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如司马光所言,新来的养娘竟真没给张儒秀找过事。大抵是宅老给的月钱多罢,那帮养娘待张儒秀如同小祖宗一般, 冬日一来, 抢着给夫人熬热汤,烧热水。
张儒秀自己也享不完那些好处,有什么好物件都分给的自己屋里的几位小女使, 看着人一副感激的模样, 张儒秀心里也欢喜。
再后来,那些好物件都被分给了院里诸位下人, 一整个院都得了甜头。
张儒秀先前还头疼的后院问题, 就这般解决了。
许是那日在杨氏脸上拍过去的一巴掌太过骇人,过后竟震住了院里的下人。晴末原本就待张儒秀上心,这件事过后,晴末便更是感激,恨不得把心肺掏出来给张儒秀看, 以鉴自己的衷心。
后院一静下来, 张儒秀在铺子里办事也安心。
百姓不知道这场战争的具体情况, 可地方官不会不知道,官员的亲属也不会不知道。司马光每每归来, 便同张儒秀诉着这些事。
李元昊上台后政策强势,可偏偏官家又是一般仁和模样, 那些旨意都是在无数次动摇之后出来的, 故而时效性也差。往往是西夏都夺了几个城池,官家才赶忙调京官过去, 抵抗外敌。
不过好在如今将近年末, 两国都困于天寒地冻, 只是多生一些小摩擦而已,大战还未开始,不过待到来年开春入夏近秋,这局势可就要生了大变。
司马光怎么不知道这理?
每每同张儒秀灯下打夜话,司马光总要叹一分不能亲自赴战场杀敌,只能做些口头功夫徒劳无用。
这份文人特有的清高矜持,张儒秀看在眼里,也不说出来,只是当着位倾听者,偶尔安慰几句。
日子转眼就到了十五,这晚司马光难得提早放了衙,早早地回了府。
司马光风尘仆仆地赶来,却没在前院看见张儒秀的身影,便赶忙问着身旁伺候的宅老。
宅老眨眨眼,道张儒秀一直待在屋里,叫女使伺候着。
司马光听罢,满心欢喜,顾不得换身衣服,便直奔后院。
屋里,张儒秀正数着铜板,她挣得不少,每日午后一时辰,时间也不长,不易叫人怀疑。
刚开始做时,连着好几日,客人都只出五个铜板,只是尝个鲜而已,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出十五个铜板进行下一步咨询。后来衙府一行动起来,客人心里压了事,才有更多人愿意出这十五铜板花钱买个心安。
不过纵使钱财升了上去,可张儒秀先前积攒的几波力气都用了尽,连日下来弹幕的显示度都淡了许多。她必须要在三日之内再干一些力气活儿,以换取新一波弹幕来。
可如今院里的人都惯着她,更别说去哪儿做什么重活儿了。顺街巷里的人显然不相信张儒秀这般美娇娘能干得了大汉那些铸铁炼铜的事,如此一来,张儒秀便找不到什么机会出力。
正想得出神时,便听得屋外传来敲门声。
“岁岁,是我。”司马光站在门外,道。
张儒秀叫晴末晴连赶紧把这铜板收拾了一番,装在罐里,上面缀一杂物签。
“你俩先出去,在外面候着。”张儒秀对晴末晴连说道。
说罢,晴末晴连便告礼走了出去。
司马光是等女使走远后,才进了屋。
“怎么还穿着官服啊?”张儒秀见司马光一脸憔悴,问道。
“我一进院,没看见你。问了宅老才知,原来你早早就进了屋。来的急,没顾上换。”司马光说罢,走过去,一下便注意到了桌上放着的几个灰罐子,并排摆放着。
“在干什么?”司马光脱了外层的绒毛斗篷,朝张儒秀那方走过去。
司马光显然是对屋里的新物件——几个罐子,感到好奇。搬来凳子坐在张儒秀对面,低头盯着。
张儒秀看着他这般好奇认真的模样,便扯了个慌,道:“不过几个破罐子罢了,我就看了一会儿。”
张儒秀说罢,伸手就想把罐子往怀里览。这一动作刚做出来,司马光就伸手打断,他的手覆于瓦罐之上,示意张儒秀先不要动。
张儒秀这般充满戒备的模样,兴许她自己不清楚,可司马光看在眼里,便只觉好笑。
“怎么了?这罐子里是装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物件么?”司马光揶揄着说道,却不知他竟无意间将这其中玄机猜了出来。
张儒秀心里一慌,此时要是再做小动作,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所幸由着他去,何况司马光得到她同意之前,绝不会私自揭下标签,打开罐来。
“罐子挺重的,装的都是些我从汴京带来的小物件罢了。不过不常用,也不值几个钱,我就把这些都装到罐子里去了。今日无事,便翻出了这些罐来。”张儒秀松开手,反倒把其中一个罐子推到司马光身前来。
罐里装的不少,罐底被推来时,发出一阵摩擦的声音。
司马光听罢,用了力把那罐子掂了起来,才发现罐子里的物件似是装的很满,对他来说,不是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