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以后我们去没风的地方,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他终于给了她回答,更是对她的承诺。
这一夜,他们倾尽所有,整夜的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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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果醒来的时候又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是躺在一间卧室里,干净整洁,空气里弥漫着花香,一抬眼便能看到窗外碧蓝的天空,还有她床边的轮椅。而她,浑身上下除了眼皮外还是像被封印了一样。
她又回到了五年前,她醒了。
顾以铭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谁都不会真正的懂得那一刻他的内心。
从程果出事到现在的每一天,他都身处在了地狱之中,每感觉程果醒来的希望少一分,他就会向下跌落一层,终于在他以为自己要永世不得超生的时候,程果把手伸向了他,让他被巨大的庆幸充斥着,太过强烈的不真实感甚至让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因为他已经做过太多这样虚幻的梦。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一点点饿,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熟悉的,也是埋在他心里最深处的,可却忽然间觉得她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却是让他抓不住的遥远。
她看他的眼神是陌生的,是疏离的,没有任何的情感,也没有他们的过去曾经。
那是种被活生生撕裂的痛,让他想失声痛哭,事实上他也真的哭了。
医生说她的大脑在车祸中受过严重的震荡,导致创伤后失忆,会影响她的陈述性记忆,她不记得自己以前去过哪儿,做过什么,也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像一些习以为常的技术性操作也就是程序记忆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有的人会恢复的很快,有的人会因为外来的因素逐渐康复,但也有的人一生都是如此。
程果迷昏的时间不长,身体的各项机能还没衰退,加上顾以铭这段时间的精心照顾,没过多久她就可以扶着东西在屋子里自由活动了。
医生说像她这种情况,是有组织新意识的能力,甚至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如果说以前的程果性情冷淡,沉默寡言,但至少她在她亲近的人面前,还是会愿意去倾诉,但现在的她几乎是不言不语。对她而言,她身边的人不过才只认识数天的陌生人,他们每天还都极度热情的硬向她灌输着他们的记忆。
“果儿,我是顾以铭,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果儿,我是许牧瞳,我们是初中同学,我们一起长大的。”
……
他们不厌其烦的每天给她讲述着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小到零星的细节都没有放过。在他们给她的过去里,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她的职业没变,她从小长大的经历没有变,她还是没那个所谓的哥哥程英。
他们还告诉她,她和顾以铭是因工作相识,他经营了一家小说网站,两人相识多年,感情也是在日积月累中坚不可摧,如果不是这次车祸,他们很可能已经步入婚姻殿堂。
“果儿,吃点水果。”
顾以铭走进书房,程果像个小学生一样端坐在书桌,一笔一画的认真写着字。
一天里的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在这里,想不到一刻都闲不下来的她居然会喜欢上练字,有的时候一写就是几个小时,但有的时候提起笔却一直都在发呆。
她很静,安静的会是总让人恍惚她是否真的已经醒过来,明明她就在他的身边,可却如幻影般越来越远。
“写什么呢?”
“随手写出来的,看上去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程果洋洋洒洒的已经写了十几张,一张一张叠加着铺在桌子上,满篇上却都只是那三个字,每一笔都下足了力道,就像曾刻在她心里的某个地方。
“我以为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第33章
顾以铭低着头,嘴边抿成一抹弧度,睫毛盖住了他眼里的情绪,那抹弧度似是凝固在他嘴角,逐渐僵硬。可等程果看向他的时候,他早已经恢复如常。
“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哦,可能是我乱写的。”程果没有再追问,无所谓的把她写好的这些放在了一边。
“休息一会儿吧。”顾以铭接过程果手里的笔,把他一早起来炖的汤拿给她。
“顾以铭。”
顾以铭蹲身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他身后就是窗外照射进来的暖阳,在柔软的头发折射着出栗色的光泽,帅气的脸旁棱廓分明,那双眼睛透彻的仿佛不含一丝杂尘他的笑容永远都是暖的,连他的身上仿佛都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这是她醒过来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虽然只是平铺直叙的,但已足以掀起顾以铭内心的欢呼雀跃,
“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五年了。”
可在那段时空里他们并没有相识。
“你是宁泽人吗?”
“我从小就在宁泽长大。”
“我为什么会出车祸?”
