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了了,这都多久了,又不是没见过,要我帮你搓澡吗?”他竟然真的拉动了门。
“那都一个多月以前了!我、我胖了!”方汀有点慌张,她一头湿发随意团在头顶,毫无美感。
“咦,前天手感还不错啊!”
门哗啦一下就开了,进来的倒不是许柏筠,而是一个大东西。
这么大,是屏风?
方汀躲在水里,勉强护住关键部位,活像一只待宰的鹌鹑。
“我等不及让你看我的杰作了,就在这里揭幕,你会印象更深刻。”许柏筠从屏风后探出头来,望向浴缸里的女人。
“最、好、是、那、样。”方汀咬着嘴唇,眼里放刀。
遮挡的那一张纸撕开,方汀就看到一个巧笑嫣然的自己,由无数张小小的自己拼成。
“我自己粘的,怎么样?”许柏筠有些得意,“一年送你一张,今天就是你的破壳日。”
“什么日?”方汀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句奇怪的话。
“今天你一岁了。恭喜你,小宝贝,你的名字叫许、方汀。”
方汀侧过脸看了一眼站在照片旁边的人,那叫一个神采奕奕。
“你想做我爸爸?”
“这是冠夫家姓!”
许柏筠磨了下后槽牙,跨了一步就把池子里的女人拉起来。
方汀全身赤/裸,哪里都护不住,只好湿着一双手徒劳地去遮他的眼睛。
“再动,就在这里办了你。”
许柏筠拿过莲蓬头,靠近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看到白嫩的耳根迅速蹿红,他笑开了。
“流氓......”方汀配合他转身,一扭过来就死命掐他的梨涡。
许柏筠目不斜视地帮她冲干净身上的泡泡,再拿大毛巾一裹,抱着她就往卧室走去。
他把手上的大玩具往床上轻巧地一扔,浴巾就掀起了一角,方汀见状就快速往被子里缩。
往哪里跑?
许柏筠挑了挑眉,倾身上前,掐住了她的腰,食指不怀好意地摩擦了一下。
“呀......”方汀的声音媚得滴出水来,脸已经完全涨红了。
本来他玩心大起,只是想调戏一下她。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
室内柔光旖旎。
方汀紧张地弓着腰,脚趾没着落地滑动,浴衣被他扯下扔在一边,那双桃花眼离得越来越近,他的眼神专注,之前的不羁放荡变作含情脉脉,手掌灼热得像是烧红的炭,插进她的头发里。
“方汀。”男人的声音哑得被烟熏过一样。
“嗯?”正经的两个字,像是从他嘴里丢出的鱼饵。
“喜欢我吗?”
“嗯。”
“有多喜欢?”气息吐在耳畔,有一点痒。
“就,好喜欢。”
“我也是。”尾音被含在嘴里,混合着青草气息,吞咽下腹。
旧日的尘埃被冲洗无余,逶迤的薄云紧贴着天空,呢喃的声音似簌簌低语,细微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穿来,片刻,万籁俱寂。只剩下全然的欢喜。
好喜欢你。
我也是。
那一双喜欢的眸子,久久地、定定地注视着,暖意流过全身,心脏的跳动声通过相贴的皮肤,一起加速。
“小汀,生日快乐。”
嗯,想许愿了。
朝朝暮暮,地久天长。
或者,只想要赖在这里。方汀把尖尖的下巴放在他的颈窝里,厚实温暖的拥抱包裹着自己,数着心跳声,“一、二、三......”,人都昏昏欲睡了。
“傻瓜,睡着了?”
“没。”方汀被叫醒,不满意地呢喃。
“等会再睡。”
许柏筠突然想到了什么,先她一步坐了起来,身边的人迷迷糊糊,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下来,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墨绿色丝绒睡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墨绿色显白......
边走边扣着纽扣,到了客厅,就看到地上摞了一个比她人还高的纸箱。
所以她刚才在浴室里,音乐声到底有多大?进贼了都听不到?
“这又是什么?”方汀走过去,从箱子的缝隙里偷看里面的东西。
“不用看了,全是我的东西。”许柏筠正慢慢把浴室里的大件挪出来。
“你干、干什么?”
“送你生日礼物啊!这个照片我是没日没夜弄的,不可能再做其他手工活了。”
“我要你的东西做、做什么?”方汀已经没法连贯说话了。
“我来了,你不就什么都有了?”许柏筠自得地看着她。
快夸我!快快快!
方汀的瞌睡虫全吓没了,摆着手往后退:“同居?我妈会打死我的。”
许柏筠轻轻点了下头,眼睛突然一亮,笑得无比灿烂:“明天就去正式拜访伯父伯母,元旦他们应该也很无聊吧!”
这还了得?!
她爸妈的三堂会审会把她恋爱的小泡泡全部打烂的。
“不行,太突然了!我得铺垫一下,我爸妈有点老派!”
唔~
有点伤心。
总是想方设法地把他藏起来呢。
浪里白条
许柏筠走过去,把她揽在怀里,撸猫咪一样顺着她的头:“你放心,马上你就过30了,你爸妈很容易松口的。”
“你才说我是小宝贝!”方汀踩了他一脚,可算是解气了。
“你在我这里就是新生!其他人管他呢?”许柏筠把手探进她的衣服里,他吃了亏,就得找补回来。
“合着我前30年白过了?”方汀被他推到沙发边缘,虚弱地看他一眼。
“你就说行不行吧?”许柏筠的声音开始有些粘腻了。
“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方老师,我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嗯......”方老师的睡裙被推到膝盖上方,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她有些想念。
“那我30岁的生日礼物,你不送给我吗?”许柏筠抬起头,那个人正闭紧双眼,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哦,你想要什么?”
