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照清魂》作者：虔诚的雅
文案：
京城的乞儿花如锦，为活命带着阿帷投靠杨家，与杨家二少爷展开了一场生死爱恋。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古代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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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一场乞儿与少爷的爱恋
立意：言情，悲
原创网第19章锁文
一
她是京城的乞儿。花如锦。“春至花如锦，夏近叶成帷。”
这个名字，自己取的。原名早已忘了，只记得姓裴。五六岁时，便被父母丢到街头。成日里被其他乞儿欺压，被普通百姓唾骂，天天挨打，遍体鳞伤。她学会了阿谀奉承，也学会了欺软怕硬。十五岁时，算是成年。她在那年的四月十八，自己举办了一场只属于自己的笄礼。她未曾订婚，却对男子充满幻想。
她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会披着红盖头，金色流苏垂下，遮住她的眼帘，她一袭红衣，一抹红唇，被夫君牵着，慢慢挪步到花轿上，随着花轿起伏，她的心情也起伏不定。花轿终于落到地上了，有人来掀开花轿的帘子，轻轻挽着她的手臂，将她慢慢扶起，牵出。她随着他走入厅堂，一旁都是唢呐的奏响声，但她好似只听得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她随着他，转身，鞠躬。“夫妻对拜！”她转身面朝他，可是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下巴，是一条坚硬的线。她鞠躬。随后，他把她牵入后头的一个小房间，关上了木门。她坐在床边，不安地将手搅在一块，指关节泛白。他轻轻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如今已十八，却还总做这样子的梦。
“阿锦！起床啦！”一个十二岁的稚□□孩在她耳边大喊。
“行啦行啦！睡个觉也不让我安宁。”花如锦烦躁地甩甩手，细眉皱了起来。几秒后才缓缓睁开眼。仔细看，花如锦长相还算是标致的，洁白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上面的白色细小绒毛。鼻子很挺，眼睛不算大，但睫毛很长，还微微往上弯曲，没有下睫毛。嘴唇被厚重的口脂覆盖，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清新外表下，有一丝媚。
她倒腾了一会儿自己，拿出一面破旧的小铜镜——是她某天在街上捡来的——对着镜子加深了嘴唇上的那抹艳红，然后微微扬起嘴角，一阵蔑笑。
“走吧，阿帷。”她唤上了那个女孩。
二
女孩是她在给自己举办的笄礼结束后，她在回去的路上捡的。说是捡，也不太准确。那时候天色已晚，她又是在郊外，一堆杂草丛中，她遇到了她。小小的一个女孩，蜷缩在杂草丛中，脸色蜡黄，比周遭高高的杂草更显黄，脸上都是灰尘，黑黑的好几块。齐刘海，头发很黑很油。穿着满是补丁的破烂布衣，说是一块破布也不以为过。
花如锦看着一阵心疼，咬咬牙，将她抱起，在不远处寻得一间破庙，里面没有灯，一入门便是一个张牙舞爪的佛像恶狠狠地盯着她。她没来得及顾上就冲了进去。屋顶上的瓦片是残缺的，有一块缺的极为大，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和一点点星星。她将女孩放下，让她靠在一个木桌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水壶——是她去垃圾堆里捡来的——她将壶口对准女孩的嘴，一点一点的将水灌进去。突然女孩一阵咳嗽，剧烈颤抖，她把水壶扔到一边，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背。
女孩咳完，转过头打量着她。她被盯得发麻，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小声说：“我不知道。”“那你住哪，我明早送你回家。”
女孩很久没有说话，竟开始抽泣，滚热的眼泪从她眼睛，脸缓缓流下。“诶你别哭，慢慢说。”花如锦最见不得人哭，她有些慌乱。
“姐姐，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女孩哀求，“我被人卖到了这里，他们对我很不好，天天打我，不给我饭吃。”
花如锦叹了口气，并不是说不同情女孩，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虽然现在表面是个盛世，其实在这些底层人民中，还是相当于乱世。是没有和平可言的，是没有人性的，什么肮脏恶心的事都有。
“姐姐。”女孩突然抓住她的手，她吓了一跳，“姐姐，你把我带走吧！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我只是想有口饭吃。求求你了......”