“那天晚上你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出门,我问你你却不肯告诉我原因,等我追上的时候你已经出事了。”
“我们以前感情好吗?”
“我们一直都很相爱。”
“我们会吵架吗?”
“没有,我们很好。”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完全丧失记忆的人,顾以铭对她真的很好,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特别好。
亲眼所见,亲身体会,才会更知他对她的体贴入微,所有关于她的事他都事无巨细,她吃的那些药,一天三次,不同的剂量不同的药品他都一清二楚,每天的康复训练他也都寸步不离的陪着她,每次复查时间她所有的情况他牢记于心。
让她无法把他跟那个梦魇般的声音和行为对应在一起。
“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从她醒来除了去医院外她就没离开过这栋别墅,他也从不会把她一个人仍在家里,就连她的手机他都以不利于她身体恢复为由收了起来。
“你想去哪儿,我陪着你。”
可作为现在的她,她怎么可能会有想去的地方,“许牧瞳说宁泽有条江。”
“想去江边走走吗?”
“可以吗?”
“当然。”
今天正好是周末,江边的人很多,散步的、跳舞的、唱歌的、打球的……。这个时间的江边是一天当中最舒服的,凉风徐徐吹过,只让人舒心惬意。
程果和顾以铭并肩走着,两人中间一直都有保持着一段距离,全程基本无交流。
程果俯身在围栏旁,目光由近及远,太阳已经渐渐隐落,余晖铺洒在江面上,带着点点暖色的波光,抚慰着每个有故事的人,让他们不由的放松下来。
一群玩闹的孩子欢呼雀跃的从他们身后跑过,他们不断的拉扯着手里的线,想让另一头的风筝飞的更高,却忘记也许太高就会太过渺小,让人忽略它的存在,会让它真的以为自己是自由的。
“想放风筝吗?”顾以铭看到程果好像被空中那些样式各异又很精致的风筝吸引了,“我还会自己做,你喜欢什么样式也可以告诉我。”
她却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对这里还有印象吗?”他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从程果醒来后,他从没在她身上,哪怕是最细微的表情里找到有关半点的过去。
“我以前经常来吗?”
“这是宁泽最主要的休闲地方,大家没事的时候多数都会来这儿,特别是这个季节。”所以这里只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地方。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她早已经找不到了自己。
“跟现在差不多。”
同样的回答,却让她陷入了截然不同的心境。
“你不太爱说话,给人的感觉有些冷淡,但跟你真正亲近的人才知道,你就像个小孩,也会爱说爱笑,爱哭爱闹,特别是你笑的时候,就像是有魔力一样,让身边的人不由的也跟着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就连回忆起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很幸福的。
可她却不知道谁才是她亲近的人。
“累了吧,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吧。”
路边的长椅就在树荫下,那边坐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热恋中的情侣,他们有说有笑的亲密依偎在一起,都是满满的幸福。
“我想去洗手间。”
“我陪你,那边有家甜品店,正好我们去那里歇歇。”他说的再自然不过。
“你好像总不放心我一个人。”程果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却足以让顾以铭心惊。
“没有,我是怕你身体……”程果已经恢复的跟常人无异,顾以铭再拿这个当借口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顾以铭虽然这样说着,他坐在离甜品店最近的长椅上,目光未在程果身上溜神片刻,直到她走进那家甜品店。
甜品店里人很多,多数都是家长带着孩子,还有很多情侣,店里热卖的依旧经典的提拉米苏。
甜品店的楼上就是一栋公寓楼,很多在附近公司上班的白领都住在这儿,虽然这里的房价在全市都是数上数的,但也是一房难求。
这周围新添了很多基础设施,还有健身器材,之前绿化都是以绿叶植物为主,现在还种了很多花,姹紫嫣红,带来了很多生气。最醒目的是中间的花坛里只种了一种花,单一的色调,却给了人忘不了的记忆。
她停在一个单元门前,前面一个阿姨正从里面出来,看到她的时候点头示意,还贴心的给她留了门。
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跨越了时空的距离,虽然对她而言才仅仅几个月而已,但却恍若隔世。