许柏筠声音清脆,理直气壮:“我要跟我喜欢的姑娘朝夕相对。”
“哦,那......”
“方老师,我的鉴定期过了吗?”
“嗯?”
“我申请进入下个阶段。”
方汀就像坐过山车,才被甜得腻人的柔情蜜意撩动心弦,又被赶鸭子上架,答应了不平等条约。
残存的一丝理智质问自己:
他30岁的时候,她认识他吗?
狼,绝对是狡猾的狼。
方汀被他折腾到后半夜,最后是全身乏力睡死过去。
他还在一遍一遍地揉捏着她身体上的每一块皮肤,一寸一寸地丈量每一个部位。
好奇地研究她身上的每一颗痣,数了数总数,数字还挺吉利。
数了数她十指的每一个螺纹,这是有福之人。
她的脚趾就像珍珠贝母,好漂亮!
他从她的电视柜里找到卷尺,量了她睫毛的长度,还计算了头身比。
这下好了,从头到脚,都清楚了。
许柏筠第二天早上醒来,摸到怀里的人,就笑着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
“许柏筠,你简直过分!”
“我都多久没开荤了!而且这个画面,第一次就应该有,谁叫你跑了?”
方汀翻了个白眼。
这该死的自尊心。
“真的不喜欢么?”他的声音好委屈,凑在她的胸前蹭。
“我怕你一次太饱,今后没了兴致。”方汀难耐地翻身,想要维持一丝理性。
“你同意我住过来了?”许柏筠大喜,一把抱住她,顺便舔了一下手指。
“否则呢?我这三天还能活吗?我也30了,许哥哥,您手下留情!”方汀拼命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许柏筠用手和脚缠住她,就不让她走。
“屁话!昨天一直是你在上面!”
“许柏筠,我发现你对我越来越粗暴!你对车队的阿姨都彬彬有礼,轮到我,就气质全无。”
“昨天谁眯着眼说,‘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住嘴!去做饭!否则打包走人!”方汀闭着眼,蒙着耳朵,胸前红扑扑一片。
他重重地亲了几下她的嘴,终于听到“啵唧”一声,就喜气洋洋地爬起来去厨房。
“穿衣服呀!情圣!客厅窗帘都没拉!”方汀把他的T恤扔过去。
许柏筠帅气地接住了,眼神魅惑地看着她,慵懒地把衣服套上。
“把房间门关上......人过来。”
——
许柏筠像孩子一样弓着身体,一只手搭在她的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捏着,半边脸挤成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子,挺直的鼻梁靠在枕头上,睫毛长长地覆盖。
方汀的手指划过他的鼻梁,摸摸他的睫毛,最后停留在他的黑发上。
有点可悲,还是会介意。
情到浓时,她的脑子里又绷紧了一根弦。只是她问不出。
他的爱炽烈没有缘由。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盛极而衰的道理,她不会不懂。
恋人之间突破了身体的屏障,神秘感消失。朝夕相处,大概率会逐渐消磨情意。
章晋和她,感情崩溃用了五年,可是他们恋爱后,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到一年半。逃不过爱情保鲜期。
那他们呢?
如果对爱情有了期待,就要承担一无所有的风险。
章晋的使命就是忠诚,忠于国家,甚至发誓忠于爱,忠于她。
结局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许柏筠?
她已经放下矜持,那他们,能不能走得更长远一点。
许柏筠撑起半边身子,他右脸的酒窝盛满了爱意。她之前误把酒窝当成他和章晋相似之处,以为自己就是偏爱有酒窝的男人,真是错得离谱。
章晋的酒窝只是给他刻板严肃的面部肌肉稍作缓冲,使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当年龄的人。许柏筠的酒窝让他看起来像诱惑犯罪的撒旦,引诱人抛弃生命和救赎之路,一步步堕落,最后走向毁灭。
话都含在口腔里,说不出。
“方汀,每次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你的表情都好复杂。”许柏筠摸着她的头发,一点点卷起来再松开。
她有吗?她不是一直被他推着往前走?
“比如?”
“第一次亲你,正常女人都会享受地闭上眼睛,你睁大眼睛把我的脸扫了个遍,差点让我破功。”
方汀看了看他,想说些什么又憋回去了。
“上次在酒店碰你,你看我的表情,让我觉得自己在犯罪!”
“噗——”方汀憋不住了,笑意绽开,“那昨晚呢?”
“昨晚还好,你身体的欲望战胜了你自以为的理智。就是有点话痨,不过,倒是新体验,没想到你对明清□□研究颇深。”许柏筠埋在她的锁骨里,闷声笑。
“食色,性也。文学和性、爱本来就密不可分。”
“你在想什么,嗯?”他的神色是少有的忧虑。大概他也意识到了,那层若有若无的玻璃,看不见,摸不着,就横在方汀的心里。
我在计算,你离开我的时间。
不应该问的。
所有宝贵的记忆都妥善安放在体内小小的场所里。每次敲骨吸髓地寻觅记忆的残片,只是想要尝到一丁点的甜,才下舌尖,却苦在心间。
可惜她那时技巧不够高超,心思也并不巧妙。
“我在想,你有过几个女人?是不是也和她们像这样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