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琼枝——阿瑶也
时间:2022-04-13 07:23:23

  祝老太太恍然大悟,明白了,笑意更浓,“你二表哥啊,今日府里开宴,我特地让他留在府里。他平日在外忙惯了,不怎么能见到,但今日既然你来了,那肯定得见上一面。”
  “平嬷嬷,你去叫二哥儿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来这儿一趟。”
  平嬷嬷笑着福身转身离去,不久后,便带着人回来了。
  伴随着脚步声,男人不紧不慢迈进屋子。
  祝辞今日身着一身碧青直襟长袍,腰配月白云纹玉腰带,教往日多了几分儒雅矜贵。他也不多看旁处,径直走上前,道:“祖母。”
  祝老太太笑道:“二哥儿,你平素里忙,在府里的时间少,看看可认得这是谁?”
  祝辞看过去,淡淡颔首,“表妹。”
  徐怜青原本在祝辞进来之后便一直看着他,现在听他开口,声音低沉分外好听,更是羞赧,忙起身回礼,“二表哥万福。”
  祝辞并未作出反应。
  方才说完,便已恢复了神情,显然是没有多余的话想说,“祖母叫孙儿前来是为何事?”
  祝老太太一听这话,笑嗔道,“二哥儿,今日家宴来的都是自家人,什么事情不事情的,没事情就不能过来探望祖母吗。”
  祝辞淡淡笑了笑,不语。
  徐怜青坐在祝老太太身边,悄悄打量着祝辞。
  她就是永州人,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哥——祝家二爷在外的名声。
  永州在江南一带是出了名的州郡,祝家却是永州第一大家。祝家如今显富阔绰,一大家族打出的名声,都是他一力创下,永州都在传二爷手段强硬,模样又俊,自是无数闺阁姑娘梦寐以求的郎君。如今真到了面前仔细瞧了,才更觉惊为天人。
  她自小在徐家被娇宠着长大,眼光自是极高,那些前来提亲的一概都入不了她的眼……他们哪能同二爷相比?
  徐怜青只觉得祝辞一双眼睛生得多情好看,令人不敢直视,双颊飞上红晕,娇声道:“二表哥近来可好?”
  坐在上首的祝老太太两头来回看了几眼,只觉得越看越满意,笑着道:“二哥儿,表姑娘许久没来了,远来是客,你带表姑娘去府里转一转吧。”
  这话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徐怜青心中不禁欢喜更甚,只道来祝老太太这儿是来对了。她粉颊扬起娇羞笑意,正想起身先同祝辞道谢。
  不料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男人低而清润的声音已经响起,“赴白。”
  赴白不知道为何叫自己,连忙上前,“在。”
  “替我带表小姐去府里走走。”他道,“记得万事仔细,切莫怠慢。”
  徐怜青霎时愣怔在原处,美眸不可置信看着祝辞,见他不是玩笑,当真让赴白带自己去,立刻委屈地看向祝老太太。
  可祝老太太虽然惊讶,但却碍着祝辞的态度,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此时,赴白走上前,有礼道:“表小姐请。”
  看这情况,祝辞竟是当真没有要带她去的意思。
  徐怜青看回祝辞,震惊委屈之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染了凤仙花的手指用力攥住帕子,将帕子揉得皱巴巴的,然而,饶是再如何不甘,也只能恨恨咬唇,带着丫鬟跟着赴白离开了。
  徐怜青一行人离开后,屋中便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祝辞、祝老太太和平嬷嬷。
  祝辞颔首道:“祖母若无其他要事,孙儿告退了。”说完,直起身准备离开。
  “二哥儿!”祝老太太叫住他,声音沉了。
  祝辞步伐一顿,回过身,“祖母还有何事?”
  祝老太太看着他,持着佛珠的手重重拍了下紫檀木桌面,满是沟壑的脸上带着怒气,“二哥儿,你为何不亲自带怜青去府里逛逛,竟叫一个下人带怜青去?”
