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该死——温壳
时间:2022-04-30 08:42:11

牛牧旌皱起眉,抬头看向吴舟。
吴舟快吓死了,反应过来后连忙说:“姑奶奶,你瞎说什么呢!什么逼我的!我也没说不愿意,我就是,我!”
谢棠一转头,细白的手指举起来戳着他的胸口:“你什么态度!你什么态度?娶我委屈你了吗?”
快一米九的吴舟被戳的一个踉跄,小声说:“我不委屈,我怕你委屈。”
向来高贵冷艳的谢棠,就这么慢慢的红了耳朵。
牛牧旌在旁边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立刻发了朋友圈:年轻真好。
吴父后来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一头雾水。
“快,快上车。”谢棠有些慌张的钻进车里,“我饿死了。”
吴舟暗暗苦笑了一把,一抬眼却看到牛牧旌这个吃瓜群众,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就差举着旗子说“嫁给他,嫁给他!”
吴舟至此才明白,吴父每次去北京都会焦虑的原因了。
因为牛牧旌和吴父的运作,第二天牛牧旌和谢棠顺利的与宋月渠见了面。
“我给你留一个小时,可以吗?”牛牧旌问谢棠。
谢棠连忙点头:“够了够了!多谢您。”
“说什么谢不谢的。”牛牧旌一摆手,进了讯问室。
讯问室内的摄像头与录音设备连接着外面的监控室,谢棠坐在监控室里,看着二人交谈。
只见牛牧旌夹着本,坐到了宋月渠对面。牛牧旌打量着宋月渠,宋月渠也在打量着他。
“什么呀,是个老头子。”宋月渠说,“你知道的吧,我愿意见你是看在谢棠——是叫谢棠吧,我看她的面子上而已。”
先发制人,占据主动权。谢棠暗道,果然这是一场心理战,但是她对牛牧旌有信心。
“你不要急,后面让你见。”牛牧旌笑着说,没脾气的样子,“你得回答好我的问题,我才让你见。”
宋月渠转了一下眼睛,无所谓的说:“我也不是特别想见她。”
不。
谢棠勾起嘴角,你一定非常想见我。
连牛牧旌都不知道,谢棠给宋月渠使了小小的手段……她这样自以为聪明的人,其实最好拿捏了。
谢棠研究过一阵子传销,她发现,传销组织能骗到的人,不是聪明人,也不是笨人,是自以为自己聪明的人。
牛牧旌与谢棠交谈了一天,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半,谢棠全程听着。
牛牧旌问:“你为什么杀李巧仁?”
宋月渠答:“那天就发生了那个事,她骂我。我看她不顺眼。”
牛牧旌问:“为什么不顺眼?”
宋月渠答:“我当时就想着,你既然看我不顺眼,那我也看你不顺眼。”
牛牧旌问:“你骗她吃了头孢后喝酒,二者作用产生的后果,你心里有数吧?”
宋月渠答:“我知道这会致人死亡。”
牛牧旌问:“你当时是有把握的吗?”
宋月渠答:“其实,我做任何事我都是有把握的。”
牛牧旌问:“可是最后你失败了。你是一个很缜密的人,怎么会在这里疏漏了呢?”
宋月渠答:“是因为太自信了。”
牛牧旌问:“第一次杀人,就这么自信吗?”
宋月渠答:“你不要偷换概念,我不是对杀人自信,是对自己的计划自信。”
牛牧旌问:“就因为她说你坏话,你就杀了她,为此受到法律的制裁,值得吗?”
宋月渠答:“我不计后果。”
听到这段对话的时候,谢棠觉得宋月渠这个人,是有点疯。
整整五个小时的谈话,牛牧旌发现宋月渠一直在回避“第一次”这件事,他忽然就想到了谢棠说的,宋月渠杀人太老到了。再一个,宋月渠这个人非常强调“我”,并不是“我”这个字出现的次数多,而是在无形中强调自己的地位,能看出她非常想占据这个谈话的主导位置。
谈话结束后,牛牧旌终是上了年纪,揉着腰出来了。谢棠连忙过去扶着。
牛牧旌低头看了看录音笔,确认保存好后才说:“哎,不中用了。”
“您快歇歇,辛苦了。”谢棠说,“的确太耗心神了。”
“好了。”牛牧旌抻了抻腰,“谢丫头你快去吧。”
谢棠扶着牛牧旌坐下,给他开了瓶矿泉水。
谢棠垂着眼,笑了一下:“不急,晾她半小时。”
牛牧旌一愣,而后抚掌大笑:“要不考研究生的时候,来我这里?”