花如锦有点犯难，自己虽然活得洒脱，但也是有上顿没下顿，只是她学得刚烈，别人都觉得她不好惹，都说她是个有性情的女子，其实心里遭受过的苦，只能留住下半夜的无人之地，自己慢慢舔舐伤口，月光下眼泪闪闪发光。她不会哭出声，只是默默的。她不会让人看出她的脆弱。
“其实姐姐也是以乞讨为生......想有口饭吃也是姐姐这么多年所追求的。姐姐恐怕不能答应你。”花如锦推脱。
女孩眼神里的光慢慢消失：“那姐姐走吧，让我在这自生自灭便好。”
花如锦注视了她一会儿，还是站起身，摩挲了几下女孩的头发，叹气，背过身走了。女孩就看着她，走出庙门。直到看不见花如锦的影子后，她崩溃地哭了起来，头深深埋在膝盖，也是无声的。
过了好一会儿，女孩哭的差不多了。
“走吧。”她抬头，却看到花如锦站在庙门口，月光在她的身后，她觉得她如同神明一般，闪闪发光。女孩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将手放在花如锦的手心。
花如锦唤她阿帷。让她叫自己阿锦。
三
阿帷和花如锦，一人拿着个一个破碗，那碗也不能算作碗，只能说是布满裂痕，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阿帷在随着花如锦乞讨的这几年间，倒是学会了圆滑，嘴甜。遇到人走过，即使对方长得再不忍直视，她也会微笑，露出嘴边的小梨涡，甜甜地开口：“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给点钱花花吧。”亦或是：“这位沉鱼落雁的姑娘，给点钱花花吧。”若是有人扔钱到破碗，不管多少钱，都会说上一句：“祝公子（姑娘）早发大财，好人有好报！你们即将遇到好运的！”
这些话术都是花如锦教给她的。刚开始和花如锦混时，花如锦是陪在她身边的，寸步不离。有其他乞儿来捉弄阿帷，花如锦便会马上站出来，先是用她那张刁钻的嘴，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话，让对方吃瘪。要是对方不罢休，花如锦便会和对方拼命。拿街边别人不要了的长木棍，毫不留情地打在对方身上。或者直接用脚踢，用手抓对方。对方大部分都是遍体鳞伤的灰溜溜地逃走。遇到比她野蛮的难缠的主，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打，把要命的部位挡住，拿手臂去抵抗对方的毒打，再痛也不会吭一声。不让自己狼狈，这是花如锦的原则。只有在晚上的时候，花如锦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破住处，躲在角落里，慢慢地涂药膏，药膏碰到撕裂的伤口，是刺痛的，花如锦最多也只是“嘶”两声，咬着嘴唇继续。
阿帷很佩服花如锦。一个女子，竟有这样子的傲气。
到后来，阿帷熟悉了环境，周边的人也不敢再找她们麻烦时，花如锦才放心地与她分开。乞儿是不能待在一起乞讨的。
“喏，吃吧。”花如锦在熟悉的那家馒头摊买了一个白馒头，递给阿帷。“唔，阿锦不吃吗？”“我不饿。”花如锦只是笑着，阿帷感受得出来，笑的背后没有愉悦，全都是悲哀。
“那我先走了。今日好似有什么节日，街上会来很多人。”“好。”
四
花如锦再见到阿帷时，是午后。太阳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眯着眼，来到阿帷专属的那条街。
她是听到消息，说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闯了祸。好像很严重，对方还是京城鼎鼎有名的杨家。花如锦知道杨家，这个家族的权力可谓是翻云覆雨。阿帷怎会去得罪杨家呢？
“阿帷！”花如锦用手推开围观的人群，见到了被围在正中央的阿帷。“阿锦......”阿帷只是看着她，不敢上前，嘴里在小声地叫着她名字。
“怎么了？”花如锦知道对方不好惹，毕恭毕敬地上前，“杨老爷好。不知家妹犯了何事，竟让杨老爷如此勃然大怒？”
杨老爷，杨家家主，听闻他与当今圣上关系很好，很多大家族也不敢轻易招惹杨家。
“这位姑娘，您就是这个小姑娘嘴中的花如锦吧？”杨老爷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语气虽然慈祥，但听者却觉得阵阵寒意。
“是我，叫我阿锦便好。”花如锦不敢怠慢，“我妹妹年少不懂事，如有冒犯还请杨老爷多多包容。我自会代替妹妹向您赔罪。”
杨老爷看着她，“哈哈”地笑了几声，花如锦后背直发凉，冷汗流了许多。“花如锦姑娘，是这样的。您这位妹妹，冲撞了我们的马车，让我儿杨韫受惊了。不瞒姑娘说，我儿杨韫自小便患有痴病，这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就被您的妹妹给冲撞了马车，您看，韫儿现在还在发抖呢。”杨老爷掀开马车帘子，里面坐在一个男人，舌头微微吐出，口水仿佛要流下来了一般，呆呆地无神看着前方，脑袋歪在一边，时不时“呵呵”两声干笑。
