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这番话说的中肯,若在以前,张儒秀肯定会连连点头说好。可如今她听了司马光这番话,心里反而不好受,还能无端冒出几分心酸。
“你不要这么说,我气的不是你,自然不用叫你往后退步。”张儒秀劝道。
“许是我太幼稚了罢,觉着婚后清闲,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还跟女使说,说我不是那个整日待在府里的三小娘子了。我现在可是当家主母,是一个家的大娘子啊。怎么能只顾自己呢?”张儒秀道。
她的语气过于幽怨,歪着头感慨自己的明天。
司马光听了,心里源源不断地被注入一股暖流,可又觉着这番话分外好笑。
张儒秀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是一位不知愁的少女强撑起一副半老身子一般。
司马光无比爱惜地抚着张儒秀的头,一下一下地安抚着。
像是有无尽的耐心与温和,看不到头,都心甘情愿地只献给张儒秀一人。
“岁岁,你在我这里,永远可以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娘子。这是我的责任,是我成婚前早就许好的承诺。院里这些杂事,又不是非你不可。宅老与养娘完全能打理好后院,你不用在这上面费心。”司马光动情地说道。
张儒秀耸动了下鼻头,“其实我有时只是觉着待在院里的生活太无趣而已,才会想着往外跑。白日里你到衙里办事,自然不觉时间过得慢。可你一走,我就要一直待在院里,没事可做,自然心里烦闷。”
司马光一副都理解的样子,还提着建议:“我都懂啊。你看,我也没拦着你,不叫你出去。这不,今日我还在病着,你就跑出去逍遥了。”
张儒秀听他将罪名都转移了过来,辩驳道:“哪有?再说,你不也是没听我的话,病着都去办公了么?”
司马光无奈地笑笑,同她拌着嘴:“放心罢,药都喝了。再说,不去办公怎么能接到阿娘和昌言兄的信?不看信,又怎么知道信上都是在夸你呢?”
“夸我?”张儒秀有些震惊,“给你的信,怎么会来夸我呢?”
司马光见她声音越说越小,便知她心虚起来:“昌言兄说,他家夫人那日同你一见如故,回家之后还念着你的好,还等什么时候再和你聚一下呢。阿娘也交代,怕你无趣,叫你多出去走走。实在不行,养个狸猫或是小黄犬也行。”
张儒秀听罢,一时无话可说。她这荨麻疹怕是一接触猫犬,又犯了起来。至于石夫人,官方客套一下而已。
“怎么了?”司马光见她半晌没声,便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还是不要养猫犬了,照应不来。”张儒秀说道。
司马光想了一番,又附和道:“好,听你的。”
张儒秀听罢他这话,似是蓦地想起什么,便问:“你吃饭了没有?饿不饿?用不用叫小膳房熬些汤喝?”
司马光摇摇头,“不饿,我在衙里吃过了。”
说罢,便叫张儒秀的眼瞬间暗了下去。
司马光赶紧轻咳一声,“其实……腹中还是有些空,再喝一碗汤,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张儒秀的眼又亮了起来,只那一刻,便能照亮另一个人的心。
司马光点点头,拉起张儒秀的手起身。
“走罢,去吃饭。”
张儒秀跟在他身后,重重地点了下头。
心情一好,张儒秀的步子都染上了雀跃。仔细看看,甚至还像一只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
“光哥,今晚是黄金玉米粥,保您满意。”张儒秀心情大好,满脸笑意地说着话。
司马光无声中扬起了嘴角。
他哪里不知道呢?
张儒秀这性子,定是还饿着肚子。她哪里真的问自己饿不饿呢?只是找个不明显的理由掩饰她的反常罢了。哪里是真的保他满意呢?明明是她自己最喜欢喝熬得粘稠的玉米粥。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只要她想要便好。
司马光一直觉着她像是最灵动的画一般,焕着神采。只是这番喜爱的背后,又总是存着几分怜惜。
张儒秀用最没心没肺的盔甲保护着自己,他一主动,那人便像是应激一般,躲起来不敢同他直视。
可脱下那层盔甲,她又那般纯真不谙世事,是拼命掩饰自己的心照不宣与若即若离。
司马光在大染缸里长大,这个国家的阴暗面他都见过,如今存着一腔热血,迫不及待地想扫除那些阴暗。
他很怕,那些阴暗会染到张儒秀身上来,叫她无端受了许多委屈。
于是他总是随着她去,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她开心便好。
作者有话说:
虽然距完结还很久但小天使们想看什么番外也可以跟我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