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大家都是回头草，为什么不能吃他？
他就不信了。
一群人也没有真想为难方汀，听她打了个哈哈，就重新投入到战斗中去。她也忽略掉心中的不快，认真享受美食。
这时，有人敲响了包房的门，王教授以为是上菜，就怂恿坐在门边的方汀去开门。方汀嘴里包了一片牛血旺，就站起来去拉门。看到门边的人，就不会嚼了。
不就说他一句，这就找上门来了？
“不欢迎？”许柏筠举着手里的两瓶茅台，笑着看她。
方汀一把把他推出去，把他逼在墙角。她一边恶狠狠地看着他，一边嚼完嘴里的食物。
她刚吃完辣菜，整个嘴唇泛着红润的光泽，嘴角两边干干净净，更凸显唇珠饱满。
像小花猫的爪子挠心。
男性的浓厚气息铺天盖地地倾覆下来，落在唇畔，就停了下来。
“不让我进去，就在这里亲你。”
摄像头就像有窥视欲一样，正在斜上角看好戏。
方汀连连后退几步，修行不够。
她也不想社死在这里。
许柏筠这几年，长本事了。
以前，他不爱噪杂的场合，大型活动总是能避就避。方汀每天下班回家，都会看见他坐在沙发上发呆，等着她一起吃饭。
现在，他就像一个男公关一样，把桌上一群人逗得笑声连连。从8岁的孩子到70岁的老爷子，没有不满意的。
上天入地，没有他不知道的。
此刻，他们最刻板的系主任正和他在沙发上称兄道弟，他脸颊上的梨涡，从进来到现在，就没下去过。
他是真能装。
方汀拿起手边的茅台，往杯子里又加了一杯，不喝白不喝，她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她瞪他一眼，他竟然冲她抛了一个媚眼。
53度算什么，一饮而尽。
张老师端着一个果盘，就凑了过来：“是之前那个？”
不难认，毕竟长成那样的，不多。
“嗯。”方汀插了一块哈密瓜往嘴里送。
“我看他对你还有意思啊！”
“可我没意思了。”
张老师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品质再好，也不能这么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出去这几年是混社会去了，酒量和脾气都见长。
一群人又吃又喝，最后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
方汀就这样被他们撂在了饭店门口，敢情她就值一顿饭。
许柏筠交代好了司机，就和他们笑着挥手再见。宾主尽欢，只有她是局外人。
她冷冰冰地站在那里，看他演戏。
许柏筠送她到家门口，终于憋不住了。
“我就这么招你恨？许柏月说你遇到麻烦了，我......”
“我自己能解决。”方汀的语气很平淡，她的心更是静得毫无波澜，眼神传递了很多信息。
简言之，不劳驾你出现。
适合做老婆
你是多余的。
许柏筠觉得这几年，他对她就一种感觉——无力，他用尽三十六计，吃闭门羹都快吃到饱了。
他勾勾手指，换个别的女人，孩子都有了。
一块石头都能捂化了。
她还是无动于衷。
之前，孟晓芬转达的信息很明确，别再缠着她了。那他就不出国旅游了，就在国内安心呆着搞事业，出去总看她甩脸子也没多大意思。
可是越呆越颓废，许宗仁都烦他，恨不得塞回他妈肚子里重生一遍。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他就是闹不明白，还他妈要怎么证明自己？这关到底要怎么通？
她终于回来了。她亲手教教行不行？
“先做个朋友？”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路边的影子问出来的，轻飘飘的。
方汀摇摇头，还想开口。许柏筠看到她的唇形，就出声制止了，再多一句，他都受不了了，他在她这脆弱得跟个玻璃片一样。
“我走了。”方汀松了安全带，就开门下车。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快，家就在前方，那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许柏筠，这就够了。
后面的步伐比她还要急，还要快。她来不及掏出钥匙开门，听到上楼的声音，就把钥匙藏在了大衣内兜里。
“方汀！”
许柏筠像个孩子一样，蛮横地拉住她的手，企图挡住她向前的脚步。
方汀低着头不看他。
他捏起她尖尖的下巴，逼着她看他，方汀拗不过他，昂着头看他，眼神清亮。
狗男人一个，有什么好怕的？
许柏筠死死地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眼神里探究一二，可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许柏筠垂下头就贴在了她的颈处，“小汀，你究竟还要我怎样？我还能怎样？”
他的声音苍凉又疲惫，终究是会累的。
风缱绻，伴着旖旎的夜色，世界这么大，只有眼前这一方天地是温暖的，嘴里都是吐不出的苦滋味。这样温柔的月夜，不可多得。
“你不用怎样，我们就各奔前路。”
她奔向哪儿都行，没他就行呗。
许柏筠冷笑了一声。
“你看看你多么胆小，你连问我的勇气都没有。你对我的信任值到底有多低？你是有多害怕失去？就连争取......”
