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宦冲喜后——唐沅
时间:2022-05-01 09:52:56

  陈姨娘哀叹了一声,当是记起过往,眼底悠悠转红:“我已经吃过半生的苦,往后如何我都认了。淑儿还这般小,又刚有了身子,身上加负的,不单单是她一人的体面。你便瞧在小侄儿的份上,帮帮淑儿吧。日后倘或有用得着姨娘的地方,姨娘定会义不容辞地站出来,替你要回公道。”

  “大姐姐有身子了?”陆芍一瞬间忘却糟心的事,笑达眼底,喃喃自语:“我要当小姨了?”

  “医官诊出来,已有一月身孕了。因是头胎,还没坐稳的缘故,不好外传,我和你阿娘,先前便是吃了这样的苦,所以我同淑儿说,这事能不张扬便不张扬罢。”

  陆芍仍喜在眉梢,可在听着‘阿娘’两字后,唇边笑意骤敛:“姨娘,你方才说甚么?我阿娘吃了甚么苦头?”

  陈姨娘还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因性子焦急的缘故,前脚刚说,后脚便忘了个干净。

  可陆芍这厢已隐约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腾然起身,怀里的手炉烧得正旺,从紧束的炉套里钻出些许扬眼的细屑。

  “姨娘,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她紧紧抓着炉壁,一双手分明是被捂得暖和,指尖却逐渐泛出青白,乍然生出冷意。

  陈姨娘被她的神情吓着,立马同她一道儿站起来:“我说了甚么?”

  陆芍紧紧盯着她,似要从她身上挖出现见不得天日的垢污。

  “你说你和我阿娘,先前便是吃了这样的苦。”

  陈姨娘顿时面色煞白,十指紧紧攥着衣袖。她凝滞了好半晌,才不自然地回道:“是因为我和你阿娘当时身子浅,不矜细浅,差些落胎。”

  陆芍摇了摇头:“不,姨娘。你方才还说日后倘或有用得着姨娘的地方,姨娘定会义不容辞地站出来,替我要回公道。”

  她突然拉住陈姨娘的手,眸底蓄水,作势便要跪下:“姨娘一定知道些甚么,我阿娘当年为甚么南下余州,父亲为甚么这么多年都对我不闻不问?这当中有甚么冤屈,姨娘才会说出替我要回公道的话来?”

  陈姨娘托住她的双臂,目色戚戚。她抿了抿嘴,心里犹如百虫啮噬,焦灼哀痛。正当她再三踌躇的时候,陆芍兀自抹了抹眼泪。

  “姨娘若肯与我细说,厂督那儿,我定会倾尽全力替大姐姐周全。”

 

 

60章 我阿娘当真是被人害死的……

  说完这话, 连陆芍自己也愣了神。她竟借着厂督的名头,同姨娘洽商利害,各取所需。

  复杂的情绪糅杂在面上, 平整的衣袖慢慢被纤指紧握,皱敛成一团。

  陆芍心口直跳,她生怕姨娘拒绝,不愿同她细说。又怕姨娘开口,道出许多惊人的旧事。

  她心一横, 连着语气也生冷不少:“无论姨娘说与不说, 这事我都会盘根问底地查下去。”

  将自己的态度毫不遮掩地摆明开来, 陈姨娘再迟钝,也该明白她的意思。

  横竖是要查到底的,今日将话说清楚, 陆芍便要承她人情, 这样一来,连着陆淑和廖淮兴许都能有所转圜, 讨到好处。

  陈姨娘有些动容, 只是她没料到, 先前在国公府怯怯懦懦的小姑娘, 眼下似是又多了几分韧性, 就像蒲草,柔软又韧劲十足。

  末了,她呼出一口浊气,心绪逐渐平静下来,屋内静得只剩碳火爆裂的声响,她坐在暖榻上,半靠着引枕, 将先前的旧事剖心沥血地铺摆开来。

  小炕桌上的热茶换了一盏又一盏,说至后来,流夏端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不多时,屋内响起清脆的瓷盏破裂的声响,陆芍双眼圈泪,无措地盯着自己烫红的指腹。

  陈姨娘吓得起身,连连催促傻站着的流夏:“快拿烫伤膏来。”

  流夏这才抹去眼泪,手忙脚乱地去翻屋内备用的医匣,取出瓷白色的小罐,不及用银匙去挑,直接用手抹开,小心翼翼地在陆芍的指尖打圈。

  指腹的烫意逐渐消散,她声音虚颤,将信将疑地问道:“姨娘没记错吗?我阿娘当真是被人害死的?”

  陈姨娘一口笃定:“宅院里拢共也就那么些事,我怎么会记错?”

  说着,脑海中复又将往事过了一回:“你阿娘是正经念过书的,无论是容貌亦或气性都数姑娘家上乘。只可惜后来家里获罪,她别无去处,便寄居在表亲府上。国公爷去他们府上赴宴时,瞧上了你阿娘,又醉了酒,揽着你阿娘如何也不肯松手。众人瞧在眼里,两厢遭不住闲言碎语,便借此说了婚事。”

  听陈姨娘这般说,陆芍大致猜着,阿娘为何入魏国公府成了陆齐华的妾室。她太知道寄人篱下是哪般感受了,想必是阿娘的表亲,一早便生了打发人的念头,又相中对方是魏国公府,好歹有个爵位,哪怕做小伏低,总好过荆钗布裙地过着清淡日子。

  陆芍瞬了瞬目,长睫上沾着晶莹:“那既然事成定局,阿娘后来为何去了余州?”

  陈姨娘紧了紧手中的茶盏,力道之大似要将它捏碎:“在有淑儿之前,我曾落过一回胎。那时王氏尚无所出,对我腹中幼子很是嫉恨,可惜我是个没本事的,纵使知道腹中胎儿被谁戕害,也苦于寻不着罪证同王氏对抗,只在院内同闹了一通。国公爷虽心疼我,对王氏大加苛责,可说到底也只是责怪她没料理好宅院的事。你阿娘瞧在眼里,哪里肯步我的后尘。有了身子后,对外三缄其口,只呆在自己院里调养身子。可是三月后身子显怀,这事到底还是落入王氏耳中。后来,后院出了一桩事,整个府内闹得扑地掀天,国公爷怒不可遏,本欲将你阿娘逐出府外,是王氏站出来,藉着她怀有身子的缘故,装作面慈心仁地替她说好话,这才折中将她送至余州调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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