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贾琏这辈子不说忠贞,好歹是重视妻子儿女的好孩子,那他们好好生活阮卿还是乐见其成的,如果他还是那个逼样,阮卿做了几百年任务,虐死的渣渣不是闹着玩的。
张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被暗搓搓惦记上了,她满脸欣慰地看着座下的两个孩子。她没有折腾儿媳的爱好,王熙凤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品性格都为上乘,她对这桩婚事没什么不满,就算有对王熙凤父母双亡的忧虑,看在那二十几万的嫁妆上,也就彻底没有了。
阮卿就更不可能为难她,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说了几句话,这才散了。
尤氏近来也忙得很,陪她们多说几句后也满脸歉意地告辞离开了。
阮卿的八卦之火都被撩起来了,搓搓手小声问张氏道:“东府的蓉儿是不是该找媳妇了?”
贾蓉如今也有十五六岁了,按规矩就该相看了。
按理说贾珠还未娶亲,底下的弟弟是无法越过兄长的,不过好在吴茗已经做主分家,就跟贾蓉已经不需要顾及他们一样,贾琏实际意义上是大房长子,序齿倒也不怎么重要了。
张氏并不关心这个,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道:“听珍儿媳妇说,已经在和南安王府交涉了,不知能不能成,还有她那个妹子,前段时间刚闹着退了前头的婚事,也该重找夫家了。”
阮卿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尤二姐。
尤二姐现在是十二岁,未婚夫叫张啥玩意,就是个赌鬼废物,先不说那姐妹俩心高气傲不可能看得上这种人,就是尤氏也不会要这么一门亲戚丢脸,她好歹也是贵族夫人,不要面子的吗?
其实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只有靠男人才能过得好,不然就是早逝的份,贾冬有荣国府撑腰,依旧憔悴不堪,更别提这两个女孩并没有什么依靠,除了嫁人别无出路。阮卿对她们倒是没什么意见,虽然有自作自受的成分,但更多的锅在贾珍贾琏那两个狗东西身上,反感也要找对根源。
阮卿对这姐妹俩没什么意见,不过看样子当初尤氏是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了,就道:“好歹是自家亲戚,赶明儿我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张氏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奇异,毕竟阮卿是最不屑于亲戚就该互助的论调的,当初吴茗收拾贾家旁支,她是最支持的,贾母都没有她积极。
贾珍这些年行事愈发荒唐,阮卿现在基本不给他好脸色看了,别提去给宁国府帮忙,就是去给他上坟她都嫌晦气,张氏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抛开了这些想法,微微垂下头,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她轻声道:“我打算把迎春和贾琮抱过来养。”
阮卿还没从“贾蓉到底要祸害哪个姑娘把新娘子给他换成一头猪行不行”中脱离出来,乍然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懵了:“你确定?”
迎春现在五六岁,贾琮也就两岁,抱去由嫡母养着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就算孙姨娘是迎春生母,但按照礼法来说,这两孩子都是张氏的孩子,给生母养着也只能算是张氏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她们养,她要抱回去也是理所当然。
可问题是,张氏是最厌恶庶出子女的,甚至连安春探春都迁怒到了,非嫡出的在她眼中都不算人,就算她不会对孩子下手,想来也不会真心对待,无非就是当成工具养着,阮卿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劝。
张氏倒是看出了她的迟疑,反而笑道:“你也不必这么紧张,我是不喜欢庶出,但也不会乱来,琏儿成了亲,我正好将手头的事情交给凤丫头,以后就彻底闲下来了,养双儿女正好解解闷,何况琏儿考取了功名后也好歹要有个助力,稍微上点心就得到的东西,我不会傻乎乎的把它推开。”
她轻声说:“只是抱来养,不会记在我名下。”
阮卿一怔,表情顿时就有些复杂。
只抱养,不记名,就代表迎春和贾琮还是庶出,以后分家产嫁妆也只会有庶出固定的一部分,不会多出一分一毫,不过就光贵女的教育就已经是份宝贵的财富了。
这可真是……
阮卿闭了闭眼,苦笑道:“也罢,孩子由你教着,也好歹能有个好前途。”
张氏只是想多一个助力,又不是想对孩子下手,从她以前的态度来看,她对庶出最多就是冷淡无视,可能是看在阮卿的份上对安春会有些严格,但实打实的教育好处还是有的。
明面上来看,迎春和贾琮给她养是最合适的,由嫡母教养的孩子婚嫁市场上都会很有优势,张家就算败落了,十几年的贵族教育不是虚的,一份好的教养比高出身更重要,养在嫡母身边的探春和养在生母身边的贾环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明明是同胞亲姐弟,差别却犹如天堑。
何况张氏不是傻子,对她来说施个恩就能有两份助力,何乐而不为?不闻不问也得养着,抱来自己照顾着也是养着,为什么不选择将利益最大化?