  “赴白更熟悉府里一切事务,比我更合适带表小姐游玩。”祝辞看向祝老太太,唇边微笑不变。
  祝老太太深吸一口气,“你如今还未有家室,徐家在永州好歹也是富甲一方,怜青更是徐家的千金小姐,论样貌论家世都是般配你的!”
  “祖母无需为孙儿花费心思,如今祝家事务繁多,孙儿无心此事。”
  祝老太太无奈,只得换了个法子,“那好吧,你若不愿娶妻,院子里也合该有几个伺候的。你院子连个丫鬟都没有,怎么能行?祖母这儿最近新来几个丫头,都是懂事机灵的,你瞧瞧看满不满意。若是贴心可人疼,你带回去当个通房丫头,当个外室都是好的。”
  祝老太太话音方落,冬莲从外头走进来,笑容娇美,软着腰盈盈见礼,“奴婢冬莲,问二爷安好。”
  可不想祝辞神色冰凉,竟是连一眼都没看她,只对祝老太太道:“不用了,劳烦祖母费心。今日是祖母寿宴,外头事情多,孙儿还要出去处理,先行一步。”说完,便径直转身离开了屋子。
  冬莲傻了眼,僵在原地,脸上笑容差点挂不住。
  从始至终,他的话语始终客客气气,周到有礼,全然是为了祝家考虑,挑不出半点错处。
  祝老太太不敢置信,气怒之下,指着门口的方向,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他他……”
  平嬷嬷忙给老太太顺气,“老夫人别生气,别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二爷也不是当真不听您的话,您还不知道二爷的性子吗?二爷最是孝顺的,只是如今祝家的担子大半部分都压在二爷身上,他没旁的时间去想这些,这才忤了您的话。”
  祝老太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气恼二爷不听话,只能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屋中一片寂静,半晌,祝老太太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平嬷嬷……”
  平嬷嬷忙道:“奴婢在,老夫人想说什么?”
  祝老太太不知想到了什么,已显浑浊的眼睛抬起,“你说,如果当年我对景儿多一些仁慈,不逼他与那女人分开,是不是辞哥儿就不会,不会……他原也是该像延哥儿一般长大的。”
  辞哥儿。垂垂老矣的老太太,却是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唤祝辞为辞哥儿。祝辞也是她的亲孙儿啊,哪里想客客气气疏离相待,将距离拉得那样远。
  可从前的那些事情已成定局,纵然再万般后悔,也改变不了。
  平嬷嬷看着祝老太太茫然与痛悔的神情,心中不忍,“老夫人,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别想着了,今日是您的寿宴,可要开开心心的,外头来了许多探望您的人呢。”
  过了许久,祝老太太终于回神,点点头朝窗外看去,“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出去吧。”
  *
  祝家是永州第一大家,祝老太太的寿宴自然来宾众多。曾与祝家并称三大世家,如今依旧在永州颇负盛名的邵家与贺家,也都派人前来贺寿。
  宴席在祝府露天的偌大庭院中举办,十分热闹,约莫有百十来人。丫鬟小厮迎来送去,端茶送水,因需要的人手多,浣衣院子的丫鬟也被调过来帮忙。
  柔兰秉手站在旁边,瞧着院子里的景象。
  她的事情已经做完,现下只需要候在旁边,可以休息片刻。
  院子里热热闹闹,柔兰也是到了今日,才真正见到了所有的祝家人。
  坐在主位上的是祝老太太,举着杯盏站在祝老太太身边的那一位,便是那个一直未曾出现过的二老爷祝衫。
  二老爷祝衫已有一定年纪,与祝老太太有几分相似,气质硬朗,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英气。带着从容的笑容,在宾客中周旋寒暄。
  而徐氏二夫人膝下除了祝延,原来还有一个女儿,叫祝桃,同她差不多年纪。此时正坐在席位上不语,脸色有些白,看起来身体孱弱。
  三老爷祝凛则带着夫人林氏,与年纪约莫八九岁的儿子祝成曦坐在另一桌。
