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枣糕了——暴躁可达鸭
时间:2022-05-01 08:59:21

不论这门亲事还做不做得成,沈翁止和自己的长子崔明棠还是同窗,往后考举做官路上还要互相扶持,可不能让这个混账作乱了!
 
明白他们今日来的目的,崔家主目光转向在一旁一直沉默着,脸色却不愉快的沈翁止,叹了口气松口道:“沈侄儿,这门亲事,由我做主取消掉,回去跟你父亲说一声,是我们崔家对不住。”
沈翁止得到想要的结果,虽然过程不甚愉快,但还是点了点头,眸光平静地转向崔明景,看了半晌却没有出声,袖子里的拳握紧,道了别离开崔家。
 
出了崔家,沈相止终于控制不住声音,“哥哥!他们......”
 
沈翁止知晓他想说什么,望向幼弟被气愤激得泛红的眼睛,“你记住今天,没有银子,没有权力,不止你被羞辱,爹娘,姐姐妹妹都会被人看不起。所以你要好好读书,要往上爬,要让所有人不敢看不起我们沈家。”
 
 
我想吃枣糕了(三)
 
 
沈崔两家的亲事原本也只是私下议的,并没有过明面上的彩礼定亲,所以知道的人并不算多,取消掉对沈惊鹊的影响并不算大。
 
沈掌柜知道亲事被沈翁止取消掉后,气得将二子叫入室内,喝着他们跪下。
 
“如今你们读书了,有学识了,翅膀变硬了是吗?我允许你们私下去崔家悔亲了吗?你们读书,考举,上下打点哪些不要钱?如今灾荒刚过半年,京城生意还不景气,家中六张嘴,没有银钱用你们的那点志气去买粮,去考举吗?”
 
沈相止不服气,梗着脖子对话:“那个崔明景,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二姐姐嫁过去肯定不好过!今日他能当着他爹,当着我们的面儿如此折辱二姐姐,等嫁过去我们看不到的私下,姐姐更是不知道会被这么折磨,如何能嫁?”
 
沈掌柜冷笑:“我每日在京中生存,我能不知道崔明景的名声?我能不知道他是个如何样式的人?可如果他是个名声不错的,能轮得上我们家?正因为他崔家声名狼藉,他家长子需要科举,才需要一个读过书的女儿嫁过去恢复名声,不然人家怎么看得上惊鹊!五百两银子,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城内哪家人出得起那么多彩礼娶一个掌柜的次女,你们真是糊涂!”
 
“二姐姐不是你铺里的货物!”沈相止略微抬高声音,童子的声音尖锐得好似撕破声带,微微颤抖,“二姐姐,你怎可因为五百两银子,就将她推入火坑!”
 
沈掌柜手中的鸡毛掸子终是控制不住气地打了下去,被沈翁止侧身挡了。
 
他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沈掌柜以为他是个懂事的,蹲下身子,放低语气说话,“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过两月的科举,首先得要有那笔银子,你考得越好,崔家才不敢欺负惊鹊。”
 
沈翁止红着眼看着他,看得沈掌柜心里发毛,过了片刻才开口,“那二十两银子呢?”
 
沈掌柜眨了眨眼,心虚地直起身子背着他们二人,“什么,什么二十两?”
 
沈翁止跟着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着,“惊鹊的二十两订金,拿出来。我是找夫子和同窗借的二十两银子去还崔家,你要是不拿那二十两出来,这书院,我往后便不用再去了。”
 
这话吓得沈掌柜一个转身,被长子激得浑身哆嗦,“你!你如今胆敢威胁我了!”
 
对上沈翁止漆黑的双眸,沈掌柜深呼吸了口气,转身匆匆出门而去。
 
隔了两日,崔家再次上门,沈掌柜终究是舍不下这五百两的聘礼,笑脸盈盈地贴了上去,试图重新缔结崔沈姻缘。
 
崔家此次前来,先是来表达本家对沈家的歉意,其次是再次求娶沈惊鹊。
 
这一桩举动也是惊着了沈家众人,且求娶的人并不是不学无术的崔明景,而是那个玉面才子,崔明棠。
 
沈掌柜不禁惊奇自己好运气,更叹沈惊鹊好命,竟攀上崔明棠这个大树。
 
还未等他应答,沈相止从外面跑进来,一阵惊呼。他嚷得是在响亮,人还在前院,声音却传遍了后堂。
 
“爹!崔明景在云良阁得罪了五皇子!就在方才,方才五皇子下令给崔家抄家了!”
 
