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别这样说。”她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悄声说道,小脸微红。
“怎么回事,你这都还没嫁过去呢,怎么就这样袒护着他!”苏元青有些不乐意,五官几乎都要挤在一起了,神情鄙夷。
“哥哥,你就少说几句吧……”T她有些无奈,小声地劝道。
“好,知道了。”苏元青伸手轻轻在她细嫩的双颊颊上掐了掐,一脸宠溺,随即神秘兮兮道,“妹妹,我倒觉得这一切,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是个圈套。”
她更迷糊了,摇摇头,“哥哥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苏元青伸手轻轻叩了叩桌子,“上一回,你跑去跟他说,青州有埋伏,他必定会多留个心眼。偏偏才回了长安城,又是赐婚,又是重病的,这一切也太过巧合了些,你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她默默下头去,语气有一丝倔强,“殿下他不会骗我的,我相信他。”
苏元青轻拍拍了自己的额头,有些伤神地看着自家的这个蠢妹妹,双手叉腰,无可奈何道,“他自然不会骗你,也犯不着骗你。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被病重。”
她越发纳闷了,缓缓抬起头来。怎么感觉越说越糊涂了?
“是皇上,”苏元青眼眸雪亮,自顾自道,“他定是想试试你对晋王殿下是否一片真心。”
她细想了想,自言自语道,“那天我去晋王府的时候,杨婉姑娘也在的,但是她说身子不适,就离开了。”
“我的傻妹妹,你当时奋不顾身,说什么也要留下来陪他,这些皇上可都看在眼里呢。”
这时她才大梦初醒一般,喃喃自语道,“今早的时候,太后娘娘也来了晋王府。”
“这就对了嘛,”苏元青双手一拍,“皇上这是特意做给皇太后看的,你还记得上回的赏花宴,太后娘娘都说了什么,那语气那神态,你总该记得吧。”
“因为裴彧的事,她向来就不喜欢我,想想也是,无论换是谁,都会这样的,”她轻吁一口气,“哥哥这么说,我倒觉得也不无道理,这一切都太多巧合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苏元青同样如释重负,“看来妹妹你也总算是过了太皇太后这一个难关啊!”
她轻轻点头,随即打趣道,“上一回,要不是公主把你拖走,我哪里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经过了考验。得空寻个机会,我得好好谢谢。”
“谢她做什么?没添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苏元青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但是看到妹妹的神情,少不得有些心虚。
她很快察觉出了哥哥的异样,问道,“哥哥,你和她吵架了?”
“也没什么,就是去晋王府那天,我一时气愤,说了她几句,”苏元青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遮遮掩掩道,“后来哭了
苏木槿:
看着妹妹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他赶忙道,“妹妹,你别生气,我会去把她哄回来的。”
“哥哥,公主对你真心的,许多事,可以自己争取的。”她说着,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
苏元青哦了一声,又凑了过来,笑眯眯道,“妹妹,这些日子,你在晋王府,可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她本能就互抱住双手,脑海中浮现出那日,谢珩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情形,两人挨得如此之近。她极力掩饰内心的羞涩,支支吾吾道,“他哪敢啊!”
苏元青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把汤饼往他面面重重一摆,黑了脸,“别笑了。”
回道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夜幕低垂,庭院内静悄悄的。
苏灵兮正头顶书卷,跪在屋檐下,眼睛肿肿的,像是才哭过,正微微地耸着肩膀,神情看起来委屈极了。而另一边是几个婆子捧着热水,帕子,穿梭在长廊之间,神情急切,时不时道上一句,“这一回,侯爷可算是下了狠手了!我看着都疼!”
另一个随行的婆子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往日侯爷不在府上的时候,瞧她那副嚣张的模样,想不到她也今天。活该!”
两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苏木槿轻叹一口气,径直回了屋子。茯苓见她回来,忙上前捧上热气腾腾的香茶,笑眼盈盈道,“小姐回来啦,方才那一幕您没瞧见,才叫可惜呢。”
知道茯苓说的,定是和冯姨娘有关,她接过茶,轻抿了一口,不温不淡道,“你这小丫头,一点小事怎么就把你乐成这样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和她有多少深仇大恨呢!”
茯苓道,“才说她好端端的,怎么就又晕倒了?奴婢倒觉得邢将军拔剑的时候,英姿飒爽的,可威风了,我都舍不得挪开眼呢,她竟然晕倒了!”
说罢,又轻轻双手合十,一副美好憧憬的模样。知道她春心萌动,苏木槿也是轻了摇摇头,“她也不是头一回晕倒了,习惯就好。你呀,就知道这里偷偷笑话人家!”
