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露听了,叹道:我以前只觉得这个柳思瑶心性太小,难成大器,没想到竟歪到这种地步了。
萧野想起柳思瑶就生气,道:她心术不正,必然要自食恶果。
又看了看零露娇俏动人的小脸,笑道:这个柳思瑶千方百计地挑拨你我的关系,你说她要是看到我们情比金坚,会不会被气死?
零露想了想,也觉得该教训一下这个柳思瑶了,对萧野笑道:我们自然是情比金坚的,你刚才不是还说心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萧野……
零露……
萧野这才意识到刚才他情急之下说了心里话,一时有些心慌,不知道零露会不会接受他的表白。
零露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是蒙的,我都说了些什么?我脑子里怎么会有这句话?刚才萧野是说了这句话对吧?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他……该不会……
零露正在胡思乱想,又不敢再想下去,一时心慌意乱。
两个人都半晌儿没有说话,终于,萧野开口了:零露……我……
零露转身就走,边走边说:萧野我饿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萧野愣了一下,笑着摇头,他的小丫头不好意思了,零露做了几十万年的上神,怎么可能会感觉到饿,她这个借口找得太勉强了些。
没关系,慢慢来,既然已经无意间表了一次心意,干脆以后就时时表一表心意,小丫头总会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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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瑶当天晚上想着零露和萧野会大吵一架,从此分道扬镳,就兴奋地睡不着,到了后半夜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儿,等天一亮,她就起来了,跑到林子里去练习法术口诀,她站在的术法只学会了土系最基础的三种,而且出来御剑,别的都不是很熟练,她一定要好好努力,让萧野看到自己的才能并不比零露差。
刚进林子,柳思瑶就看见大师兄正在练习法术,而且是金系最高阶的法术,她看着大师兄的身影有些晃神,大师兄真英俊,而且那么有天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好的法术造诣了。她走过去,手里拿着手帕,想给大师兄擦拭额角的汗珠,临清侧身避开道:不用。
临清知道柳思瑶对他的心思,柳思瑶从入师门后,就常常借故出现在他面前,娇滴滴地寻求他的帮助,甚至在没人的时候,往他的身上靠。临清每次都非常冷淡地回绝她的靠近,尽量避免和她单独见面。
现在看到柳思瑶走过来了,临清转身就要走出林子,柳思瑶在身后哭道:大师兄这次你真的要帮帮我,否则我怕萧零露会杀了我。
陆临清听她说零露要杀她,转身问她出了什么事,柳思瑶道:我与萧师兄在院中闲谈,我没站稳险些跌倒,萧师兄好心扶了我一把,正好被萧零露姑娘撞见了,她很生气,骂我勾引萧大哥,说我不知廉耻,她还骂萧师兄背信弃义,要与萧师兄解除婚约。大师兄,我该怎么办,你是知道我的,我对你的心……我怎么可能和萧师兄有什么瓜葛。大师兄,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陆临清听了,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他以为零露真的伤心难过了,他得去看看零露现在怎么样了。
柳思瑶看着陆临清没有安慰自己一个字,就这么决绝地走了,肯定是去看萧零露了。没关系,只要萧野和萧零露解除了婚约,她就没有了依靠,下一步再慢慢谋划把她赶走。
陆临清急忙跑到零露的院子,却看到他师父也在,正和零露、萧野一起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说着什么,他有些担心,零露和萧野的争执掌门都知道了吗?
他进了院来一听,原来是在论道,师父说:当年我上山求道,也是无比虔诚的,几百年过去了,我发现自己陷在宗门俗事中出不去了。如今再要问我何为道,我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零露道:师父只需问问自己的心现在安定吗?就可以知道你有没有行在道中了。
这一问一答间,陆临清已经忘了自己所为何来,兀自静观己心,他发觉自己的心是安定的,只是这份安定之上,总有一抹身影挥之不去,他知道那是零露,零露在他心上,他的心是安定的。有了这个觉悟,陆临清有些振奋,又有些内疚。他可以把零露放在心上吗?他不知道答案。
陆临清偷偷看了一眼萧野,没想到萧野正在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临清先是吓了一跳,慌得就想避开眼神,可萧野的目光让他渐渐安定了下来,他觉得萧野的目光中没有怒意,没有责怪,没有否定,他从萧野的目光中读到了肯定,读到了赞许,甚至读到了鼓励。他知道萧野在肯定他道心坚固,赞许他矢志不渝,鼓励他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心。
这一刻,临清觉得自己的世界开阔了,内心法喜充满。
师父玉隐也在沉思中找到自己的一颗本心,本心之外有许多的执念缠附其上,玉隐仿佛看见一只手,轻轻地在自己的心上轻轻一挥,那些执念就那么散了,露出一颗明亮清净的心。
玉隐起身,对着零露和萧野就是一拜,临清站在师父身后对着临清和萧野叩首三拜。
二人起身,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院子。
零露问萧野:加上他俩,一共三个了吧?
