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她书房,看着从窗外透出温馨的暖黄。
他上气鼓鼓的拍门:“给我出来!”
门开了,扑面裹挟着一股暖风,尉迟暮雪在点了火盆的房里,只穿着单衣,身上披着一件外袍,看着他,明显很意外的神色。
他咕哝了一声:“小白眼狼……”接着,直挺挺的朝她身上倒了下去……
第198章
送上门欺负?
“哎?”
尉迟暮雪猝不及防,男人沉重的身躯朝她身上倒来,差点把她腰压断,连忙倒退一步,扶着,搀着他去榻子那边坐着。
方才还有意识的人,此刻已经醉成了一摊烂泥,尉迟暮雪看着都想笑。
这人是掉酒缸里了?
顾剑看到这一幕,难道还不明白吗?
相爷酒品一直好,就算喝醉了也是冷着脸不说话那种,基本上看不出来醉。
醉成这德行的,呵呵,他跟了他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
于是,他默默的往后退了步,再退了步。
尉迟暮雪原本想让顾剑赶紧把人送回去的,抬头一看,门口哪里还有人?于是摇头喊了声:“秀儿,打水。”
男人的眼珠在眸底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尉迟暮雪想把他扶正,结果他身子一歪,彻底倒了下来,脸枕在了她的大腿上,手还在她膝盖上扒拉着。
尉迟暮雪:“……”
怎么觉得这就是个无赖呢?
这个男人就算醉了,脸也是极好看的。睨了眼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她动了坏心思。
“秦慕楚,是你自己赖到我这里来的,我告诉你,你撞枪口上了哈。”尉迟暮雪用自己的声音说着,嗓音奶萌奶萌的。
秦慕楚好想笑,想看她能拿自己怎么办,下一秒,她竟伸出两只手,在他脸上揪。
“我让你欺负我,你这个腹黑鬼,哼!”
他的脸触手是凉滑的触感,像是上好的绸缎,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肉,她揪得很开心。
秦慕楚脸疼,可只能忍着,心想这他妈到底是谁欺负谁?
尉迟暮雪边揪边说:“这是你自己落在我手上的,嘿嘿。不好好欺负一下,说不过去啊。”
秦慕楚:“……”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雪雪,玩我的脸很开心?
捏完脸,她又捏了捏他的鼻子,自语道:“真挺啊,以后你儿子的鼻子一定也会很高吧。”
秦慕楚心想,那是肯定的,你鼻子也很挺俏啊,只要是你跟我生的儿子一定差不到哪里的,嘿嘿。
然后,下一秒,她调皮的,将他鼻孔上翻,弄成猪八戒的摸样,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却没发现垂落在两旁的手紧了紧。
这时,门「咯吱」一声推开了,秀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尉迟暮雪一秒恢复了高冷。
“再去煮一碗解酒汤。”
“是……”
她绞了巾子,亲自替他擦起了脸,擦的时候发现他额头滚烫,蹙了蹙眉:
“这蠢东西又把自己弄发烧了?”
秦慕楚今天喝了一下午的西北风,光喝酒,能不发烧吗?
他就是委屈,心想索性冷落她一阵,或许她就能发现自己的好了,可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听到这句话他差点就要吐血了。
蠢东西?
叫顺口了是吧。
信不信他……好吧,不敢。
门「咯吱」一声再次被推开了,尉迟暮雪以为是秀儿,结果是步不离。
看到她腿上枕的人,他的眼神明显划过一道错愕,他眸光黯了黯,涌上了一抹什么,不过很快被自己压下去了。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在忌惮秦慕楚的样子,尉迟暮雪淡淡道:“没关系,直接说。”
步不离便又开口了:“九王爷患了痴呆症。”
“什么?”尉迟暮雪错愕。
步不离说:“很多年前就这样了,据说有一次得了病高烧,病好后就记不起很多事情。整个人好一阵,坏一阵的,他的封地在南枳就是去辽养的,有人说,他得的是失心疯。不过,这件事关乎皇家颜面,很少外人知道。”
“可是,他不是每年都会进京一次吗?”
“是,每次来都是药物控制的,控制他的行动,让他不能言语,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所以很少人看出端倪。”步不离道。
尉迟暮雪若有所思。
“现在莫慌,到底是不是失心疯,会会再说。”
步不离「嗯」了一声,又问:“什么时候启程?”