茯苓把嘴一撅道,“小姐,您是没看见,在晋王殿下走后,她就醒了。侯爷一看,当时就气得不行,取了鞭子,把她给狠狠给打了一顿。三小姐前来相劝,侯爷便叫她去院子跪着,要跪满整整六个时辰呢!”
听着她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苏木槿也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更有没有起太大的波澜。这仅仅只是个开头罢了,往下的路还很长呢!
这些日子的劳累,令她身子困乏,早早上床歇息去了。接下去的几日,府内一切皆风平浪静,比起往日,她们母女的动作也轻缓了不少,更多时候都是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用过午膳,苏木槿本想挪了绣绷,去院子里小坐一会儿,晒晒太阳。哪想才起身,便觉得小腹疼痛难忍,宛如针刺一般,她咬牙坐回了床榻边,茯苓见状赶忙去找大夫。
谢琛听着宫女回话,有些急了,小声央求道,“皇祖母,您还是让七哥进来吧,外头天冷,他又有腿疾。孙儿愿意再多抄写几卷佛经,只求皇祖母能给一个机会。”
第48章 、再不敢了
茯苓止住了哭声,又看了站在门口的苏呈怀一眼,有些犹豫。犹记起,上一回,不知因何原因,有人带了神婆回府,被苏呈怀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并将那人逐出了侯府。因有前车之鉴,故而也不敢轻举妄动。可如此危难关头,她也咬牙豁出去了,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却意外地发现苏呈怀抬手示意,让她快些去。茯苓大喜,匆匆地往外头跑去。
许是疼痛太久,让苏木槿有了些许错觉,双眼空洞望着屋顶,热泪横流,嘴里喃喃自语,“娘亲,女儿不孝。”
芸姑姑伸手搭了搭她的额头,如火炉一般,滚烫地要命。
芸姑姑听后点点头,又看了看在门外站着的苏呈怀,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有一次,也这般好端端的突然浑身疼痛难忍,像针扎地一般。而茯苓的话,再一次地提醒了她。
“茯苓,你速去东街,将马神婆去请来。有我在这里照顾小姐,快去吧。”尽管她的心中已然有了定数,但事实究竟如何,也不敢妄下定论。
不一会儿,茯苓领着神婆就从外头急匆匆赶了进来。芸姑姑上前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神婆又上前看了看苏木槿的脸色,只是点点头。
芸姑姑见状朝茯苓道,“你去备一碗生水,一碗生狗血,还有些许纸钱。”
榻上的苏木槿此时已经气若游丝,几近昏迷,眼睛微微睁着,看到芸姑姑近前,便缓缓伸出手来,轻轻地拽了拽她的游丝,眼里满是渴望,“芸姑姑,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查出真相,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芸姑姑见此情形也不禁动容,强忍泪水低声道,“好槿儿别怕,相信姑姑,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茯苓在一旁回道,“三日前,小姐从王府回来后,只和大公子去过一次和风楼。小姐想着快些把手头的鸳鸯枕绣好,故此这三日并未外出。至于吃食,也与平日并无二样,奴婢都仔细查验过,没有问题的。可不知怎地,今日小姐突然就这样了,来了几个大夫,都说小姐没有病象。”
苏元青执拗不过,只好叮嘱茯苓好生照看,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门,心中焦虑不已。而苏呈怀更是急得跺脚,在庭院内来回走动,一时间手足无措。方才那些都是长安城里有名望的大夫,就连他们也看不出病况,如此一来,真的只能是凶多吉少了。本想求助于晋王谢珩,但又想起女儿说过的那番话,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屋子内终于安静了下来,苏木槿蜷缩在榻上,疼得浑身是汗,双手更是死死地拽住被褥,试图能减轻痛苦,但依旧无济于事。一阵阵猛烈的痛感上来,疼得她在床上直打滚,四肢微微抽搐,为了不让哥哥担心,她硬是没有哭出半点声响,只是咬牙硬撑。茯苓在一旁哭成了泪人,看着小姐疼得在床上打滚,自己却不知道能做什么,生怕稍有不留神,更会加重她的病情。
话虽这么说,苏呈怀自然放心不下,又赶忙命苏元青去请其他的大夫。一来二去的,这期间,苏木槿的病痛,时而发作,时而停歇,反反复复,终不见好。这可把苏呈怀急坏了,看着女儿神情痛苦的模样,恨不能自己代她受过。
不稍一会儿,苏元青将长安城内有名望的大夫都请了来,众人望闻问切,又是好一阵忙活,可到头来,依旧寻不出半点病因。
苏元青一听这话急了,气得肝疼,上前一步,拽起那大夫的衣襟怒道,“你怕是睁着眼说瞎话吧,我妹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还说安然无恙!明明是你医术不精,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元青,不得无礼!”一旁的苏呈怀忙将他拽了过来,神色凝重,随即挥挥手,示意管家将大夫送出门去。
大夫提了药箱急匆匆而来,探诊号脉乱成一团。巴掌大的小脸上毫无血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她牙关紧咬,疼得浑身发抖。
见哥哥心急如焚,她忍着疼痛,强颜欢笑道,“哥哥,我想好好睡一觉,你们先出去吧……”
起初她强忍着疼痛,时不时地安慰茯苓自己没事,可到了最后,已经是精疲力竭,险些昏死过去。
说着走到榻前,看着苏木槿的脸色白了又青,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又转身问道,“这些日子,小姐都去过哪里?”