“阿帷，怎么回事？你怎么冲撞杨老爷的马车？快给人家道歉！”花如锦严肃地朝着阿帷骂道，又转身给杨老爷赔笑，“杨老爷，我这就让家妹道歉，您看您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才不是呢！明明是那个痴儿先去骚扰的其他姑娘......”阿帷有些不服气，还没说完就被花如锦打断：“还顶嘴？还不快给人家道歉？那些姑娘都没说什么，就你在这逞能？你知道杨家可是咱这一介平民可以去诋毁的？你这孩子怎么从小就不懂事，心高气傲的，什么事都要冲在前头。快道歉！”
阿帷有些懵，但她还是照花如锦说的，弱了下来，到杨韫马车前给杨韫鞠了一躬，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随后又到杨老爷面前：“杨老爷，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杨老爷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他狠狠瞪了阿帷一眼，嘴上却说：“小姑娘还小不懂事，可以原谅可以原谅。还望花如锦姑娘回去后好好教育一番。”
花如锦微微一笑道：“杨老爷宽宏大量。花如锦在这谢过杨老爷。并保证回去后定会教育一番，不会让她再乱来了。”
随后杨老爷便上了马车，花如锦对围观群众喊道：“都散了吧散了吧！”然后带着阿帷离去。
五
话说那杨成轩回府，当即便气的不行，一入门就开始砸东西。砸花瓶砸茶器，把能看到的东西砸了个遍。没有人敢上前去阻拦，下人们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杨成轩抓去鞭打。
半个时辰后，杨成轩发泄完了，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专属木椅上。杨羽从房内走出，站在杨成轩旁边，用手心给他顺气：“爹，怎么了，什么人把我爹惹得如此动气？”“还不是那街头小混混，叫什么花如锦，看起来那么纯良，嘴却不是一般的毒，一句话就把我给堵了回来，我又拿她没办法。”杨羽也有听说了事情大概，他安慰杨成轩：“没事的爹，您不是一手遮天嘛。大不了咱偷偷地把她给......”
“你小子，真以为杀个人很容易？这丫头伶俐得很。一下子就把咱杨家推到风口浪尖了。还没有一个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咱杨家权力大。这不明摆着要让大家觉得咱杨家仗着权力欺负人嘛！话倒是讲的好听，话里的刺也是很尖利。”杨成轩说罢，思考了一会儿，“若是日后能为我们所用......杨羽！”
“诶，爹，什么吩咐？”杨羽那张脸，长得是俊俏，也难怪青楼美人愿意与他共度良宵。
“你看看能不能把花如锦那丫头拉拢，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和之前一样......”杨成轩的眼神变得凶狠，对杨羽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知道的爹！我这就去找她！”杨羽笑嘻嘻地说。
此时夜幕已降临，旁人看杨羽笑嘻嘻的那张脸，大概也能猜到此番花如锦凶多吉少。杨羽可是□□之神哪！
谁知，待杨羽出了宅门后，杨羽一下子收起了笑脸，与刚才仿佛迥然两个人。
六
“哟，花如锦姑娘。”杨羽兴致勃勃地看着花如锦。
花如锦暗暗琢磨，眼前这位应该是杨羽了罢，看这色眯眯的眼神，真不辜负他□□之□□号啊。
“杨少爷，请问有什么事吗？”花如锦笑着看着他。
杨羽一下子逼近花如锦，将她逼到墙角，然后双臂围住她，将她控制在这块小小区域。二人鼻息交接，她能听到他微微的呼吸声。
“愿不愿意到杨家当我的丫鬟啊？”杨羽看着她的眼，说话时，有微热的气息从嘴里喷出。她嗅到了他身上的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怎么，堂堂杨少爷居然请求一个小乞儿当您的丫鬟，这传出去多让人笑话。是贵府请不起丫鬟了吗？也不对呀，贵府可是富贵的象征，怎么可能请不起呢？”花如锦讥讽地说。
“来给我做丫鬟，保你衣食无忧。阿锦姑娘不再多考虑考虑？”杨羽丝毫不避讳，反而越凑越近，两人鼻尖快碰到一起了。
花如锦觉得这个姿势过于怪异，她用力推开杨羽：“还烦请杨少爷自重！丫鬟这事没得说，不可能的！”
花如锦快步走向自己的破烂房间，走至门口，却听杨羽说了一句：“我爹要杀你，除非你为我们所用。”
花如锦有点疑惑，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就把计划说出来了？她转头看着他。
他走到她面前，低声说：“我不管你信不信，传言都是假的，是我派人去传的。而杨成轩，是我杀父仇人。”
“什么？！”她惊呼出来。
他捂住她的嘴，眼睛望向四周：“嘘。有人。”
她也开始警惕四周，黑暗里，听觉仿佛更加敏感。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杨羽，意思是人躲在左边的树丛里。杨羽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便轻声说：“在这别动，等我。”然后迅速冲去树丛。过了一会儿，杨羽就揪着一个黑衣人的衣领回来了。
花如锦上前揪下黑衣人的黑色面罩：“何人？为何偷听我与杨少爷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