“初二。”
步不离点了点头,却不见离开。
尉迟暮雪又问了句:“还有什么事吗?”
步不离神色复杂的看了秦慕楚一眼。嗫喏了一下唇,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尉迟暮雪给他灌下解酒汤后让人将他送回了隔壁。
方才,他们的对话,秦慕楚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所以,他们初二就要启程去南枳见厉东海?
心中庆幸,还好他听了一嘴。不然,对面,连人什么时候换掉都不知道了。
这一回,她肯定是悄悄去的。她府中备着一个戴着她人皮面具的少女,就是她从乡下接回来的那一个。
狡猾的小狐狸,为了防止穿帮,还真在乡下放了一个「自己」,骗得他好苦。
现在,她出门后,可以与这个假的无缝衔接,她继续扮作她,她便可以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第199章
钻她被窝
既然,她可以这样玩,那么,自然他也可以。
往年一到过年,文武百官都带着礼物往他相府钻,从初一到十五都不得清闲,烦死了。
今年他怎么说也得给自己放个假。
南枳么。厉国最南边,温暖如春,还靠海,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心念一动,他召来了顾剑,吩咐了几句。
第二天,相爷缠绵病榻的消息便放了出去,对外说,相爷染上了严重风寒,不得见风,所以这几天谢绝见客。
消息传出去后,秦慕楚就找了个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脸上贴着人皮面具,病床上安排上了。
他则坐上一辆微不起眼的马车,从相府后门逍遥而去。
这天正是正月,提着大包小包来拜访的官员各个在寒风中一脸懵逼。
这一边,尉迟暮雪一切也准备妥当了。
明天就要出发了,可是听见了隔壁那位得了严重风寒的消息。
那日从她府中离开的时候,还只是小小的风寒,小到她都懒得给他煎药那种,反正他壮得像头牛,自己也能好。
她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了相府传出来的那样。难道是他回去又折腾自己了?
想了想她决定去瞧瞧,结果却吃了闭门羹。
顾剑一脸抱歉的神色:“相爷现在病情严重,不宜见客。”她便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打开,秦可可在外面,手上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委屈巴巴的样子:
“雪雪,我太害怕了,一个人不敢睡,求收留。”
她刚从自己寝殿起来,穿着单薄的寝衣,冻得眼泪汪汪。
外面还飘着雪,尉迟暮雪赶紧把她拉了进来。
进来后的秦可可就成小霸王了。
“我要睡里面!”
秦可可开心的把自己的小枕头放在了雪雪的枕头边上,然后爬了上去。
尉迟暮雪很无语,上来后发现这家伙身上全是冰的,跟冰块一样,连忙把她的汤婆子给她捂着。
“雪雪,宫里昨晚上闹鬼了。”
秦可可睡着雪雪暖呼呼的床,手里抱着雪雪的汤婆子,却坏坏的,故意用恐怖的声音说。
房间里吹了灯,黑黑的,讲鬼故事的氛围刚刚好。
“嗯。”尉迟暮雪眯着眼睛,淡淡应了一声。
“你要不要听?”
“不听。”
秦可可:“……”
“是真的。”她就是因为被今天听到的事洗脑,而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的。
“这是我今天早上去宫里请安听到的,不行我一定要跟你讲。”秦可可凑了上去,在她耳朵边上小声的说。
“昨天太后娘娘守岁的时候,忽然发现地上出现了一滴一滴的血,然后她抬头,看到一个跟自己长一模一样的女人,穿着皇后的衣服,不过脸已经毁了,脸上是纵横交错的刀疤,朝她走来。身上湿透了,在不断的滴水。”
“那个女人走过的地方就在不断的结冰。然后……然后她的肚子居然破了。她从肚子里掏出了两个血淋淋的孩子,甩到了太后脸上!”
“太后就惊慌的大喊,有刺客,有刺客,等到侍卫来的时候,太后已经吓晕过去了,你猜怎么着?