话语方落,沈相止才看到沈家大堂坐着的崔家主,慌忙闭了声。
 
崔家主听到沈相止一路高呼的内容,脸吓得煞白,直挺挺地倒在了座椅上,颤着胡子向他再三确认话里的真实性。
 
沈相止看了眼沈掌柜,虽心中不喜崔家,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方才看到的一幕转述给在场的众人。
 
原来,今日是云良阁头牌青青姑娘的初夜拍卖。沈相止也是因为崔明景当日一提,心中十分不忿,想去看看哪个女子竟引得崔明景如此不屑于自家姐姐,便去一探究竟。
 
又因为云良阁的婆子养了青青姑娘多年,为了今夜的拍卖,连续几日吊足了众人胃口,竟引得五皇子屈尊于这个三流花楼。
 
崔明景这人一向心气高傲,花钱如流水,京中无恶不作。崔家有钱,犯了事往往是崔家主帮他善后。
 
自家兄长又是首善书院的学子,十五岁便已考取进士,因从小体弱多病,开考那段时间发了高热,连床榻都下不来,只得选择重考。崔明景逢人便说崔明棠往后是大官,引得在这一片三流地界没人敢惹他。
 
崔家长子崔明棠啊,他是一个极致高洁的人,别自有妍华。
 
京都繁华,王侯济济。崔明景运差,在云良阁与贵人相冲。谁也没曾想到,天家人会屈尊云良阁。
 
嘉陵帝的第五子,背靠镇国将军府,母妃位及贵妃,圣眷正浓,养成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行事乖张,不顾礼法。
 
崔明景便是与他冲撞。
 
在皇室,五皇子最恨文人学士,满口仁义道德,纲纪礼法。偏偏太子便是顶着学识出众的名头处处压着他一头,甚得内阁支持。
 
在京都皇城,他最厌恶这些手无寸铁的蝼蚁,胆敢冲撞忤逆他。
 
两层不悦之下,便判了个无视皇家颜面,顶撞贵人的罪名,将崔家抄家流放。而冲撞他的崔明景和他口中的进士兄长,便净身入宫,随身伺候他。
 
他最喜摧毁他人,用以玩乐,看着他们求生无门,尊严尽毁。
 
五皇子一道指令,随风一般传透京都各户。众人既高兴崔明景这个恶棍有人收,往后可少祸害些良家女子,又可惜崔明棠这么个如玉般的男子,惊才风逸却被净身入宫。他们虽可怜崔明棠,却又憎他不抵抗,甘愿受刑。
 
他们说,崔明棠应当自刎,以保自身名节。
 
他们说,崔明棠身躯残缺,丢尽文人脸面。
 
崔家主听到后面,知道两个儿子要被净身入宫,整个人经受不住地昏厥过去。崔家二子无妻无妾,从此便绝了后。
 
沈掌柜面上虽是震惊,内心却在暗喜。幸好还没接受这门子亲事,幸好自己的儿子违逆父命去退了这门婚事。
 
崔家的倒台如山洪,未过两日,城郊便已经没了城郊崔家的身影。
 
崔明棠的同窗与老师为他鸣不平,托关系上诉到太子门下。门下的幕僚思索,便将消息进言到太子跟前,十五岁便位及进士,往后指不定对太子一党有所建树,想着捞他出来,免受苦楚。
 
太子惜才,知晓此事后便派了个人去将崔明棠要出来。
 
岂料五皇子是个阴晴不定的主,为了恶心和激怒太子,竟让人将崔明棠净身后再送往太子府,并让崔明棠往后好生服侍太子殿下。
 
一个天骄人物,便自此落下帷幕。
 
沈掌柜一边感叹崔家倒台之快,一边却马不停蹄地开始为沈惊鹊着手下一门亲事。
 
他想着云良阁老鸨的拍卖大法将青青姑娘卖得如此高价,引得五皇子殿下亲访,效仿此法,岂不赚得盆满钵满。
 
便放出消息,许亲的人家不论正位妾位,不论人品如何年纪如何,谁给的银两多,便嫁予谁。
 
同时,还对外宣扬沈惊鹊的容貌如何惊人,才学如何不逊于兄长,奈何一介女儿身无法考取功名。
 
京都内大多数人曾经都听闻过沈柳棉自幼帮忙打理店铺,算账能力强,如今入了宫更是皇后娘娘眼前的红人。
 
沈掌柜为了将沈惊鹊拍出高价,更是什么话都能往外放。沈翁止和沈掌柜吵了无数次,却未能制止父亲的荒唐行为。
 
“不管去到哪家府上,总归有个姨娘身份,饿不死,又能供兄长读书,不也挺好。”沈惊鹊很少就自己亲事发言,在沈家父子吵了几次后,还是选择去劝沈翁止不要太执着。
 
沈翁止定定地看着她,十五岁的沈惊鹊已经初显模样,“你是真的想嫁吗?对方可能比爹年纪还大,高门府邸深似海,你进去哪能有容身之地。”
 
沈惊鹊低首浅笑,剪瞳盈满泪水,眼尾有些泛红,笑容肆意地问他:“这沈家,又有我的容身之地?”
 