贾琏现在已经有十七岁了,过几年就要入仕,贾珠再亲近也是隔房堂弟,元春心里也肯定向着亲哥,下面的弟弟妹妹就更不用提,都是和贾珠一个爹一个娘养大的,张氏也是在王熙凤嫁进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有些形单影只,好在两个庶出年纪都不大,还来得及养活。
阮卿梗了片刻,吐出一口浊气,道:“挺好的,虽然琮儿还看不出什么,但迎春是个知礼懂事的,以后定然会回报你的。”
也好,就算是要将两个孩子都当成工具人利用,以张氏的头脑,也绝不会做出虐待孩子或者瞎给迎春找夫家的蠢事,活着且有话语权的主母才会对娘家有助力,不然联姻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扶贫,让张氏来比贾赦那个亲爹靠谱的多。
迎春也确实应该有个出身大家族的母亲来教导。
既如此,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张氏也就是心里不安,不知道对不对,所以下意识找阮卿倾诉一二,见她神情坦然平静,莫名就松了口气。
也是,嫡母亲自教养庶子女,对很多庶出来说反而是荣幸,她有什么可不安的。
只是还不等她在贾母和贾赦面前过了明路,东府那边就传来了消息,陪贾敬在道观的夫人,有孕了。
除了阮卿和吴茗比较淡然之外,其他人都挺魔幻的,/贾珍如今已经三十有余,可想而知贾敬也得四五十了,他的妻子自然不会太年轻,都快五十了,还能孕育子嗣,这在京城里也是罕见的了。/不过再惊诧也是事不关己,荣国府没几个人在意的,除了阮卿在想把等惜春出生后抱过来自己养的可能性有多大外,连贾母都没怎么当回事。
唯有贾珍,几乎可以说是惊恐了。
作者有话要说:/里是修改内容,原来是我比较惊讶出家避世还能破戒,后来经评论区提示才知道人家不管这个,捂脸,是我孤陋寡闻了嘤
第45章 【45】
贾珍年三十多,不算年老,但也不算年轻了。
他早就意识到了吴茗对自己的不满,或者说十几年前父亲还在的时候荣国公就对他不满了,那时候他并不在意,他是贾敬独子,荣国公作为弟弟,还真能亲手断绝了自己兄长那一脉不成?
但现在贾敬的妻子又有孕了,这就是个问题了。
先不说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嫡子,吴茗压根就不是什么在意嫡长的人,她可能之前顾及宁国府不好动手,但这一胎一旦生出来,是个女孩也就罢了,若是个男孩,吴茗绝对做得出废了他换一个继承人的事。
贾蓉还丝毫不在意,漫不经心道:“就算是生出来,也就是个喝奶的崽子,能把我们怎么样?”
贾珍急的团团转,恨铁不成钢地拍向儿子的脑袋,怒道:“你知道什么!要是那位荣国公真是懂得宗族观念的人,我也不至于现在还只是三品将军,以他的能力,想提拔我一个还不容易?”
