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姨,我来帮你们。”方汀靠在厨房门口,抱歉地笑笑。
“你的破坏力我已经探到底了。”许柏筠调整了情绪,用脚踢了踢孟晓芬,示意她也出去。
“让他自己弄,我们女孩子的手金贵着呢!”孟晓芬咧开嘴笑着,走过去挽着方汀,“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东西。”
——
许柏筠马上迎来新的赛季,他原定在意大利的集训已经一拖再拖,教练认为市内的模拟赛况不够,不走不行了。
“老大,除非你想放弃,否则不能再拖。”王教练已经苦口婆心地说了几天了,对方还是纹丝不动,他毕竟是拿工资的,再说就怕他发火了。
“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放到6月如何?”许柏筠看他一脸困窘,松了口。那时候方汀也放暑假了,可以一起出去。
“那就太晚了!你的身体强度也达不到了。哎呀,难道是因为嫂子?我说你别生气,嫂子工作这么忙,你走了她也翻不出什么花!”
王教练恍然大悟,老婆奴还能因为什么,再说那位压根不怎么管老大。
“我不是......”许柏筠没法解释。
“那你担心什么?千万不能要美人不要江山啊!到时候美人也会跑的!”
许柏筠一头黑线,他点点头,准备回去和方汀商量一下再说。
欲壑难平
“当然要去啊!你在想什么?”方汀的口气毋庸置疑。
许柏筠看着她,眼里云遮雾绕:“你确定?”
“这是你的工作啊!我上次去隔壁市出差,你不是也觉得没什么。”
许柏筠没说话,她上次去了两天,东西都是他收拾的,头天晚上就给他打电话哼哼唧唧,他只好连夜坐车过去陪她。
“你出来,我跟你说下家里的情况。”许柏筠拍着她的屁股,示意她起来。她最近这方面退化得有点严重。
“我家我还不知道?”方汀懒在床上不想动。
“上次卫生间换了一套洗浴设备,你出来告诉我怎么用。”
“哎呀!哎呀!许柏筠你真的烦死人!”方汀不耐烦地穿上拖鞋,“蹬蹬蹬”走到卫生间。
她找了下开关,没找到,喷头下面那个按钮按了也不出水。
咦?
这就尴尬了。
方汀撑起身子,扭过头,眨着大眼睛看他。
她最近都是跟他一起洗澡,等他把水放好了,再进来,然后他再帮她裹好塞出去,最后会清洁一下卫生间。
许柏筠看她一脸呆样,就凑上去亲她光亮的小脑瓜。
“你说我怎么走,嗯?”
“你最近吃的面,都是我拌好给你的。”
“这怎么办?”方汀开动居家小马达,奈何她最近这方面不太灵。
“你请孕假跟我一起出去。”许柏筠看了看她的小肚子。
“不行啊!婚假还能骗人,孕假怎么弄啊!我都请办公室的吃了几次饭了!”
方汀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她的肚子这么平,怎么看都不像啊!
“要么索性怀一个?丢给小阿姨养,反正她闲。”许柏筠不怀好意地笑笑,把她圈在角落里。
“说点靠谱的!”方汀义正言辞。
“哎,你要么搬去洋房和小阿姨住一段时间,要么你回你爸妈家。”
“我选第一个!”方汀举手示意。她好不容易工作了逃离魔掌,再回去,按照她现在的习性,会被叨叨死的。
“你去选几件贴身的衣服,我晚点来帮你打包。”
方汀点点头,乖乖地回房间。
“许方汀,我要走了,你不表示一下?”许柏筠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回头不明所以,水雾一样的眼睛朦胧地看着他。
“我还有什么能给你表示的?”
她不是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换个称呼。”他回望着她,眉如墨画,目若秋波。
“叫老公。”
方汀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紧咬着唇,好不容易吐出这两个字,就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许柏筠在她身后开怀大笑,听起来还挺受用。
——
翌日。
天边刚露出鱼肚白,一辆小超跑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车道上,车速过快,车内的空气似被凝固了。
方汀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她可能有点起床气。本来嘛,周末的早上,她习惯多睡一会儿。今天天没亮就被叫醒,帅气司机又紧绷着下颌角,开车这么快,像是急着把她这个大包袱送走。
许柏筠满脑子都是车队的事,新加入赛事小组的两个技师出了幺蛾子,临要出发了,很难找到替换的人。大清早的,他就接到国外厂商的电话,说他们定制的车型配件出了问题。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许柏筠这才分心看她。
“老婆,你怎么了?”
方汀还不适应这个新称呼,她别扭地靠车门挪了挪,咬着唇看他。她的头发都没梳,乱蓬蓬地坐在那儿,样子怎么看怎么委屈。
许柏筠伸出一只手掐了掐她的包子脸。
“抱歉,你过去再补觉,我晚点还有工作,怕来不及。”
包子脸转向车窗,就不再看他了。过了好久,幽幽地吐出一句:“知道了。”
孟晓芬今天也难得早起了,她骑上小电驴,到早餐店打包了三份早点,嘴里咬着一个牛肉煎包慢慢回家。
她正歪七扭八地占着车道,后面的小喇叭就跟着她的幅度“叭叭”了两下。她把小电驴停在路边,就准备下来和人家理论。
“路是你家修的?大清早的急什么!”
