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二哥,你当真一点儿都记不得了?”张父仍是不信,执着地问。
“是。”
张父被她弄得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后说道:“我所言的那位友人便是同州知州司马和中相公,而那位二哥便是和中兄的二子司马光。君实那孩子稳重恭顺,年少时便出人一头,如今更是超然众人。虽说你二人还尚未见过面,但爹爹相信,他会是一位难得的佳婿。”
张父说完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张儒秀的神情。一旁的二人也看向张儒秀,眼中是何意味分辨不清。
司马光?那不是在长街上给她解围的小官人么?
张儒秀心中掀起狂风巨浪,面上也无法保持冷静自若的模样,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
“司马君实?他……”张儒秀想问出更多事,但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那位小二哥长你四岁,如今正是弱冠之年。你一向娇惯,二哥以后倒是能照顾些你。”大娘子见张儒秀一脸激动的模样,想着她态度应该有些转变,说出的话也有意无意地在撮合。
那孩子确实值得托付,她相信张父的眼光。如今唯一要担心的,是这两位能不能互相看对眼。
张儒秀一愣,爹爹娘娘和二姐一脸竭力撮合他们二人的模样真是难得一见。
眼下,她脑子里回想了下司马光的相貌,她当时好像也没怎么注意到人家的长相。当时净顾着觉着难堪了,也没别的心思。
“听着爹爹娘娘这般说,我倒是对那位二哥有些好奇。”
张父张母听见她这么说,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张儒秀现在不厌恶那个人了。
“吃罢三姐,多吃些。”张母给张儒秀夹了菜,桌上这几人也都继续吃了起来。
饭后二姐和张儒秀从爹爹娘娘那边辞别,便回到了后院。原本张儒秀是想回屋睡会儿的,她醒来虽并未做几件事,但身子却莫名很累,累到想直接葛优瘫到天荒地老。二姐却看不惯她这无端颓废的模样,硬要拉着她去幽园逛逛。
这幽园便是张府后院内部的小花园。牌匾上的字是张父亲自提上去的,劲道有力,倒也是他的风格。
饭后走走自然是对身子骨好的,更好的是小姊妹间的私密谈话。
“对了,再有数日便是乾元节了,到时我们可以出去好好玩玩。”二姐扯着张儒秀的手兴高采烈地往前走,边走边说。
乾元节张儒秀是知道一二的。北宋把官家生辰那天定为节日,那时普天同庆,女子可结伴而行尽情玩乐。而这四月十四乾元节过得便是仁宗的生辰。
仁宗期间程朱理学还未兴盛起来,故未婚女子出行也格外便利,不受什么规矩约束,只是出门前要经爹爹娘娘许可才行。只是张父严谨,想必之前对这方面的事也多有限制。
不过既然是乾元节,张父也会忙于应酬,自然没有闲心关心自家儿女的出行。
张儒秀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她喜欢探索些民风古事,此次游玩,便是了解北宋民间的一个绝佳时机。民间是不是如《清明上河图》中那般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呢?
二姐拉着张儒秀一路好走,将莲池,松林与亭榭都绕了个遍,见张儒秀实在无力才揶揄着放她回去。
走之前还说了句“你可要好好练练身子骨,以后要走的路还多着呢!”
说罢便挥手告别,走进她的西厢房,就在张儒秀住的东厢房的对面。
第4章 梦醒时分
这边张儒秀唤来方才那四位女使中的其中两人,吩咐了一些事,也询问了一些事。
原身并没有多亲近的女使,所以张儒秀唤那两个小丫头来的时候,二人还有些受宠若惊。
现在府里上上下下都知晓了她失忆这事,这也给张儒秀的问话提供了捷径。
二位女使口中,“张儒秀”是一位不喜热闹的书呆子,整日里与书相伴,不喜欢出去游玩,只把自己关在小书房里,常常一坐便是一整天。
听完女使的描述,张儒秀在心里默默给原身竖起了个大拇指。如今热爱经史子集,真叫人佩服才是。
不过原身这般清冷的性子倒是给张儒秀省了不少麻烦。原身没有几个好友,所以张儒秀不用替她维持原本的社交。原身整日宅在家,出去也没几个人认识,所以张儒秀不用担心自己会崩人设这事。更重要的是,原身和她一样孤寡,在情爱方面,也与张儒秀想的一致,故而张儒秀不用费力去处理那些烂桃花。
原身交予她一个近乎洁白无瑕的宣纸,任她自由泼墨,潇洒挥斥。张儒秀对此是无比感激的。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她要做的,便是活出一个精彩纷呈的人生,是拓宽格局,是青史留名!
想着想着,张儒秀就躺在了床褥上去。柔软的床褥让她的思绪也陷了进去。
梦来得突然,明明只是眨眼慢了几瞬,眼皮就已经合上。
她梦见了另一个“张儒秀”。
张儒秀走到一处林子里,那里树长得高大,只能透过来几缕阳光。有人站在不远处,张儒秀还未向前,那人便转过身来。
“我知晓你来自很多年之后.”原身并未多做寒暄,直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