萧野装傻:哪有三个?
零露瞥他道:澄明不是你度化的吗?
萧野道:啊……是吗?奥,他是跟我闲谈过几句。
零露笑看他道:萧野,我有时候真看不懂你。你心里装着苍生,却又特别孩子气,连不让我跟别人下棋这种幼稚的话都说得出来。
萧野看着零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心里没有苍生,苍生我只是随缘教化而已,我心里装的只有一个你。
零露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地擂动起来,正不知要说些什么,萧野突然就拉住了她的手,又道:零儿,就算你每天都在我身边,我还是想你。
她慌得不行,正要挣脱,察觉到有人靠近院子,原来是柳思瑶走到院外,正要偷听他们说话。
零露……
所以,萧野的这些话是说给柳思瑶听的,零露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
萧野看零露直愣愣地发呆,又道:零儿,你真的感受不到我的心意吗?
零露这回把心一横,跟上了节奏,她小嘴一撅,小下巴一扬,娇嗔道:萧哥哥,心意可不是用嘴巴说的,你得做给我看。
萧哥哥……萧野做梦都没想到零露还能这么叫他……
萧野扣住零露的头,情不自禁地亲吻了她的唇。
这个吻一触及离,萧野眼中闪着晶茫,对零露说:我做了,你感受到了吗?
零露机械地点头,大脑一片空白。
院外,柳思瑶已经被气走了,她怎么也想不通,昨天零露看到那样的情况,不是应该和萧野大闹一场,然后彻底决裂吗?怎么这俩人的感情看着比以前更好了呢?
柳思瑶一离开,萧野就察觉到了,她看零露还在傻乎乎的发呆,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笑道:零儿,回魂了。
零露直接从石凳上跳起,一拳打在萧野肩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简直气到自闭了。零露越想越生气,她觉得萧野简直太坏了!坏透了!
零露半天憋出一句话:萧野!你欺负我!
说完竟哭了起来,零露觉得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萧野随便说句什么,她的一颗心就能七上八下的,萧野亲了自己,她非但没有打死他,好像也没有特别的生气,这种感觉是最让她生气的。
萧野一边用手给他擦眼泪,一边哄道:刚才有个人说我是孩子脾气,可这个人不知道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孩子心性。
萧野不等零露反驳,接着说道:零儿,我刚才的话,句句出自肺腑,不是做戏给柳思瑶看的,全都是我的真心话。
第14章 大庆国的三皇子
零露听他叫自己零儿,浑身酥麻,萧野说他心里只有自己,他的意思是心悦自己,是这个意思吗?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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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瑶从零露这里离开后,就去找了大师兄,哭哭啼啼说自己刚才去了零露的院子道歉,零露和萧野的误会虽然化解了,可是零露依然非常讨厌自己,还骂自己是个贱人。柳思瑶说自己实在是太伤心了,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陆临清平静地看完了柳思瑶的表演,他从未如此认真地看着柳思瑶,柳思瑶被他看得一时有些心虚,她又往前走了一步,想靠在大师兄身上,还没等靠上去呢,就听见大师兄清冷的声音:柳思瑶,仙灵山并不适合你,你下山去吧。
柳思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满脸震惊,眼含热泪,那模样真是楚楚动人,她抖着唇道:大师兄,你要赶我走?
