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木槿王妃——素笔执火
时间:2022-04-20 09:28:31

  想到这里,她不由头皮发麻,身子也跟着微微哆嗦。但好在她也是在惶恐中度日长大的,故此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若无其事地走进屋去,“归念见过殿下!”
  她一抬眼就瞧见了谢琛的案牍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盆兰花,淡蓝色的花瓣,阵阵清香,沁入心脾。
  而谢瑞正面无表情端坐在前,将其花瓣,一片片摘下,撕得粉碎,落了一地。
  这盆兰花突然出现在这里,很是突兀。沈归念更知道,他平日里酷爱养花,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这大概是风雨欲来的先兆……
  “认识这盆兰花吗?”谢瑞稍稍抬了一下眼皮,轻瞟了沈归念一眼,“是十四弟送来的,他知道本王是爱花之人……”
  沈归念猜不出他的用意,但在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顺势说道,“回殿下的话,十四皇子一直都很敬爱您。”
  “你不用紧张,本王只是随口一提,”谢瑞停了手,如寒刀般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脸上,“这些日子,在他园中,住得可还习惯?”
  “归念愚笨,还请您示下。”沈归念心一沉,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知道本王为什么要把你哥哥留在身边吗?”谢瑞笑意阴冷,眼前的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怜兮兮,但他依旧没有半分心软。
  “归念不知道,许是哥哥天资聪慧,才能得殿下的垂怜和抬爱!”沈归念胡乱答道,比起眼前人的心机深重,谢琛根本不值一提。
  “你果然很聪明,但是本王要说,有些时候,聪明过了头,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谢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哥哥是聪明,可惜他不乖啊!”
  谢瑞说着,顺手将案牍上的兰花,狠狠掀翻在地,神情冰冷,宛若百丈寒潭。
  花盆摔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大的脆响,泥土飞溅了一地,兰花的残根在墨色的地面上轻轻摆动了几下,终于安静了下来。
  沉寂的书房中,一股死亡的气息弥漫了开来。
  沈归念慌忙跪下身去,“殿下息怒,哥哥他有时性子太过刚烈,恐冲撞了殿下,归念替他向您陪个不是,哥哥无心之失,还请殿下责罚。”
  却是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午后,天空灰蒙蒙的,谢琛在鹦鹉园中找了一圈,并未找到沈归念身影,便唤了丫头询问,“你们可瞧见沈姑娘了?”
 
 
第98章 
  裴素温和地笑笑,从一旁丫鬟的手里拿出一小包用油纸办好的糕点,小心翼翼塞到她的手里,“我知道你喜欢吃红枣糕,这是给你,是我亲手做的。”
  糕点的温热在掌心缓缓蔓延开来,沈归念鼻子一酸,乌黑的睫羽下泪眼朦胧,小手微微颤抖,“归念谢过王妃娘娘。”
  裴素笑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要是喜欢,只管同我说,都有的。”
  沈归念低低应了一声,默默退了出去。而在她出门后不久,就听见后头有轻缓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回头一看,正是裴素。
  “归念见过王妃娘娘。”她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很是忐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琛。
  沈归念点点头,几度哽咽,“娘娘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不过是您府上的一个下人罢了。”
  裴素道,“不知道为什么,记得那日,殿下第一次把你们兄妹俩领回府的时候,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如若我们能早些认识,会不会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谢瑞拉着她的手,紧了紧,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红,“素素,你辛苦了。”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辛苦。”裴素略有些娇羞地低下头去。
  谢瑞随即马上想到了什么,冷血面孔对沈归念道,“你先下去吧……”
  谢瑞心中颇为满意,目光落在狼藉的地面上,嘴角笑意浅浅,“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向你起誓,绝不会伤害你哥哥!”
  沈归念没说话,脑袋嗡嗡作响。
  沈归念认得他手中的瓷瓶,但没有立刻接过,只是低声道,“殿下,他是您的亲弟弟。”
  谢瑞不以为然,微微蹙眉,冷哼道,“那他就不是你亲哥哥了吗?”
  谢瑞的笑容越发狰狞了,发自骨子里的一股狠劲,宛若乌云蔽日,满眼阴霾,见他逼得越来越近,沈归念不敢与之直视,紧攥双手,咬牙低声道,“殿下要归念如何做,才肯放过哥哥?”