太后说的,两个孩子,点开灯一看变成了两个大白萝卜,侍卫翻遍整个皇宫也没有搜到那个刺客。结果,结果却在太后的衣柜里发现一件带血的凤袍!”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故意把冰凉的手伸到她身上去吓她。
结果……
结果发现尉迟暮雪已经睡死了。
“唔,好吧……”
雪雪也太能睡了,她刚才浪费这么多表情,讲了个寂寞。
于是秦可可也只能乖乖睡了,她将小身子一点点挪过去,挪近了雪雪温软的身体,一把抱住,满足的嘿嘿一笑,然后在她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眼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雪雪已经不在,不过她手上多了个沉甸甸的红包。
她在纳闷,同辈之间为什么要给她红包?
后来灵机一动,骤然一喜:“难道是作为她未来的嫂嫂?哥哥有机会了!”
尉迟暮雪是天蒙蒙亮时悄悄走的。
春寒料峭,北风像刀子一样。除夕的夜里下了场雪,家家户户的鞭炮屑落在雪地上,斑斑点点的红像落下的梅花,车轮碾过的时候「咯吱咯吱」响。
最近都习惯了和秦慕楚一起坐车,一个人坐马车反而又点不习惯了。
虽然马车内部已经换上了同款的柔软坐垫,但茶水总不及他车上的牛乳茶好喝。
马车里也是空落落的不知道少了点什么。
没错,昨日宫里的闹剧是她的手笔。
太后身边高手太多,不过除夕时,每人都有半日的假。那个时候最好下手。
不过秦可可昨天漏说的是,她的人,在宫墙上用红颜料留下了一行字。
第一波,自然要借助舆论。
此时,皇宫内外,都开始在暗中传当年那件事。
过年正是大家走亲访友串门的好时机,这种事正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像病毒一样瞬间扩散到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太后据说气病了,宫里请了几波法师做法。
尉迟暮雪一路向南,三天过后,终于到了南枳。
南枳富庶,靠着海,气候温暖湿润。
一下马车就觉得春意盎然,街道上挂着大红灯笼,街上的百姓也大多穿着新衣,看上去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尉迟暮雪换上了轻便的春装下了马车,是一件鹅黄色的裙衫,整个人看上去温暖明媚。
九王爷的府邸偏居一隅,建在海边山坡上,出门就可以看到波涛汹涌的蔚蓝色罗刹海。
尉迟暮雪这次来却不是以自己的身份,她打听到,九王爷的儿子,南陵世子,想要打造一座游船,开春后带着九王爷去海外游历散心。
她是以雪娘的身份,去找南陵世子谈生意的。
进了王府。很快有个小厮将他引入南陵世子所在的后庭,当她过去,看到和南陵世子在凉亭里觥筹交错的某人时,整个人瞬间僵住。
他穿着一袭矜贵紫袍,阳光无比绚烂的撒在他身上,他脸上的笑意比阳光似乎还要灿烂几分。
他的身后就是海,如同铺开的画卷,他头顶那根和她同款的簪子在阳光下煜煜生辉,浪潮在此刻寂静无声。
第200章
本相的心上人送的
她的脸上,此刻戴着朦胧的面纱。她不确定,这片薄薄的面纱能让他认不出来她。
除非他瞎了。
不是说,病得起不来了吗?
死骗子,跟屁虫!
不,这人无耻的选择了比她前一天出发!这操作简直是……太让人窒息了。
然而,秦慕楚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沐浴着春风,唇角仍然噙着温雅的笑意,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此刻,不知她内心暗涌的南陵世子见了她之后立刻殷勤起身,满脸笑意。
“是雪娘子来了啊,快请坐。”
他暗示她坐在凉亭。
那边只剩下的位置,秦慕楚的对面。
“哎呀抱歉,本是和雪娘子约好的时间,我也没有想到,我那发小昨日会来,我们谈,你就当他不存在吧!”
秦慕楚亦笑眯眯的附和道:“你们聊,就当我不存在。”
“不敢。”尉迟暮雪声音微冷,“却不知世子的发小竟是相爷,民女又岂敢当相爷不存在?”
南陵世子微微一愣,笑道:“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
“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道。
说不认识的是雪娘。
两人在生意场上虽然明争暗斗,但她与秦慕楚的确从未有过,面对面的交锋。
秦慕楚笑道:“雪娘子名动天下,以一己之力为朝廷修筑运河,本相,慕名已久。”他刻意咬重了后面几个字。
尉迟暮雪只当没听出来,淡声道:“在商言商,民女拿钱办事而已。没有相爷说得那么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