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几人里,只有苏掌柜对这些不关心。他盯着那碗鱼丸汤许久了。眼下那三人都在发愣,趁这功夫,他随手拿起把勺子,坐那儿就开始吃起来。
回过神的王掌柜对此自是无暇理会,他心觉这事不对。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这话其实适用于大多数人。没好处的事几乎没人干。在他看来,他这是占了秦家便宜。他这人吧,虽说眼里也盯着钱,但也不能啥钱都挣。
“别介,你这样我可就不敢问你了。要不这样,你说的那些我们照给。另外,该给的我们也得给一份,不多,多少也是个心意。”秦家若是不收银子,王掌柜这心就觉得不踏实。
“您真不用这样。其实那方法很简单,邢师傅,我和您说说。”秦大川坚持不要,就几句话的事他也不好意思收钱。
待邢师傅听完,不觉恍然大悟,秦大川说得没错,这确实称不上啥秘方。可人家要是不说,他们自己琢磨倒也能琢磨出来,就是时间上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里这样想着,他就看了王掌柜一眼,这事端看掌柜的咋处理吧,横竖他只是个厨子。
邢师傅的那一眼,王掌柜当然也看明白了。他越发觉得还是要给银子,就当买个心安。若是秦家狮子大开口,他倒不见得多给;但人家不要钱,他却觉必须得给。人可能都有这种心理,送上门不花钱来的东西总是用起来不放心。
揣着十两银子,秦大川走出酒楼。就在刚才,他还和酒楼说了周门屯村的事,约好明日带上严进礼,一起来合计收鱼的事。
“快起开,起开。你倒是老实不客气,自己吃起来了。”忙完正事,王掌柜赶过来推开苏掌柜。本以为苏掌柜会磨蹭磨蹭,没想人家直接起来了。待他坐那一看,好嘛,怪不得起来那么快,感情都吃光了。他以后要是再让老苏进来,他这“王”字就倒着写。
从县上回来,秦大川将银子交给他姐,就赶着驴车往周门屯村去了。这事得早点和严村长说,省得拖的时间长了人家再想些有的没的,没的再误会他们。
因这次只秦大川自己,他直接就去了严进礼家。这次开门的正是严进礼。看见他,严进礼就是一愣,他对上次问啥啥都不知的秦大川印象深刻。
“严叔,我是秦大川,上次跟着我姐来买过鱼。”
“我记得,这才没几天的事,哪能不记得?进来说吧。”严进礼想着前天刚买过鱼,总不能这次还来买鱼吧?兴许这次来有别的事。
“没事,叔。就几句话,我就不进屋说了。以后,我们就不收您村的鱼了。您别急。以后,您村里的鱼可以直接送到县上的裕泰酒楼去。我今天和人家说了这事,您明天过去就可以定下来了。”
刚听到前面几句话时,严进礼这心忽悠一下就提起来了,心道好日子刚开了个头,转头就又退回去了。紧接着,又听到让去裕泰酒楼送鱼。他这心又刷的落了下来。
裕泰酒楼这地方,他以往去县上也从那门前路过,别看他大小是个村长,可也从没去过酒楼那些地方。就他兜里那点钱,连顿饭都不够吃。
现下,他们村的鱼竟然要卖到裕泰酒楼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酒楼流水大,用的鱼肯定不少。这下,他们村可有了指望。
待严进礼心绪平复,遂上前握住秦大川的手,感激地说:“好小子,你可真是我们的救星啊。有了酒楼这生意,往后村里可再也不用发愁了。”
被这么一夸,秦大川还怪不好意思的,他抽出手,挠挠头,干笑着道:“这都是我姐给出的主意。您就谢她好了。”
严进礼也不在意,反正都是姓秦,谢谁不是谢。说来,他上次还误会人家姑娘了。
进门拴好驴车,秦大川就往炕上一躺,对着陈氏喊道:“娘,今儿我可累坏了。我这一上午办了好几件事呢。家里有啥吃的没有?”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以为就你忙吗?我和你姐也忙了一上午。”
“啊?你们忙啥了?我姐刚才咋没提?”秦大川“噌”地从炕上坐起来,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有活也得是他来干。
“就是那块荒地。你姐说,水稻得提前育苗。这不,我和你姐就忙乎育苗的事了。”陈氏“啪”地打了秦大川的手一下,“赶紧洗洗去,待会吃饭了。”
“您说话倒是说全乎了,没头没尾的。”秦大川嘴里嘟囔着往外走。
吃过饭,秦大川凑到秦雅跟前:“姐,娘说要给水稻育苗?”
“嗯。我俩上午把稻种挑了一遍,都晾到笸箩里了。下午咱们得准备土。后院不是留了块空地吗?就在那儿育苗。”早在昨天晚上,秦雅就把水稻育苗的事在脑海中扒拉了一遍。前世时,爷爷奶奶家就有水稻。所以她对育苗的事只有个大概了解。有些东西还要再试试。索性那是块荒地,本就不抱啥期望。
水稻育苗除了要晒种外,对土壤要求也很高,要将院里的土和沙土混合到一起,再施上适量肥料。
秦大川赶着驴车去河边拉了一车土,又把土从前院挑到后院。此时,陈氏和秦雅已经把地里的土翻了一遍,还用耙子耙了一遍,把土坷垃都打碎了。把沙土倒在翻好的地里,用锹把土混合到一起,再在上面盖上一层驴粪,再次混合。驴粪不能太多,多了就会烧苗。
第二天,秦大川拉着严进礼去了裕泰酒楼,然后又去了一趟点心铺。他姐那天让他打听商队的事儿还没着落呢,他想着问问铺子里的伙计。
从点心铺出来,他拉上严进礼直接往回走。
“严叔,都谈好了?”去县城的路上,俩人就唠了一路。眼下,秦大川是一点都不觉拘束了。之前他看着严进礼总是板着个脸,就不觉心里发虚,话也不敢多说。
“都谈好了。就连用啥样的鱼都给说清了。”严进礼一脸兴奋,若这事中间不出啥岔子,村里人就都多了一份收入。他这村长已经当了十几年,他早就梦想着周门屯村能在他手里发家致富。
“那感情好,以后您就可以少操点心了。”秦大川看出来严进礼的激动,虽说他并不太理解,但也不妨碍他安慰几句。
俩人就这么一路唠着嗑回到周门屯村。还没等严进礼进院,一个村民急匆匆赶过来。从他口中得知,县上的官差眼下就在老张家,说是张喜来和县上的失窃案扯上了关系,就是那老刘家的亲家丢银钗那事。
秦大川有心跟着过去瞧瞧,不知道来的是谁,有没有刘捕头。他现在直把刘捕头当成了英雄一样崇拜,全然不知人家把这当成了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