她刚飙出一句,就看见小超跑从她旁边绝尘而去。
牛肉煎包上也吹了一层灰。
方汀下了车就往回走,她看见芬姨了,手上还提着东西,她刚走两步,小电驴就晃晃悠悠骑了过来。孟晓芬把手上的豆浆递给她,从袋子里又抓出一个新的牛肉煎包。
“这家煎包特别好吃,到点就收摊。”
“我起得早,明天我去帮你买。”
“姐妹聊天呐!正事还做不做了?”许柏筠提着行李箱,站在楼梯上喊。
方汀迈大步子,往前走快了一些。
孟晓芬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冲着远处撇了撇嘴:“慌什么?让他自己做。”
“他还没吃早餐。”方汀看着手里的袋子,有点犹豫。
“他火气这么大,气都气饱了,不用浪费食物。你吃!”
这......好吧。
方汀那点小脾气,到了目的地就耗没了。她知道许柏筠马上要到赛季了,俱乐部的事情忙都忙不完,她哪敢给他添堵。
可是,她也不高兴呢,就不上赶着自找没趣了。
许柏筠都快收拾完了,还不见方汀上来。他马上就走了,这小妞不抓紧时间跟他呆在一块儿,想P吃呢!
他下了楼,就看见方汀一个人在餐桌边坐着吃水果。
“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方汀抬头看到他,就背过身默默吃,不搭理他。
他自顾自地低下头,咬了她吃了一半的苹果,嚼了两口,又张嘴要吃,方汀只好举着喂他。手边还有新鲜的草莓,他拿了一个往她嘴边喂,被拒绝了。
他无所谓地笑笑,把草莓往自己嘴里扔,方汀白了他一眼,站起来就想走。人还没有迈出去,就被拉了回来,附送酸酸甜甜的小草莓一枚。
他非要把草莓全部送到她嘴里,才甘心。然后等着她一点点嚼完吞下去。
“好吃吗?”
“......”
“我马上就走咯!”
讨厌鬼!快滚吧!
方汀咬着唇才没蹦出这句话,打了两个呵欠就摆摆手上楼去了。
许柏筠低笑一声就去厨房找孟晓芬。
“小阿姨,有早饭吗?”
后者啃了一根黄瓜,就从他旁边走开了,完全把他当空气。
嗯?
我这么有本事的?
一早上,就得罪了两个女人。
许柏筠摸了摸后脑勺,憋了半天,没忍住,就笑了出来,一早上的焦虑一扫而空。
她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砰——”
大门关上了。
方汀跑到窗边,推开纱窗往外看,爬山虎点缀着整个墙面,只留下白色的窗边,清风袭来,墙面掀起一层绿色的浪花。
许柏筠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刚走到车旁边,就回头看。
他的姑娘正倚在窗边,怔怔地望着他。
他冲着她挥挥手,还比了个口型。这么远,看不清。她费力地识别了一下,他唇角的弧度勾得她心里难受。
他说了什么?
【你】
【是】
【猪】
无聊人!
看着她“嘭”一下关了窗,许柏筠抑制不住笑得发抖。等他调整好后,对着四楼南面的窗户挥了挥手。
孟晓芬每次都会看着他走的。
听着汽车的轰鸣声逐渐远去,空荡的房子里,方汀的思绪也飘远了。
陌生的床上,顶级的埃及长棉柔软贴身,比她的纯棉四件套舒服多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一样,她翻来覆去,也没睡着,披头散发地坐了起来。
戒掉他,有点难。
她把腿斜斜地搭在床头,点开置顶的聊天框,他们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的头像就变成了她保存文件的夹子,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都要给他发。
刚开始许柏筠还会认真阅读,然后回复两句,慢慢的就变成ok,好的,这类可有可无的信息。
她也不管,继续给他发。等他来接她,她就会坐在车里跟他一点点说,然后看着他成功被她娱乐到了,
才算完成了一天的任务。
现在一看,她确实发太多了,满屏都是她的碎碎念。许柏筠难得的几个心得体会都被她的话掩埋了。从来没想过他会不会厌烦。
他纵容她,就像个失去自我的人。
他们之间,她像那个手握线盘的人了,不论风筝飞得多高,她都可以收紧那根线。
想得到他,一瞬间的念头闪过。听说恋爱也是可以习得的。
夜晚不像白天,越是放任自己,寂静的夜里,心跳声就越发清晰。身边空空如也,人就越发脆弱。所有的思绪都盘踞在心底,织成双丝网。
今天,他没有主动找她。
那,她也不能找他。
他回到她的身边,还需要6个月,180天,4320个小时。
“嗒”秒钟刚走过整点,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的眼睛酸涩得难熬,只要动一下手指,就能听到他的声音。
人是欲壑难平的动物,她心中的天平已然失衡。
要么她辞职,做家庭主妇?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想掐死自己。
女人绝对不能没有自己的工作,否则你会失去自我、自由,接着失去老公,人生苦楚。这是她妈多年来的谆谆告诫。
但是江殊并没有告诉她,应该怎样留住一个男人,怎样将他拆骨吃肉,吞咽下肚。
熟悉的味道
这样的夜晚一直持续到许柏筠离开当天,方汀顶着乌黑的下眼睑去机场送他。他看到她的脸,就吓了一跳。
“我人不在,你连吃饭都不会了?居然瘦了!”许柏筠心疼地摸着她的脸,不顾周围的队友们旁若无人的笑。
这里人太多,方汀有苦说不出,只是使劲睁大眼睛回瞪着他。
“别瞪了!眼白都要翻出来了,吓死人。”
“你还说个没完了......”她一把揪上他腰间的肉,太硬,掐不动。
“最毒妇人心啊!老公马上要走了,居然还要家暴。”许柏筠一身黑色西装,衣冠楚楚。他低下头和她视线齐平,慢慢靠近她的刘海,“怎么还偷偷去剪头发了?”
“不好看吗?”
“可爱,像玲娜贝儿。你上次不是说没买到?我出去帮你买。”
“我要一人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