  “说起来也容易,毕竟你哥哥向来对本王忠诚不二,本王自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只是这机会嘛,”谢瑞冷冷笑道,“取决于你是否有诚意替本王办事。”
  谢瑞走上前去,轻轻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难道在你的眼里,本王竟是如此不通人情吗?”
  “我明白的,殿下不要伤害我哥哥。”她从他的掌心把药瓶抢过,神色张皇,微微喘息,嘴里十分苦涩。
  却在这时,门外响起裴素温柔的话语,“殿下,是我。”
  裴素笑笑,柔声道,“我在屋子里待得闷了,所以出来走走,哪里就这么娇贵了?不碍事的。况且,就算她们来了,也未必能劝得动,殿下看书久了,也该歇歇了。这些是我亲手做的,殿下快尝尝吧……”
  二人面面相觑,谢瑞站直了身子,佯装若无其事,朗声道,“进来吧……”
  裴素一身月白色衣裙从外头推门进来,一手轻轻扶住自己的腰身,后头跟着两个小丫鬟,捧着各色糕点香茶,款款走了进来。谢瑞的脸上露出难以得见的温柔,上前搀扶住她,小声责备道,“你这还怀有身孕呢,若有什么要事,只管叫她们通传一声,又何苦自己跑一趟?要是累坏了,可如何是好?”
  “殿下请吩咐。”沈归念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总不该又一次将哥哥推向风口浪尖。
  谢瑞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瓷瓶,轻晃了晃,响声一阵轻盈的水声,“你知道该怎么做……”
  “在王府中,大家都看不起我,除了娘娘您……”沈归念道,“从来都不嫌弃我出身卑微,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娘娘的大恩,念念无以为报。”
  “我并不曾帮过你什么,就算有,那也是为了这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儿,”裴素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这儿。我答应你,会寻个恰当的机会同殿下相商。”
  沈归念仰起头来,收了收泪花,“我会一直记得娘娘的,娘娘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也不等裴素多说什么,她飞快转身,逃命一般出了王府。待走出一段路之后,才敢偷偷地往回看,稀碎的阳光落在静静合着的乌漆黑大门上,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
  她打开油纸包,捏了一小块塞到嘴里,香甜软糯的红枣糕在嘴里漾了开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跌落眼眶,心中的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终于被歇斯底里的释放。
  看着手中的瓷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跑着往鹦鹉园的方向去了。彼时,谢琛正坐在溪水边,手捏钓鱼竿,心不在焉地望着水面,脸上神情寡然无趣。
  沈归念轻叹一口气,稍稍靠近,从身后用双手轻轻蒙住他的双眼,神秘兮兮道,“猜猜我是谁!”
  一瞬间,谢琛的脸上爬满了灿烂的笑容,咧开嘴,露出两行白白净净的贝齿,“这还用猜吗?定然是我们天仙下凡的念念啊!”
  沈归念觉得好生无趣,在他的身旁坐下,绷着面孔道,“你就不能逗逗我?”
  “想我怎么逗你?”谢琛朝她探了半个身子过来,眼里有些意味深长。
  她本能地躲开目光,强行诡辩道,“总之,你不能这么快就猜中,一点都不好玩。”
  谢琛没有作答,目光落在她的毫发无损的脚腕上。刚伸出手去,沈归念忙抱进怀里,用裙边害住,心虚道,“你想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谢琛心中咯噔了一下,“你的腿伤没事了?”
  一瞬间,她的小脸涨得通红,神情却阴暗了下来,撅起嘴来质问道,“怎么,你希望我有事?”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啊!”谢琛听出她话里的调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嘴里很不是滋味。
  沈归念见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也越发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试探着问,“你去过见过太子殿下了?”
  “啊,是啊!”谢琛道。
  “你什么时候去的?我不是不让你去吗?”沈归念脸色一白,心都揪在了一起。
  而此时谢琛的心里,更多的还是自嘲,他强颜欢笑,冷声道,“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我不懂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保护好自己,不可以随意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她语气十分诚恳,有那么一瞬间,更希望谢琛能从中明白些什么。
  此话一出,谢琛显然愣了愣,随即说道,“我进了宫,但是太子哥哥在御书房同父皇议事,我不便打搅,便先回来了。”
  “是、是吗?”她尤为吃惊,这才松了口气,为先前自己反常的态度,试图做一些挽回,“你别误会,我是真的担心你,你也知道,宁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向来势不两立,你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谢琛笑道,“谁说不是呢?只是我有一说一,从来也不偏袒谁,错了就是错了,待明日,我回再进宫,面见太子哥哥。”
  这一下,沈归念再也笑不出来了,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去,低低道,“好!”