谢棠装作为难的样子:“给我硕博连读的机会话,我考虑考虑。”
他们现在就坐在监控室里,谢棠没有关音频,忽然从音箱里飘出一阵浅浅的歌声。
谢棠转头去看监控,发现是宋月渠在哼歌。
“她在唱什么?”谢棠询问一旁的警察,“可不可以把画面放大点?”
那警察前来操作。
“不不不,放大她的手。”谢棠俯过去盯着屏幕。
牛牧旌实在是懒得动,问:“怎么了?”
谢棠转过身,做了一个十指分开,指尖相对,掌心不接触的合掌动作。
“您看过卷福演的神探夏洛克吗?”谢棠眨眨眼。
牛牧旌想了想:“有耳闻。”
谢棠坐在监控前的椅子上:“这个手势,您研究犯罪心理的,应该比我明白,代表‘精准控制’。”
牛牧旌赞赏的点点头:“看来你之前谦虚了,这叫还没有涉猎?”
“也就知道这么一点点,全在您面前抖完了。”谢棠放下手,“我自己称这个手势叫‘卷福控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卷福控场当然是我自己编的名字哈哈哈,但是我查了文献,指尖相对是个非常精确的姿势,确实反应的是此人精准控制的心理,我当时看了这个文献给我闺蜜讲的时候,她说她知道,就是卷福的那个姿势嘛!
 
 
第 36 章
 
 
这时,宋月渠的歌声开始清晰起来,谢棠屏息听着,好像是苏打绿的歌。
谢棠立刻拿出手机,打开软件,从宋月渠断断续续的歌词中提炼了一句较为清晰完整的,输入搜索栏,找到了那首歌——《他举起右手点名》。
宋月渠的哼唱还在继续,谢棠跟着歌词仔细看着。
宁可站着死去也不跪着苟活
在爱仇敌之前却先恨了朋友
住进一朵火焰就成为萤火虫
好神奇的歌词。谢棠想。
谢棠找一旁的警察借了个笔记本,然后将本子在桌子上磕了磕,说:“教授,我去了。”
牛牧旌颔首,眼中藏着期待与兴奋。没来由的,他觉得她们的对话会很精彩。
警察打开讯问室的门,谢棠轻声道谢后提步进去。
从门响的一瞬间,宋月渠停止了哼歌,一瞬不瞬的盯着进来的人影。
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谢棠轻描淡写的扫了一下宋月渠后,将本子放在了宋月渠对面的桌子上,然后绕着桌子踱了两步,将讯问室打量了一把。
谢棠坐下后才认真的看向宋月渠。
“你好,我是谢棠。”
宋月渠的美不是那群警察吹牛,是真的美丽。她的脸很小,皮肤白的过分,左脸颊上的那个痣非常显眼,让她有着强烈的辨识度。长发扎的很低,耳边有细小的碎发散着,温柔的不像话。
谢棠被美色迷惑住了。
倒不是别的,宋月渠的美丽在这铁窗里有股别样的气质。谢棠用5秒钟在脑子里扒拉形容词。
大约是破碎感?
纤细的脖子雪白的肌肤,指尖上沾着血迹,在这牢笼里美丽易折,绝望哀戚又暴虐。
宋月渠弯起眼睛:“你好,我是宋月渠。”
谢棠挑挑眉,眼睛看向宋月渠坐着的“婴儿椅”,说:“这玩意儿居然是实木的吗?挺奢华的。”
宋月渠屈指敲了敲板面:“铁的,漆成了暗红色罢了。”
“这样……我眼神不太好。”谢棠不甚在意的说。
宋月渠也在打量着谢棠——从她出现在她视线里的那一刻就在打量。
“怎么样,真的见到我有没有失望?和你想象中一样吗?”谢棠摊开手,“我今天专门穿的很正式。”
的确正式,谢棠夏天基本不穿裤子,全是裙子。但是为了今天的见面,她买了一套米色的休闲西服。
宋月渠转开眼,轻声嗤了一声。
泡在蜜罐里的大小姐。
宋月渠这么给谢棠下了定义,顿时对她失去了兴趣。她以为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却也不过是玩着过家家的小孩。
这个神色没有被谢棠漏掉,很好,这个家伙果然自负。
“其实我今天来见你,有两个事。”谢棠笑了起来,“你再不情愿,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你是阶下囚,我是教授的助理,你坐在那个椅子里不得动弹,必须得听着我说废话。”
宋月渠挑起眼。
“活该。”谢棠说。
宋月渠被这两个字惊到了,没错,不是恼怒,是惊呆了,她没想到谢棠上来就这么撕破脸,如此不客气。
“我时间有限,所以不跟你绕弯子了。”谢棠倚着椅背,姿态很放松,“我受人之托,来问你一个问题。”
宋月渠冷着脸,不想搭腔。
“胡宁宁,认识吗?”谢棠问。
宋月渠表情都没动,只是将视线移到了谢棠背后的标语上。
谢棠厉声道:“回答!”