陆临清道:仙灵山是修道的仙山,不是心机深沉的人为非作歹的地方。你资质愚钝,心性不正,当初本就是几位师弟可怜你,才把你带回来的。如今你尚没有犯下大错,我不罚你,你下山去吧,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做人。
柳思瑶没想到大师兄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又决绝,她知道大师兄不可能再容下她了,如今看来,天星宗是待不下去了,她什么都没再说,哭着跑了。
其他几位师兄弟正好来找大师兄,见柳师妹哭着跑了,就问大师兄她怎么了,大师兄道:柳思瑶失了道心,已经不能再在天星宗继续修行了。
大伙儿听了都唏嘘不已。有两个爱慕柳思瑶的师弟求情道:大师兄,柳师妹虽根基差些,可心地善良,她孤苦无依,离开天星宗要如何生存?不如就让她留下吧。
陆临清正色道:你们是如何看出她心地善良的?我让她离开,是为了她好,更是为了你们好,谁都不要再替她求情,否则就跟她一起离开天星宗。
见大师兄这么说,谁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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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瑶哭着跑回了房间,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天星宗的弟子都太老实本分了,虽有几个爱慕自己,但绝不会为了自己忤逆大师兄,最关键的是,大师兄深得师父器重,如果她要与大师兄争执起来,掌门绝对会相信大师兄,不会偏帮自己。
看来天星宗是待不下去了,揽月宗也有几个爱慕自己的,可也都是些不管事的小弟子。踏云宗的掌门悟道真人的大弟子覃振对自己也有兴趣,不如去依靠他。
柳思瑶什么都没有拿走,孤身一人御剑去了揽月宗,她见了覃振哭得悲切,道:覃大哥,天星宗容不下我,把我逐出师门了,我今日就要离开仙灵山了,覃大哥对我一直很是照顾,我特来跟覃大哥道别。
这个覃振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大庆国的三皇子,他来仙灵山可不是为了修什么道,他的目标是皇位。踏云宗的掌门是三大宗门的掌门里最有经营理念的,他与大庆皇室一直有往来,他一只手举着世外高人的旗子,一只手攥着人间显贵的银子。三皇子想利用踏云宗夺嫡,他想利用大庆皇室壮大踏云宗,两方一拍即合。
覃振对柳思瑶可不是什么爱慕,他是纯粹的动物本能,之前这个柳思瑶都对他周旋躲闪,如今自己送上门来了,在仙灵山素了这么久的覃振哪有不享用的道理。
柳思瑶也没想到覃振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只有自己躺在覃振的房间里,衣服破布一样丢在地上。
门开了,覃振拿着一身踏云宗外门弟子的衣裙进来,放在了桌上,他站在桌前笑着看她,说了从昨天见到她后的第一句话: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
出门前又挑眉瞥了她一眼道:侍候得好了,将来带你进宫。
然后就转身走了。
柳思瑶用被子裹着自己,瑟瑟发抖,想到昨天的事情,她的心就如堕冰窖。她被大师兄赶出天星宗,无奈来投奔覃振,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噩梦般的一天一夜,她昏厥了好几次,无论怎么求情,覃振都不放过她。
柳思瑶恨透了陆临清,更恨透了零露和萧野,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她要报仇,是他们害了她,是天星宗抛弃了她,要让天星宗的人都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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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振一年之中有一半的时间在大庆都城做三皇子,一半的时间在踏云宗做掌门大弟子,虽说大庆国距离仙灵山比大燕国要近得多,两地之间的距离也要御剑一个月才能到达。
覃振这回已经在踏云宗待了4个月了,一直素着,昨天终于疏解了一回,今天神清气爽。他一大早就去找掌门悟道真人,如今大庆国的皇帝身体越来越衰弱,这次道法大会之后,他就要回国部署夺位,以后就不可能再回来做什么踏云宗的大弟子了,他要趁这次机会说服他师父悟道真人,带着踏云宗的弟子们跟他一起去大庆,辅佐他登上帝位。
悟道真人是个很有筹谋的人,他和几代大庆国君都有往来,大庆朝中也出过几个拜在踏云宗门下的高门贵子。大庆的历代皇帝都把悟道看作是得道的仙师,年年供奉金银,祈求仙师保大庆国泰民安。悟道也年年派弟子去大庆历练,大庆偶有些逆臣什么的惹皇帝不痛快,有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处置了那些皇帝看不顺眼的玩意儿,他也会应皇帝所求,让弟子去杀了那逆臣了事。这些勾当都做得很隐秘,丝毫没有影响悟道真人的光辉形象。
大庆的皇子到踏云宗拜师求道,这在以前从没有过,覃振是第一个。悟道知道覃振志在皇位,他也乐得提前和未来的皇帝建立更为密切的师徒关系。可他没想到,覃振会向他提出,要他带领整个宗门离开仙灵山去辅佐他。
悟道怎么可能为了辅佐他而放弃整个宗门在仙灵山的基业。
悟道对覃振道:振儿,你此次回大庆,为师会多派些弟子与你同行,将来你在朝中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他们都会为你效力。为师年迈,况且祖师们留下来的偌大仙门——踏云宗,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
覃振心中冷哼,老狐狸,这几百年拿了大庆皇族多少的好处,装得道貌岸然,仙风道骨的。如今想只派几个杀手打发我,以为我是那么好欺的吗?
覃振笑道:师父说的是,弟子此次回大庆,以后恐怕很难在师父身边尽孝,师父放心,来日我登上帝位,师父就是国师,踏云宗不只是仙灵山的第一大宗门,也是我大庆的国教。到时候,师父是想在仙灵山管理宗门,还是想去大庆受万民朝贺,都随师父您老人家开心。
几句话把悟道说得蕴贴极了,看着覃振慈爱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入门后,让你做大弟子吗?我主持踏云宗数百年,弟子无数,只有你最合我的心意。振儿你安心回朝,为师给你做后盾,这大庆的天下,必是你的囊中之物。
师徒二人相谈甚欢。覃振所求是踏云宗变成他手中的一把剑,为他所掌控,而不是小打小闹的几次暗杀。如果悟道不能把踏云宗交到他的手里,那悟道就是个绊脚石,绊脚石怎么能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