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姐的吩咐,杏儿有点儿不情愿:“小姐,我想跟你一起去,你不要丢下我。”
话虽然这么说,看到宁缈的眼色,杏儿只好留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宁缈:“小姐,你可要快点回来,我害怕。”
宁缈便安慰了几句,又将一个手镯套在了杏儿的手上,教了杏儿怎么用之后,便和顺安离开了。
村子不大不小,周围便是田野,早起的晨雾薄薄的浮起在田野间,平添了一点凉意。
汉子夫妻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不断有人陆陆续续往发出尖叫声的地方赶过去。
所以也不难找,且距离也并不是很远。
宁缈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圈人,有男有女,还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乡村间男女大防倒是没有那么严重,宁缈便将面纱戴了。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出来。
“张婶子,为什么王麻子会在你这里?”
“王麻子不是找了个好事儿,进城享清福去了么?”
“是啊,前阵子有亮哥去城里卖野货,王麻子还请他吃了一顿酒。”
“我还以为张婶子长得这么漂亮,王麻子进城之后也会接了张婶子去呢。”
“住嘴,你这说的什么话?”
一声呵斥制止住了一个女人的冷嘲热讽。
“王麻子怎么看起来死的这么奇怪?”
这话一出来,周围便是一片静默。
有人看见宁缈来了,心里一凛,便让出了位置。
顺安道:“小姐,这里有人出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恐污了眼睛。”
说着,就想用手挡在宁缈眼前。
宁缈轻轻将顺安的手拨到一边去了,走了进去。
地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个五短三粗的男人,衣服被撕的一缕一缕,差不多算是赤身裸体。
眼睛没有阖上,却见不到眼珠,脸上都是麻子,乍一看起来有点儿可怖。
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出来,面庞扭曲。
看着这样似乎有些熟悉的死状,宁缈若有所思,当初她接的第一个客人,李锦荣曾经就跟她描述过。
按照李锦荣的说法,当初京城里那些出事的官员们,和眼前人的死状一模一样。
后来没过多久,这种现象就没有了,在宁缈所知道的情报里,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来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只知道似乎都跟情杀有关,可就算是情杀,为什么连环死去。
为什么自己第一个到达的村庄,就出现了同样的事情,和京城一样,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可京城距离村庄这么遥远,可能吗?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针对她而来。
宁缈不确定,她肯定自己现在的妆容别人是认不出来的。
灵光一闪,她想起来杏儿,或许,幕后之人一直在关注着杏儿的动向,这么一说,倒也能说的通。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件事情可能会牵扯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没有办法成行。
宁缈这么想着,便朝着发生事故的当事人看了过去。
在尸体的旁边跪着一个人,头发已经乱了,正哀哀的哭着。
寄宿家里的妻子正半跪在旁边低声的劝着,看到宁缈进来,便也不做声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披头散发的女子抬起头来,宁缈便见到这个张婶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儿。
虽然被众人叫做婶子,年纪大约只有二十多岁,皮肤白皙,长相柔美,和周围的村妇们的长相截然不同。
看到宁缈一双美目落在自己身上,又看了看宁缈背后的顺安,那叫做张婶子的女人似乎凭空被人往后一推,半倒在地,神情惊恐,欲言又止。
宁缈有了不好的预感,也知道大约事情要牵扯到自己身上了。
只是现在她已经被村人半包围住,即使顺安在这里能够带她逃离,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不一定能躲得过这些村民。
更何况,她还将杏儿留在那里。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生性不喜欢被冤枉,一旦逃走,也就说明她距离真相会更加遥远。
果然,不出宁缈所料,村长很快便带着里正过来了。
他们一来,人群就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两人走到了宁缈的旁边站定。
里正是一个六十岁的老者,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村长问里正需不需要报官,里正点点头,不过说要等一等,便朝着宁缈和顺安看了过去。
那张婶子看到里正过来,便扑到在里正的腿边,高喊“救命”。
众人七手八脚将张婶子搀扶了起来,里正和颜悦色问道:“你有什么事,只管详细说一说。”
张婶子便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出来,边拿眼睛看着宁缈边嗫嚅道:“我不敢说。”
看到张婶子的这个表情,村民们的目光便都从张婶子和尸体身上转到了宁缈和顺安的身上。
一个女人小声嘀咕道:“一个外来的哪能干的过张婶子?要我说,都是自己作的。”
旁边一个汉子不耐烦的看了女人一眼:“就你话多!”
女人不高兴了:“我知道你们都护着她,不就长得漂亮么?谁知道你们有多少人爬过她的床?”
汉子生气了,大声喊道:“你在说些什么?闭嘴!”
说着就扬起了拳头,女人瑟缩了一下,朝后退了两步,不敢说话了,只一双眼睛怨恨的看着叫做张婶子的女人。
从这个女人开始,宁缈便留心观察了在场围观的女人们,大多眼神里带着怨恨或者是幸灾乐祸。
“都给我安静!”
