的银钱司账先生按份额发放。
  所入银账做成十份,在座的每位,除去云家二位公子,皆为天上人间的成员,每月每人发放一份额,不足十份额的余钱留下来,作为每年逢年过节的开支和年尾的节钱派发。”
  “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本姑娘的最终目标:势必打造独居匠格的天上人间。”
  在一片惊叹和掌声中,夜落结束了长长的一段话,也亏得适情机灵,愣是将夜落的话分毫不差地道了出来。
  云宸煜的掌声鼓的最欢,“落落,你太厉害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独特的想法?你上辈子可是个商人?你为何会如此擅长精打细算?”
  “你是想问十万个为什么吗?”夜落一听他说话就头痛不已,忙避了去。
  身后,仍听见云宸煜聒噪的声音不断传来。“适情丫头,你也很厉害呀!你是如何识别落落的言语?转述了那么一大段,你真是太厉害了,你快教教我,你不教我休想走。”
  适情不耐烦地白了云宸煜一眼,“四公子,姑娘已经走了,我一会要跟不上,以后再说。”
  “适情丫头,你别走……”
  五月初五,正阳节,值仲夏之际,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碧水映蓝天,杨柳绕堤岸。
  梨花林外,一年一度的五月试赛如期举行。一群白衣飘飘的青年学子相聚一起吟诗作赋,诗意浓厚,精彩纷呈,喝彩声此起彼伏。
  诗赋赛行至两刻,只见两名女子从风香街边款款而来。一人广袖蓝裙,容颜清丽脱俗,头绾一个斜髻,发髻尾端簪有一支珠帘步摇。另一人着紧衣绿裙,肤色白皙,眼波流转,灵慧俏皮。
  少年中有认识女子的人纷纷问起:“那位小姐可是夜落?”
  “正是她。去年她的梨花诗可是冠为诗首。莫不是,她今年还要参与诗赛?”
  夜落微微一笑,与桐影福了福身。
  桐影说道:“打扰公子们雅兴!我家小姐趁梨花当蕊,做了几份香酥,赠予几位好友,以助雅兴。”
  说完,桐影打开了食盒,一阵清香迎风扑面而来。
  桐影共取了六份梨花酥,四份递于湖亭中闲坐的云家公子们,二份递予桌台旁的季寻争。
  见她只取了六份花酥,少年们着了急。“夜落小姐,你今次的梨花酥为何只做六份?”
  桐影笑道:“回各位公子们,今年的梨花花蕊正好,可连作七日的花酥。公子们若是有兴趣,可前往天上人间品尝。”
  说毕,两人福了福身,退出了试赛现场。
  湖亭中,细风拂面,凉气袭人。云宸煜吃了一份梨花酥,赞叹道:“此酥比去年更为美味,真乃绝世佳肴,果然是天上应有人间难寻。”
  有人咽下口水,问道:“季公子,这香酥如何?”
  季寻争笑道:“四公子说得对,果然为人间美味,可遇而不可求。”
  有的少年心细,发现了花酥的油纸与去年不同,“季公子,借我看看这油纸。这油纸甚是独特,这幅山水梨花图画得惟妙惟肖,配上淡淡的墨香,自带一股梨花的幽香,真是奇功巧作。”
  一经提醒,身旁的少年纷纷围住了季寻争,争相赏阅一张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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