只要沈掌柜在,沈家便永远只是她的深渊。
 
这话让沈翁止没了声,他寻了个折中的法子,联系宫内的沈柳棉,二人商议过后,决定让沈惊鹊入宫,彻底断了沈掌柜的卖女求荣的想法。问过惊鹊的意见,她笑了一下,没什么异议,便决定择日入宫。
 
在沈惊鹊入宫那日,沈长亭死活跟着要一同入宫,怕被她惊动父亲,沈翁止好生哄着:“小妹,惊鹊入宫是无奈之举,入了宫就是奴籍,宫里的生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哥,我要和二姐姐在一起。”沈长亭自小惊鹊长亭便一同吃一同住,感情深厚。
 
沈翁止自责,“小妹,再过两月,我考得名次,到时候我们家的情况就会好转。”
 
“哥哥,你不用再劝我,我也想大姐姐了,我想去和二姐姐一起。”沈长亭抱着惊鹊的胳膊,躲在身后,一双跟他一模一样的漆黑双眼直勾勾看着他。
 
“沈小哥,时间要到了。”宫旁小门的公公过来提点时间,天快要亮了,沈惊鹊本就是偷摸塞进去,再耽搁就要天亮,各宫采买的人就要来了。塞一个是塞,两个也是塞,一通进去得了。
 
沈翁止无奈,看着那个倔强的小妹,又看向那个直直站在原地愣神,对自己往后命运仿佛无所谓的惊鹊,他叹了口气,只得叮嘱:“惊鹊,照顾好小妹,有什么事情找柳棉,她是大宫女,实在不行,托人出来给我送信。”
 
沈惊鹊仿佛才回过神,扭头看了看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沈长亭,又看着不舍的长兄,熟稔地扯出一个笑脸,“哥哥,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头上感觉温热,沈翁止抚上她的头顶,揉了一下,“你一向不爱与人交流,我知晓是以前的事情委屈你,往后的日子,多顾忌着自己,要自私一点。”
 
沈惊鹊抬眼,内心思绪万千,喉咙发紧,将多余的情绪压了回去,小声嗯了一声表示应答。
 
以前沈翁止只会埋头苦读,不多接触家中的事情。沈柳棉每日负责打理分店的事物,回来后还要清算账本。沈长亭长期暂住在族伯的茶食铺子。
 
而沈惊鹊平日就留在家中打扫浆洗全家人的衣物,偶尔抽空去书院偷偷躲在门后学些字,给沈翁止作陪读小厮。
 
有时沈掌柜在铺子受了气,回来后便拿惊鹊出气,将她叫到后院,寻着理由,要么是衣服浆洗得不干净,要么是晚饭做得迟了些,总是有着缘由将她暴打一顿。
 
从前大家不知,后来沈翁止便请了个短工婆子,在家煮食。沈惊鹊开始扮成小厮,跟在他身边随身伺候。
 
彼时,沈惊鹊已然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偶尔搭两句话,便是经常望着庭外的树,一赏便是一日。
金瓦红墙,华彩如故。此一行,斑驳岁月花开叶落。
 
 
我想吃枣糕了(四)
 
 
同年,沈惊鹊和沈长亭入了宫,领路的小太监带她们到沈柳棉身边,由沈柳棉带着正式上木牌,分派到各宫做事。
 
分派的女官讨好沈柳棉,听说沈长亭会烹食,又知书达礼,便将她分配到尚食宫,做一个从八品的小女官。沈惊鹊则被派到宫后苑做了个正九品的小女官,负责道路打扫和每夜巡视。
 
但总归不是女使,不用做那些又苦又累的活计。
 
沈惊鹊在宫后苑干活,看着这儿从桃花到落雪,花儿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宫里的消息传得也很快,她们姐妹刚入宫时,后宫便已打探到她们的来历。陈皇后身旁的凤仪女官,有两个妹妹在尚食局和宫后苑做着小女官。
 
后宫对沈柳棉猜测很多,猜她一个外来宫女,既不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也不是宫内打小就养着的,是怎么做到两年内爬到皇后娘娘的眼前,一下受到重用。
 
大家跟着开始关注她的两个妹妹,想着提前巴结,或许某一天,她们也效仿长姐的路数,一朝获荣恩。
 
两年时间让她们失望得彻底,沈长亭在尚食宫仍是管理文书的小女官。幸得李典膳发现她的厨艺不错,调到了司膳司,提供思路制作的金丝翡翠白玉汤,惹得贵人大悦,从而升到了正八品的掌膳位置。
 
而沈惊鹊每日就安分守己地呆在宫后苑,侍弄着苑内花草,清扫道路,就连花房要送盆栽给各宫娘娘,这种露脸的大好机会给她,她都鲜少主动争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