她冰冷的手指难以自控的颤抖,在密码锁上每按下一个数字总是迟迟不敢再动。
是的,她也骗了他们,就算她的大脑受损,她也并没有完全丧失之前的记忆。
五年前她找私家侦探查她的过去,她从小到大的经历几乎跟程英所说的无异,只是又如许牧瞳告诉她的那样,她的生活里从没有过他这个人。原本约好了一起去鉴定中心的程英也一直再未出现过,而且最后的结果也显示他们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
而在他们说的所有里,都没有芮穆泽这个人的只言片语。
她醒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她再也没回到她的五年前,仿佛那段过往只是她昏迷时的幻影,可就算如此,她亲耳听到他们说的是顾以铭追求的她,说他们还没在一起,这总该不是她凭空捏造出来的。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会被笼罩她周围的恐慌向下拖拽,她现在是吊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这种未知感、悬空感让她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因为她在这里根本找不到他给她的安全感。
可她的梦太过真实。
那一声“咔哒”的声响,是在她快闭上眼睛几近陷入绝望时拯救她的那束光。昏暗的光线从里面照射过来,却足以驱赶走她心里的阴霾。
屋子的每个角落都积满了厚厚的灰,空气里的尘埃还在飘动,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感觉。
粉嫩的布艺沙发、翠绿色的仙人掌形靠垫,渐变色的窗帘、黄橙橙的餐椅、火龙果色桌布、贴屋子各种卡通版的贴纸,她的八卦图茶几,还有卧室的地上还摆着hello Kitty。
她靠在墙壁上,却也无法给予她支撑的让她慢慢滑落,终于,她不可抑制的大哭起来,哭的那样的肆无忌惮,却又是那样的委屈,就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
它存在,他存在。
而这里的一切仿佛就是她刚离开的样子,他会在厨房里给她□□吃的包子,会坐在让他嫌弃的沙发上陪她看那些无脑的偶像剧,看到她笑的前仰后合,他便也跟着笑了。自从他住在这里,那些hello kitty就被他给移居到了地上。每个清晨他都会对她说“早啊,芮太太”,尽是柔情的亲吻着她……
还有那间她一点都不喜欢的健身房,每次她都是被他硬拖进去,然后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可这一次她却主动走了进去,要是他知道的话会不会很高兴。
里面除了一些健身器材外还有一个简易的衣柜,都是一些他常穿的运动装。为了调动她的运动细胞,他还特意把柜子腾出一大半,买了一堆女生的运动装,效果还是有的,程果终于心甘情愿的换上这些性感的运动装,坐在一旁像监工一样看着芮穆泽做运动,不过每次最后还是变成了他们一起运动,只不过换了地方。
眼前空空的柜子告诉她这里已是久无人居,但仿佛还留着他的气息,让她不自觉抚摸着每个地方,只有这种真是的触感才能让她更加的坚信,他一定还在那段时空里等着她。
可在抽屉最里面的角落里,她却看到了一张不该在这里出现的照片。
第34章
“这是什么?”程果把一叠资料丢在茶几上,惯力的作用让它正好停在了芮穆泽面前。
她终于回到了这里,可却没有带回那时迫不及待的心境,在同一间屋子里,那种庞乱到足以让她窒息的情绪仿佛穿越了时空蔓延过来。
站在她眼前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她曾相信了他给她的承诺,让她忘了这可能只是一段荒谬的穿越,她却只愿天荒地老,她甚至想过如果她还能回来,她就死皮赖脸的问问他:“如果我要嫁给你,你娶不?”
他今天看上去有些不一样,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米色的休闲裤,搭配一双运动鞋,他的头发好像也剪短了一些,这还是程果第一次看他穿浅色的衣服,原本成熟持重的他添了几分少年之气,依旧是让人流口水的帅气。
他们原本只是不期而遇,却躲不过命运的纠葛,她对他有过畏惧、有过逃离,有过怀疑,这一路的腥风血雨,让他们每走一步都可能是万劫不复,可他从没松开她的手,那种坚定的力量让她依旧不自觉的习惯了这样的依靠。
他们终于走到了山巅,并肩等待着可以让他们重获新生的日出。
可他们等来却是阴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闪电,地动山摇中,他们亲眼看着脚下的山体被分割开来,转瞬间,他们相隔的是这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与她已不复从前。
她在健身房里除了找到她和程英的那张合照,还有他们的鉴定报告和她让私家侦探调查自己的资料,不过不是她手里那份,而这些才是原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