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嘴中流出黑血，死了过去。
“自杀了。”杨羽轻蔑一笑，“看来来者不善。”随后他开始摸索黑衣人身上的东西，倒是摸索出了一个令牌，上面刻了个“路”字。
“路家？”花如锦问。路家在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与杨家不同，路家是书香世家，全府上下遍是读书人，路家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是去年的榜首状元，两个女儿则是鼎鼎有名的二才女，一个善书法，一个善绘画，诗词更是脱口而出。听说两位路小姐是双胞女，长相极为相似，旁人是看不出差别的。
“路家表面上消停，背地里也是个很阴的主。家主路庸，善于心计。路府附近都是陆家培养出来的暗客，极为阴险狡诈，传言有的暗客还会养剧毒之蛇和各种毒物，有的暗客善制无解毒药。”杨羽淡淡地说，“阿锦姑娘最近还是小心为上，路家与杨家有解释不清的世仇，姓路的估计看到你和杨家有联系，开始盯你了。”
花如锦看着杨羽的侧脸，下颌线明显，脸上的皮肤比普通男子白上一分，细腻光滑，不如往常男子那般粗糙油腻。“杨少爷为何告诉我这么多？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明日就去投靠路家？”
杨羽轻笑，摇摇头：“相比于杨家，阿锦姑娘恐怕更怕路家罢。”
确实，花如锦相比于死，更怕被折磨。杨家虽然看着不善，但路家恐怕还更胜一筹。杨羽刚刚所说的暗客，她未尝没有听说过，暗客远比杨羽形容的更加可怖。
“杨少爷不会诈我吧？”花如锦笑得灿烂，杨羽却看出她笑容背后的阴。
“相信阿锦姑娘会想明白的。”杨羽笑得比她阴。说完后，他转身要走。
花如锦抓住他的衣袖：“我有三个条件。”“阿锦姑娘请说。”“一，我要带上我的妹妹阿帷。二，确保我和阿帷的安全。三，管吃管喝管住。这几个条件不过分，相信杨少爷会答应吧？”花如锦凑到他身边瞧着他的眉眼，笑着。“可以。晚上还请阿锦姑娘收拾行囊，明日我在杨府门口迎接你们。杨某就先行告退了。”
七
第二日，花如锦带着阿帷，背着一些行囊，来到杨府门口。
“哟，阿锦姑娘，来了呀！噢，想必这位女孩便是你的妹妹阿帷了吧！小模样长得倒是标致，以后长开了一定也会变成阿锦姑娘这样的美人吧！”杨羽看见她们，马上就围了上来。
花如锦皱了皱眉头，原来长得再俊俏的男人，讲这种话也是会令人反感的。花如锦展开笑颜：“杨少爷，昨日一别，阿锦便对少爷是千般思念，辗转反侧，整夜未眠。一大早便收拾行囊马不停蹄地来到杨少爷府上。遇见杨少爷可是阿锦的三生有幸哪！”她忍着心里的恶心，说出了这般肉麻的话。
杨羽听后也是一愣，这拍马屁的功夫都快赶上他自己了。只是这话里好似有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身边那些下人们听了之后，心里怕是想了许多。什么叫千般思念？昨日也没做什么啊？
杨羽揉了揉眉心，转身招呼她们：“阿锦姑娘，阿帷，里面请。”
杨府不愧是杨府，好几个大院子，绿植鲜花样样不缺，还有大鱼塘，里面穿梭着好几条金鱼。阿帷跟在后面，嘴巴长得老大，就差惊呼出来了。要不是来之前花如锦叮嘱过她，要注意言行举止，恐怕现在她早已被杨家赶出去了罢。
杨羽领着她们来到一个也算挺大的房间。“以后这便是阿锦姑娘和阿帷妹妹的房间了。杨某的房间就在隔壁，阿锦姑娘要是有急事，直接来敲我门便是。”“谢谢杨少爷。”
待杨羽离去，花如锦又从门缝中观察了一会儿，才放心地将阿帷领到床边。“阿帷，来这，我还是要提醒你，少说话，多做事。这杨府可不是开玩笑的，要不是路家最近盯上我们了，我也不至于如此走投无路。现在杨府是我们的容身之处，杨羽可以暂时相信，但别全信，说不定是诓我们呢。以后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一定要都和我说，听到没有！不管什么事！”阿帷只点头，仿佛还在慢慢消化这些事情。“对了，不要害怕，不要软弱。这群人就是欺软怕硬，要是咱占理，他们欺负咱，咱不能忍！”
“好的阿锦。”阿帷沉默了许久，闷闷地憋出了这一句。
“花如锦小姐，杨老爷请您去饭堂一块进食。”有个下人敲门。“好的，我随后便去！”待下人的脚步声远去，花如锦才轻声道：“这杨老爷也是够心急的，我才刚进府不久，他便来唤我了。我先去了，阿帷，你收拾一下房间。”“好的阿锦，千万要小心。”阿帷叮嘱。“会的。”
八
“哟，花如锦姑娘，来坐坐坐！”杨成轩满脸皱纹皱在一起，起身招呼花如锦。
“杨老爷。”花如锦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后便不客气地坐下了。
稍微等了一会儿，杨家三兄弟也到齐了。杨羽坐在了花如锦身边。
“来，吃饭！花如锦姑娘不用客气啊，随便吃！”“好的好的。”花如锦做出一副被美食勾了心的样子，随后疯狂夹菜扒饭。
“慢点。”杨羽笑盈盈地看着她，拿出了个手帕，递给她，她接过，含糊地说了句“谢谢”就又低头咀嚼，杨羽又轻拍她的背，力度轻柔。
一碗饭下肚，花如锦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起身道别：“多谢杨老爷款待，阿锦就先行告退了。”旁边几人目瞪口呆，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就是当今圣上，也不敢如此怠慢杨成轩。杨羽心中直道有趣，杨成轩脸色不大好看，但他还是发柔语调：“花如锦姑娘，既然你选择了来杨家，以后杨家还希望姑娘多多帮助哪！”