他甚至不肯给她留最后一点脸面，非要掀了遮羞布。
“好！”方汀忍耐到极点，她步步退让，他就以为她好欺负。
“说，你说啊！说你就是忘不了她，忘不了！一个替代品就让你走不动路了！”
“许柏筠，我给你脸了！我给你脸了！你居然还敢来逼问我！你这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烂人！”
“无耻的垃圾！”
终于说出来了。
手里的气泡水被她捏到变形，盖子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飞了出去，喷涌而出的水流撞击在老式楼道的墙面上，绽成丑陋的斑块，只觉得畅快。
方汀曾经一鼓作气登上了非洲屋脊，把自己坠落在太平洋的海底，徒步走完了朝圣者的路......都化解不了。
化解不了，他的犹疑，他的眷恋，他的眼神和那抬起又放下的手，就像一个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她剖开自己，只是得到一份廉价的爱。
不止一个人拐弯抹角地问过她，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倾吐过，她总是用平静的微笑回应这一切。之前有多高调，后来就有多糟心。
这几年，许柏筠的多少次示好，回应他的都是礼貌克制，婉转拒绝。他们从来没有坐下来谈过这个问题。
因为方汀觉得，成年人，还是不必说那么清。彼此知道，退一步，各自安好就行了。
他非要逼她做泼妇。
许柏筠的脸难看到了极点，隔壁的老夫妇打开门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掩上了门。
方汀抑制住周身的战栗，她的手臂上一层薄薄的细毛孔已然张开，每一根都在粗鲁地抗议，抗议她。
“我让你说，你说吧。”
说什么？说他真的爱上她了，无时无刻都在想她？只想和她在一起？
可笑。
她不会想听的。
除了爱她，他没有别的凭借。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柏筠像个濒死的溺水者，扔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雪色的排天的巨浪翻涌着，那一束夕照从蓝幽幽的深处一点点抽离，只剩云影。
——
章晋的手里握着许柏筠的名片，颇有一番玩味的意思。
他的头衔还挺多。也是，方汀也不会随便找一个人来膈应自己。
其实最好的方式就是等方汀自己想通了，来找他。但是凡事都是有成本的，他耗在她身上的，也是时间。
他是今时不同往日，30多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事业如日中天，部队的生活太过苛刻，他爸的手实在是伸得太长了，让他这么多年，一点空间都没有。再说了，凭他的实力，做到现在已经是极致了。
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后半生换一种新活法？
这次借方汀的由头，从队伍里退了下来，老头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方汀愿意，他娶她不是不行，他愿意给她一个家，方汀也是最适合做老婆的那种人。
“汀儿，人在哪里？”
“我跟许柏月在商场里买东西，后天她要乔迁新居。”
“方便我过来吗？”
方汀好像扭头对那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什么，声音甜甜的。
“好呀！快来快来！”
她俩站在商场门口，热烈欢迎搬运工。
脚边大包小包的全是东西，方汀笑眯眯地看着他，眼里都是精光，难怪这么爽快就同意了，原来是需要干体力活。
“你现在还爱上购物了，败家娘们。”
许柏月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这是从兵哥哥嘴里说出来的话。
“废话少说，搬回家请你吃饭。”方汀小鹿一般的眼睛浸着水雾，指了指脚边最大的包裹。
章晋看着她娇俏的样子，心里动了一下。
不亏。
“我请两位女士行吗？新到了一瓶威士忌，你上次想喝那种。”
方汀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提着轻便的包就喊许柏月上车。
不急。
许柏月点点头，在后面磨蹭，想帮忙搭把手，那几个包里装了不少重东西，刚才都是柜员帮她们提上来的。
显然是她多虑了，兵哥哥提着两个包，就像提了一兜大白菜，轻轻松松就放在了后备箱里面。他拍拍灰，低头就看见白生生的小手上放了一张湿巾。
“给我的？”
“嗯，你擦擦。”小姑娘低着头不敢看他，脚在地下无意识地划着圈。
这么乖的吗？
章晋受宠若惊地接过纸，看着小姑娘一溜烟窜上了后排驾驶座。
两个女人本来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讨论今天买的东西。许柏月有意无意地瞟向驾驶座的人，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方汀也反应过来了。
她凑在柏月耳边，低声问了一句。许柏月有点犹豫，她不确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你就说是不是。”
许柏月害羞地点点头。
方汀得到确定回复后，心理活动有点复杂，她倒不是觉得章晋是她的所属物，实际上，她比谁都希望他过得好，她也比谁都清楚，他们真的不合适。她可以考虑，拒绝他也很容易。
但是许柏月是个多可爱的姑娘啊！那点小心思藏都藏不住，谈了多少次恋爱了，每次都是飞蛾扑火。章晋看着成熟稳重，感情上完全是个白痴，不太懂怎么照顾女孩，这两年还有点得瑟。说真的，这发小真有点配不上人家。
“你生气了？”许柏月拉了拉她的衣服，方汀表情变化莫测，真说不好，毕竟这是她前男友。
“到家了再跟你说。”方汀握紧她的手，宽宽她的心。
负心汉
趁着章晋楼上楼下地搬运东西，方汀把许柏月拉在一边说悄悄话，活像个媒婆，把许柏月说得面红心热。
“他家世人品长相都没得说，今年刚从部队回来，工作也不错。最近脱离了他爸的管制，报复性地玩，可是年纪到了，玩不太动。”
“玩什么？”
“这小子电影看多了，想当个浪子。”
许柏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那句想学我哥，憋了回去。
方汀马上就读懂了：“可是当不了，他跟你哥完全就是相反的人，我指的是对待女孩子的态度。”
“那挺好的。”
“可能你会比较辛苦，不过他也是知冷知热的，总之他就是个钢铁直男。”
章晋来回搬了几次，就顺完了所有东西，此时坐在沙发上，接过了小姑娘递过来的一杯水。他点头微笑，就再也不说话了。
他被震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