里正的拐杖在坚硬的泥土地上使劲的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响声,众人便静默了。
呵斥完众人后,里正看了张婶子一眼,语气淡淡:“张婶子,有什么话,你且说罢,我们都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你也用不着害怕。”
看不出来里正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对这个张婶子,宁缈倒是若有所思。
里正既然发了话,张婶子也不敢不说,只是又小心的看了宁缈一眼,再看了一眼站在宁缈身边的蓄势待发的顺安,有些忐忑不安道:“我不敢说。”
“我在这里,你直说便是。”
众人对里正似乎很是相信,一个汉子道:“我们都在这里,你怕什么,要是有什么事,还有我们帮你顶着。”
宁缈便发现那汉子身边的女人眼睛里划过一道怨怒出来。
第 46 章
只不过那怒气被含在眼睛里很长时间,最终转化成了无奈。
宁缈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张婶子。
顺安也就在一旁站着,只是手一直半按在腰间。
“昨儿晚上,王麻子从城里回来要来找我,想让我开门,我不开,王麻子就在一旁不停的纠缠我,我很生气,最后走了出来。
“我对王麻子说,要是他敢对我如何,我就大声喊救命,看他敢不敢。
“他就拿出了文银首饰给我,说要同我好,我不愿意,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一闪而过,我就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看到两个人,正是昨天晚上来人的样子,等我醒了后,就发现这样了。”
这张婶子就差没有明说,是宁缈动的手。
众人把目光投到了宁缈和顺安两人身上,脸上都是狐疑状态。有些犹疑,有些不敢置信,还有愤怒。
宁缈站着不动,连眼神也没有移动一下。
里正看了宁缈一眼,而后看着张婶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婶子便对天发誓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里正便把眼光投到了宁缈身上:“你还有什么话说?如果没有,和我一起去见官。”
宁缈便见到张婶子偷偷的对自己笑了一笑,没有丝毫敌意,看起来还很友好。
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有,我想问这位张婶子,首先我们为什么要害眼前这个人?”
张婶子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或许之前就有旧怨,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再问,眼前这个人死的很蹊跷,如果我要对付他,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方式?”
张婶子还是摇头:“那我也不知道,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吧。”
“那我还想问张婶子,如果我们有心害这个人,你还晕了过去,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人带走,而一定要留在这里落下口实?”
张婶子脸白了白,而后摇头:“我不知道,我当时晕了过去。”
宁缈便没有再问了,而是转身对里正道:“我途径此地回家去,不过是寻了一处村落落脚,却不想竟然被人冤枉,没有任何证据,空口无凭陷人不义,这就是你们这里的待客之道?”
“我父亲虽然告老还乡,可门生故交在京城中也算是有一定的地位,见官可以,不如我们直接找上州府大人,如何?”
宁缈虽然将容貌修饰的有些丑陋,可一双眼睛漂亮至极,加上从小蕴养出来的气度,这一番话说下来,便让在场众人不由自主的信服,且看宁缈的眼神也变的敬畏了。
听这位小姐的意思,人家那可是京城里的大老爷,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大人物。
张婶子大声哭道:“难不成我陷害你们不成?害人了就是害人了!难道我还说假话么?”
因为容貌漂亮,这一哭哭的不少人心生怜惜起来,看看宁缈,又看了看张婶子,只觉得自己十分的为难。
宁缈微微笑道:“敢问这位张婶子,你为何如此笃定是我们呢?你究竟有什么证据证明呢?”
张婶子咬了咬嘴巴:“王麻子死成这个样子,我曾经听我家汉子跟我说过,他说京城那边有一种药能致人死地,就是这种死法,你们从京城来,定然知道,说不定就是你们看中了王麻子的钱财,才起了害心,毕竟你们一看就是没有钱的!”
“京城?”
宁缈眼睛眯了眯,这位张婶子满嘴谬言,似乎只顾着陷害自己,也根本不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能不能讲得通。
还有,这位张婶子的汉子呢?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宁缈便对里正道:“不如我们报官吧!”
里正脸色严肃:“先不能报官。”
宁缈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位张婶子也说可以报官。”
一旁的村长神情激动:“不行!我们自己能处理!不过死了一个人而已!”
“先别报官了,没准就是王麻子误吃了什么东西呢!”
好几个人纷纷插话道。
张婶子便擦着眼泪看着村长和说话的人们,然而宁缈一直看着她,便发现她嘴角漏了一点微笑出来。
这个张婶子,实在是太奇怪。
而为什么又不能报官,她这个假人,没准还在被人追着的人都不怕报官,这些人又在害怕什么?
里正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的看着众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罢了,此事容我和村长先谈谈看怎么去解决,这位姑娘先回去吧,不过最好不要急着走,否则我们村人可不管什么道义之事,等这事儿水落石出,就可以离开了。”
宁缈不言,表示默认了。
顺安一脸不忿,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在宁缈的眼神中闭了嘴。
里正和村长并几个大约是村子里能说的上话的汉子留了下来,其他的人都慢慢的散去了。
宁缈寄居家庭的夫妻两个也留了下来。
宁缈便带着顺安慢慢朝着回去的方向走。
身边有散去的众人,正好是之前那个眼神里有怨怒的女人。
“这位大嫂,暂请留步。”
女人转身看了宁缈一眼,不太想同宁缈答话,准备离开。
“这位婶子,我从燕州城而来,带了一些好物,见嫂子面善,想来喜欢,不如一同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