  可她也不曾看见谢琛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乌云密布。
  像是经过了漫长的心理争斗,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眼眶红润消退不去,同谢琛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喜欢抚琴,你能教教我吗?”
  她用满眼期待,去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终于在谢琛沉思了半晌了之后,等来了他的回应,点了点头,“好!”
  “那我今日亲自下厨,算是答谢你这么多日子来的照顾,可好?”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怎么也忍不住的那种,呆呆地凝视着谢琛的神情,心底早已千疮百孔。
  “你急什么,来日方长,以后有得是机会,再说你脚还受着伤呢,让你下厨,我于心何忍?”而他的此时心中,也如同一汪死寂的潭水。
  “不,就今日吧,万一我明天就后悔了呢?”她把他从石头上拉了起来,一面说着,一面往园子内走去。
  她知道,也怕往后再没有机会了。
  谢琛走在前头,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说道,“我听闻你是姑苏人,那一道桂花糖藕可还熟络?”
  “自然,还有松鼠桂鱼,碧螺虾仁,这些我都是我的拿手菜。”她如释重负,但自始自终不敢抬头去看谢琛一眼。
  话毕,又是很长的沉默,倒是谢琛起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问道,“你喜欢听什么曲子?”
  她回道,“我哪里懂这许多,你想弹什么便弹什么。”
  “好!”
  她冲他温和一笑,转身往膳房的方向去了。在里头忙活了好一阵子,明明菜肴已经准备妥当,偏偏没有勇气将它们端到谢琛的面前。
  她的心中紧紧地握着那只小瓷瓶,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盅酒壶,最后还是痛下心来,轻轻晃了晃酒壶,让毒药慢慢浸透其中,一步一迟疑,缓缓来到谢琛的面前。
  “你一定饿坏了吧,快来尝尝,”她不知为何,连讲话也有不利索了,斟酒的时候,整个身子微微颤抖,却也不是害怕,总觉得心里很是遗憾和亏欠,“你要知道,就连我哥哥也很难吃得上我做的饭菜呢!”
  “是吗?我这算是福气吗?”他眼里渐渐浮现出一丝哀伤,语气也变得清浅寡淡。
  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不是嘛?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谢琛并没有去看她的神情,而且伸手起筷,夹了鱼肉塞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沈归念痛心疾首,偏偏嘴上说道,“你少些这些没有用的话,我不爱听。”
  她把酒杯递了过去,强忍住心中的不安,笑道,“喝点酒吧,省得再说这些胡话。”
  谢琛的手已经碰到了酒杯的边缘,却又收了回去,问道,“念念,上回我同你说的,你可想好了,要给我什么回应……”
  沈归念知道,他说的是生辰宴那日,谢琛问的,愿不愿与他共度余生。她哽咽了一下,轻轻松松道,“我不记得了。”
  谢琛满眼失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又自斟了几杯,稀里糊涂通通灌了下去,而后站起身来,走到琴架旁,拂衣坐下。
  沈归念跟上前去,捧了只酒杯在手里,说道,“其实我都记得,我想说……”
  相守是来生的事。
  她心里默念了一句,却不料手中杯倾,酒水泼洒在了琴面上。谢琛一言不发,伸手搂住她的腰身,将他圈到了自己怀里,目光却丝毫不曾落在她的眉眼上,只是平静抚琴。
  一曲琴音响起,她窝在她宽厚的胸膛中静静聆听,不知不觉,落下泪来,却不敢苦出声响,只是强颜欢笑,“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谢琛拉过她的手,轻轻压在琴面上,“不急,以后,再告诉你。”
  她听着这回答,心中实在是压抑,也察觉出了谢琛的脸上并非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两人间的对话,也皆心不在焉。
  想到这里,她欲起身,伸手去抓酒壶,却又被谢琛拽回了怀里,对上一双泛红的眼眶,“你不是想学抚琴吗?我教你。”
  此时的她,才强烈地感应到,谢琛兴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仿佛整个身子被掏空,已经成了无所依附的孤魂野鬼,她整个人都僵硬着。谢琛的一句话,把她拉回了神,“你哥哥他是真心待你好的,他打你,也是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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