宋月渠小小的翻个白眼:“不认识。”
“不认识?就那么有正义感?为了她杀了王涌泉?”谢棠冷笑一声。
“哦,那个丫头啊。”宋月渠脊背笔直,肩膀没用力,很优雅的姿态。
“那丫头怎么了。”宋月渠问,算是给谢棠面子。
谢棠说:“就是她让我来问你一句话,王涌泉死的时候有没有对他所做的事情忏悔?”
“什么?”宋月渠睁大眼,而后发出巨大的笑声,眼泪都笑了出来。
“怎么回事,她傻你也傻吗?”宋月渠嘲讽着,“他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王涌泉那个时候哪有功夫说话。真是搞笑。”
宋月渠晃晃手上的手铐:“你们这些自由的人都这么闲吗?”
谢棠无视她的阴阳怪气,一副奇了怪了的表情问:“那你杀他干什么?不是为了让他忏悔吗?他这不明不白的死了,不是太便宜了他吗?”
“这种人渣,死了就行了。”宋月渠挑了挑眉,“还要他忏悔?我闲的吗?”
谢棠还是不解的模样,皱了皱眉:“要我是你,我肯定让他……痛了之后再杀掉。”
毕竟在看守所,监控外全是警察,房间角落里现在也站着两个警察,谢棠不敢放肆,还是软化了一下字眼,她本来想说“我肯定让他生不如死”的……
宋月渠居然叹口气,语气里带了遗憾:“这不是没条件嘛。我本以为做的小心点可以不被警察发现。”
“这倒是。”谢棠点点头,“第一个案子你做的就挺完美。”
宋月渠愣了一下,眨了好几下眼睛才说:“哦,那是条件合适。”
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就这么慢慢的消失了,心平气和的聊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就因为你做的第一个案子,可是让警方吃了不少苦头。”谢棠说,“挺厉害的。”
宋月渠皱着眉说:“也就那样吧,不是很完美。”
接着,讯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说的是李巧仁的案子,你说的是哪个?”谢棠忽然说。
宋月渠蓦的抬眼。
宋月渠嘴角慢慢勾了起来:“你猜。”
谢棠心中“卧槽”了一声。
“好了,不说这个。”宋月渠晃了晃脑袋,将那挡着眼睛的碎发甩到了后面,“你不是有两件事吗?”
监控外的牛牧旌笑了一声,他还是头回见到控制谈话节奏的嫌疑人。
谢棠撑着下巴,皱着眉说:“可是我就想听你的第一个案子。”
“我猜你没那么多时间。”宋月渠睁着眼说瞎话,“太阳快落山了。”
“那怎么办呢?我们再约个时间?”谢棠问。
宋月渠“哈”了一声:“如果你还能见到我,我乐意奉陪。”
谢棠笑了笑:“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第 37 章
 
 
“其实第二件事吧。”谢棠捻了捻腮边的发,“你爷爷不是给你带话了吗?说的很清楚呀。”
牛牧旌坐直了身体,她们在说什么?
一旁的警察看牛牧旌变了脸色,连忙上前问:“教授?怎么了?要将谢棠叫出来吗?”
牛牧旌抬手制止了他。
“就是没听懂,才要当面问你。”宋月渠冷下脸,“什么照片的秘密?你不是在诈我吧?”
谢棠敲了敲那个一直没掀开的笔记本:“我哪里敢呀?”
在笔记本里夹着吗?宋月渠眯起眼。
“古时候有一种刑法,叫黥面。”谢棠说,“你是文科生,应该比我清楚。”
肉眼可见的,宋月渠的背微微弯了一点。
“这种刑法,比起□□上的痛苦,精神上的屈辱要更痛一点吧?”谢棠好似不明白似的问,“所以你说什么样的人,会在这个年代给自己施黥面?”
宋月渠的手忽然捏成了拳头。
“你觉得自己有罪是吗?”谢棠轻声问,“所以我的第二个问题,你的罪是什么?”
“你……”宋月渠喉咙发涩。
她觉得自己得胸膛被剖开,露出那颗跳动的心脏,而谢棠站在一旁,看了一眼那颗肮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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