  柔兰朝那边看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松萝,松萝遥遥朝她眨了眨眼睛,神情俏皮。柔兰回以一笑。
  场中人声此起彼伏,喧嚣热闹,柔兰的目光逡巡而过。
  但饶是她刻意不去看,却依旧能注意到那个人。
  二爷祝辞,是场中最瞩目的一道身影。
  如玉如琢,如青松挺拔高大,气质却深邃如上位者,言谈间似能掌控全局。
  不少跟着父母前来赴宴的年轻小姑娘都忍不住往祝辞那儿看,若是恰好见到祝辞眸光扫过这里,便都霎时红了脸,低下头去。
  若要说容貌,祝延其实也不差,毕竟祝衫与徐氏的容貌都属上乘,但若和二爷祝辞相比,祝延便显得平庸了。况且祝延因这几日郁郁消极,脸色透着不自然的灰,眼神沉暗,一些女子即便有意同祝延攀交,见状也不敢上前。
  人群吵杂,祝辞坐在祝老太太隔壁一桌,他似是今日处理事务累了,整个人透着冷淡,眼皮松散垂着,手中持着白玉酒杯,正在听同一桌而坐的邵同奚与贺陵说话。
  邵同奚与贺陵,分别是此次永州其余两大家,邵家与贺家过来代表家族贺寿的人。
  他们年纪同祝辞相仿,都是家中的长子,从前因着事业上的往来,加之被祝辞的气度与手段折服,几人便熟稔起来,逐渐成了好友。
  邵同奚坐在席上,一边四处看热闹,一边和贺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搁下酒杯时,邵同奚忽然见到主桌另一边,两个容貌娇媚的丫鬟笑吟吟地凑到祝延身边斟酒讨巧,不由看向旁边始终没说话的祝辞,笑着打趣道:“二爷,同样是祝家的人,三公子身边环肥燕瘦都是美人,二爷您这身边连个女人影子都见不到,是怎么回事啊?”
  祝辞原本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掀起眼皮,看了邵同奚一眼。
  旁边的贺陵把自己杯中酒液斟满,幸灾乐祸地看笑话,“邵同奚,你胆子大了啊,问二爷这个问题,也不怕你邵家明年商行的入账减一半。”
  邵同奚嗤一声,嘿嘿笑道,“二爷才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为难人,是吧二爷。”
  “贺陵,咱们来下个赌注怎样,我赌二爷是我们三个当中最晚抱得美人归的人,怎么样?”邵同奚几杯酒下肚,酒意壮了胆,挑眉看着贺陵道。
  贺陵面无表情道:“我看是你最晚才对。动动你那脑子想一想,永州多少姑娘想嫁二爷?就冲着祝家二爷这四个字,还愁没有美人送上门?”说到最后,无奈移开视线。
  “……”
  邵同奚十分不同意,“有再多姑娘想嫁二爷有什么用?那也得二爷喜欢,二爷不喜欢的,人家姑娘送上门都没用。”
  贺陵动作一顿,这下倒是没有否认。那倒确实,美人再美再勾人再知心意,那也得二爷喜欢才是,二爷若不喜欢,那什么都是枉然。
  “二爷喜欢什么样的啊?”邵同奚笑看向祝辞,拍了拍胸膛,“二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尽管说,永州的美人我好歹了解了大半,哪家姑娘知书达理,我消息也知道得透透的,保证让二爷满意。”
  祝辞听到这个问题,没有说话。
  他喜欢什么样的?
6章 想同二爷讨要个女子
  见祝辞神情微动,邵同奚和贺陵不由聚精会神,等着他开口,想听听传闻之中的二爷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不巧此时,主桌另一边却忽然起了一阵喧哗。随即,一堆人拥了过去。
  “不好了,三小姐晕过去了!”
  “快、快去找大夫!”
  “三小姐脸色很差,有没有会医的,帮帮忙啊!”
  听情况,似乎是宴席进行到一半,祝桃姑娘不知为何竟晕了过去,不省人事,脸色苍白得可怕,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祝老太太听见动静也慌了,搀着平嬷嬷的手站起来,不住张望,“桃儿,桃儿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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