他恨恨道:“还不是祖父看错了人,以为是贤弟,谁知是条忘恩负义的毒蛇。”
贾蓉撇了撇嘴,他现在也还只是个白身,但因为家族势力备受追捧,并没有感觉有什么问题,只道:“那他也得管咱们,太爷爷可是他的亲哥哥,发达了就往死里打压兄长的后代,他也不怕被御史弹劾死。”
贾珍一顿,微微冷静了些,若有所思道:“也是……蓉儿,据说近来你母亲在给你找亲事?”
贾蓉一蹙眉,想说她算哪门子母亲,但想到尤氏承诺只要他乖乖成亲就把身边的丫头赏给他,顿时咽了咽口水,道:“好像是……南安王府的庶女。”
他对那些贵女都没什么印象,所以娶妻之事无可无不可,但尤氏身边水灵灵的丫头是实打实的,因此他也算难得的听话。
贾珍冷笑一声,“你这几天给我收敛点,等事成了随你怎么闹腾。”
南安王府的这场婚事,绝对是他们高攀了,想来如果不是因为荣国府,再加上这几年陛下在打压异姓王,南安王府也败落的差不多了,他们可能连和南安王府讨论婚事的机会都没有,别说最受宠的县主了,连前面那几个透明的姑娘小姐都挨不着边,南安王妃舍出这个庶女,八成是想攀上荣国府。
可那又如何?宗族世家不可违背,吴茗要想还要名声和官职,以及后代前途的话,就不会在明面上对他这个长兄后代动手,外人看来他和荣国府还是一家,至于以后对方发现吴茗其实并不把他当回事,那也不重要,女儿都嫁进来了,还想跑吗?
某种程度上,贾珍和贾蓉是一路货色,最了解对方的想法,因此见他满脸的不以为然,就道:“南安王府共有四个庶女,你说的这个庶女是最受宠的三女竹溪县主,就算日后南安王嫡子上位慢待这位庶姐,她也有自己的封地俸禄,”
贾珍压低了声音,略带几分蛊惑意味道:“若你能得到这位县主的势力,以后美人儿还不是任你挑?竹溪县都是你的,几个女人又算什么。”
贾蓉心思一动。
贾珍接着说:“听说,这位县主之所以受宠,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儿,若非出身实在不高,在当年说是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说着他咽了咽口水,竟然还有几分遗憾。若是这位竹溪县主不是什么王府贵女就好了,他也不至于……
不过有舍就有得,等人进来成了儿媳妇,他看几眼,摸几下,想来县主为了名声也不敢说出去。
两个人想到美人,顿时一拍即合,不约而同地露出奇异的笑容来。
……
贾母在贾琏成亲后也就开心了一两天,连她最疼爱的宝玉在她面前撒娇都不能让她多笑几回。
阮卿知道她在愁什么,贾琏成亲了,而贾珠和元春连个影都没有。
贾母是更偏疼二房的,这十几年里阮卿深有体会。
一是贾赦实在太糟心,基本很少有女人会对一个花心好色没本事没责任感的男人有好感,即使是儿子,除了那份天性的母子情,平时看到也多少会觉得有些糟心,尤其是有贾代善和贾政对比着,这两位就算偏爱妾室也不会完全不理妻子。阮卿记得她刚来的时候贾母还不是很明显,毕竟那个时候贾赦对张氏还是喜欢尊重的,但自从生了贾琏,张氏容貌不如从前,夫妻俩关系越来越恶劣,可能是想到年轻时被妾室膈应了十几年的自己,贾母对贾赦的态度也一样慢慢变得冷淡。
二也是贾政貌似除了能力不行外,似乎各方面都挺像贾代善,贾母对自己丈夫的感情还是很深的,自然会爱屋及乌。
她几个孙辈都还算真心,尤其是贾政的三个嫡出子女,当这三个孩子中两个都不省心的时候,她就会显得格外焦虑。
阮卿真的觉得可以,但没必要,日常劝解道:“咱们元儿是国公府嫡女,还怕嫁不出去不成?何况以咱们家的势力,给的嫁妆就够养活她一辈子了,又何必急着嫁人?”