正在这时只听见门外有人在说些什么,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茯苓一看却是许久未见的芸姑姑,着粗布大衣,发髻高高挽起,比先前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她讶异之余慌忙扑了上去,泣不成声,“姑姑,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您了!”
后面跟上来的苏呈怀也转过身去,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芸姑姑轻轻拍了拍茯苓的手背,柔声道,“好孩子别哭了,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那大夫连连谢恩,收了诊金,三步并作两步,落荒而逃。
茯苓见小姐被不知缘由的病痛折磨地不成样子,心痛不已,转身想去晋王府将谢珩找来。却被她一把拉住,摇摇头道,“不要告诉他。许是这些天,我吃坏了什么,睡上一觉,也就好了。”
这一次茯苓也不管苏呈怀是否应允,只是径直出了屋子,准备东西去了。而神婆也开始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在苏木槿的眼前比划着。
从外头领了大夫回来的苏元青见了这一幕,刚想说什么,就被父亲拦下了,轻轻挥了挥手,让他在屋外静候。苏元青本来就不信这种所谓的江湖秘术,但看到妹妹的疼痛有所缓解的时候,他也只是悄悄地退了出去,只当是默许。
正当苏呈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芸姑姑走了过来,神情肃穆道,“侯爷,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苏呈怀怔了怔,“你说吧。”
“奴婢曾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是亲眼看着小姐长大的,虽说小姐的身子是比常人要薄弱了些,但有夫人细心照料,从小到大,没有生过半点大病。这个奴婢不说,想来侯爷也是极为清楚的,”芸姑姑的声音冷冷的,没有半点温度,“实不相瞒,小姐今日的病症,奴婢多年前也偶遇过一回,当时也是寻了神婆,想了个法子,病自然就好了。侯爷虽是贵人,但也不至于如此健忘,上一回的事,因何而起,您比我更清楚。所以奴婢请求侯爷,允许奴婢去冯姨娘的屋子查探究竟,自然需要问侯爷借几个帮手。”
今日芸姑姑的出现已经让苏呈怀大吃一惊,还没来得细问什么,眼下她竟然又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让人不得不有些犹豫。
芸姑姑深知他的性子,冷着面孔继续道,“侯爷,不要再犹豫了,否则小姐难逃此劫。”
苏呈怀长叹一口气,神色凝重,随即点了点头,“好。”
若说没有足够的准备,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自从那日留信不告而别之后,她其实从未离开过长安城,而是密中查探有关于冯姨娘的行踪。却在昨日,本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却发现冯姨娘突然鬼鬼祟祟出现在了城郊外,一处偏僻的茅草屋内,正在与一位方士密谋些什么。偏偏这第二日,就出了这样的事。要不是一直在侯府门外守着,看着那些大夫进进出出,神色张皇的模样,她也不敢断定此事与冯姨娘有所牵连。
穿过院落,多年前的往事,渐渐涌现在心头,在这座府邸里,一幕幕欢声笑语历历在目。只是可惜,夫人已经故去十年了,芸姑姑想到这里,浑身就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去往冯姨娘的院子中更是血气上涌,恨不得能马上冲进去,将这贱人拽出来千刀万剐。
可再冲动,她也克制住了,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
大概冯姨娘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前,毕竟在十年前,她已经被销声匿迹了。彼时,母女俩正斜靠在软垫之上,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娓娓而谈,看起来心情不错。
芸姑姑推门进去的时候,动作之大,惊动了整个院子里的丫鬟,更险些惊得让母女二人摔倒在地。见是芸姑姑,冯姨娘起先是不敢相信,随即往后退了几步,大惊失色,伸手指着她,磕磕巴巴道,“楚茹芸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不是很失望?十年前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芸姑姑冷冷看着她,骨子里的恨意油然而生,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时候有个交代了。
冯姨娘听她这么说,仰天大笑了几声,气焰越发了嚣张起来,“那又怎么样?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想扳倒我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那上前一步附在芸姑姑的耳旁低声道,“那些事,就算是我做的,那又如何?你以为他当真会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