这才十五岁就恨嫁,也太急了吧。
再说了,这个年代国公府级别的贵女嫁人的嫁妆折合成现代的人民币,少说也能有几百万,还有一些能生钱的铺子,上供粮食的庄子等等,老了还有一群奴婢丫鬟照顾,有卖身契在,还有一些被主仆观念洗脑的忠仆盯着,不嫁人不比去别人家做管家婆强?
原剧情中的张氏和贾敏之类的贵女,拼命为夫家生下孩子,打理家务,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
就是现在还活着的贾冬,伤了身为丈夫生下一个药罐子女儿,贴钱又出力的帮傅清夺家产,现在又是什么处境?
王熙凤管家的时候威风凛凛,失势也就是几天的事,贾琏那种玩意在现代也就只配被包养,更别提娶能力优秀长相漂亮的女孩了,可在这里还要人家姑娘胆战心惊怕坏了名声、怕丈夫纳妾、怕自己被休。
古代之所以有哭嫁这个习惯,就是因为女孩子出嫁前的生活竟然是一生中最后自在的时候了,真是心里没点逼数,还指望嫁个好男人呢,没有话语权和支撑,生活全靠别人的意愿,是永远不会幸福的,因为心里没有着落,永远在慌,怕嫁的男人不好,怕男人前途出问题,怕生不出儿子,怕儿子不争气,怕家产被庶子分走……总之,还是靠自己更有安全感。
贾母也能理解她的意思,叹息道:“你倒是一点也不心急,可元儿已经十五了,也不学学管家的事,以后哪里能找到什么好夫家……”
阮卿毫不在意:“若只想要个贤良淑德的管家婆,那咱们元儿还不稀罕嫁他,再说,元儿天赋异禀,跟着大嫂子打下手就已经学会了七八成,等以后真想嫁人了,再临时教教也来得及。”
贾母知道她油盐不进,也懒得理她,叹了口气就找张氏说去了。
正好张氏也要在今天提自己抱养两个庶子女的事,头一次没给她解围,笑着和贾母开始聊迎春了。
阮卿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点破坏气氛,也就不说话了。
儿女都长大了,阮卿再不愿意,也要被自愿去参加各种宴会,正好南安王府有请,她想到那个倒霉的竹溪县主,也就应了。
关于孩子,阮卿本来打算带元春,可惜元春这几天要帮大公主处理书院一应事务,最终经张氏提醒,她决定带上安春。
十岁的姑娘也能被带出去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个待嫁女了,不过安春因为被绑的事,早就在京城中出名了,郦芷趁这次机会拔了不少安亲王的爪牙,也顺便打击了一番南安王府。
阮卿其实觉得南安王有点冤,因为郦芷吴茗甚至于她都知道是安亲王在搞事情,但被坑的还是他,只是帝王心术本就无情,郦芷现在想做什么,阮卿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那些人也未必无辜。
但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竹溪县主一个本该在宗室贵族里挑丈夫的贵女,不得不自降身份和宁国府联姻,落魄宗室不如得意大臣,吴茗自己一人升天,连带着宁国府的地位都能提高不少,现在的宁国府可比原剧情中受外界重视。
阮卿搓搓手想着,能不能把这桩婚事给搅和了,不管对方人品好坏,用婚姻折辱一个人都是最低级的方式,南安王妃人品再差,竹溪县主也是无辜的,没必要牵扯人家。
怀抱着一种奇异的心思,阮卿带着安春和张氏一起去了南安王府。
张氏的心思就比她纯粹的多,单纯是来帮贾蓉看看竹溪县主的,她虽然知道吴茗不待见贾珍父子,但作为一个宗族观念根深蒂固的古代人,她也只当公爹是恨铁不成钢,毕竟贾珍风光了荣国府可能沾不到什么光,但倒霉了绝对是一死死一窝,连坐不是说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