花如锦回眸：“放心，杨老爷。”
回到房间，阿帷问：“阿锦，怎么样？杨老爷有没有为难你？”
“阿帷啊，你就别担心我啦。以我花如锦的脑子，他斗不过我的！”花如锦自己心里也没底，但为了阿帷放心，还是笑着回答。
“阿锦，我困了，我先午睡了。”阿帷将身体缩进被子里。“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到处走走。”
她走出房门，到了院子中央，见四下无人，便大声说道：“出来吧！杨少爷。”
杨羽从一片阴影中走出来，依旧带着笑脸，不过笑得没那么讨人厌了。可能双面人说的便是他吧，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要我怎么做？”花如锦直接进入主题。“阿锦姑娘这么心急呢？”杨羽揽过她的肩，“陪我去个地方吧。”
还未等花如锦回答，他便一把抱起花如锦，随后飞檐走壁。花如锦只觉身边很多东西一闪而过，眼花缭乱，她有些头晕，选择了闭眼。一阵下坠，稳稳停下。她睁开眼。“下来吧，阿锦。”
这是一片树林，略微阴森。周围除了风声，听不到任何声音。估计是郊外。
“杨少爷带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难道......”花如锦倒是不怕，她媚笑着凑到杨羽面前，靠得极近。
这丫头倒是挺魅惑人。“阿锦不怕么？不怕我把你......”
“杨少爷倒是来呀。”花如锦对着杨羽的颈部轻轻吹气。
“你......！”杨羽差点一个忍不住，他别过头，“去看我娘。”然后带头往树林走进去。花如锦望着他背影，轻笑一声，传言倒真是假的罢！这□□之□□号不攻自破。
二人来到一座墓前，杨羽默默地看着木牌上的名字：“娘。”
花如锦看了上面的名字，肖清菡。“真好听。”她嘟囔了一声。
杨羽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杨成轩是我的杀父仇人的吗？”
“你若是想告诉我，不用我问，你自己就会说了。”
“好吧，败给你了。”杨羽扶额，“我娘和我生父是相爱的，我娘怀了生父的孩子，但杨成轩却把我娘硬掳了去，关在府中，不让我生父与我娘见面，还强迫我娘......好在，没有流产，我出生了。杨成轩这家伙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我两岁时，我娘与我生父偷偷见过一面，被杨成轩知道后，一气之下把我生父杀了，当着我娘的面，然后又把我娘关在府中的一个房间里，派人看守。那天，我娘自缢了。她留了信给我，杨成轩不知道。那封信里写了很多。”
“杨成轩这家伙真是可恶！”花如锦咒骂了一句，“打算如何？”
杨羽看着她：“花如锦，我信得过你吗？”不知道是不是花如锦的错觉，她发觉杨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软了很多。
她想了很久，说了一句：“你可以信我。只是你不许骗我。”
“好，阿锦。我不骗你。我只能信你了。”杨羽轻轻环住她的肩，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轻轻痒痒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
九
在杨府住了两个月了，和杨羽天天见面。杨羽似乎很关心她，怕她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杨少爷怎么这么关心我？”花如锦挑眉笑。
“晚上来喝酒。今日杨府刚好进了批新酒。”杨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杨少爷都亲自邀请了，那不得不去啊。”
花如锦以为会有很多人来喝酒，想不到只有她与杨羽两人。
“两个人喝什么酒？多无聊。”花如锦抱怨道。“阿锦要是后悔，要走还来得及。”杨羽笑眯眯道。
“杨少爷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走呢。”花如锦坐下。他们是在院子里面，月光照耀着他的脸，又白了些许。
这酒容易醉人，纯正的桃花酿。花如锦本身的酒量就一般，耐不住喝这么久。杨羽还没晕，花如锦就先倒下了。
她趴在石桌上，两手放平伸长，脑袋歪在一边，正对着杨羽。杨羽细细地观察着她。红润的脸颊，眼皮上也熏染了一点粉红。观察了一会儿，杨羽又仰头灌了几口。
“这桃花酿味道倒是不错！就是吧，我怎么这么晕哪！”花如锦开始闹腾了，“快！满上！”她端起碗，举高。
“唉，你别喝了！”杨羽将她举高的手压下，她顺势就倒在了杨羽怀中。杨羽愣住，不知道怎么办，双臂举起，不敢落下。
花如锦像只猫，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发出了一个音调，柔柔的。他不由心头一动。
“你这家伙......真是让人没办法。”杨羽叹了口气，“天气凉，我扶你到房里。”今日刚好阿帷出府了，没回来，不然就把阿帷叫出来了。
杨羽把她抱进房里，将她放床上躺着，替她掖好被子。刚要起身离去，却被她抓住了手臂。
“嗯？怎么了？”他回头看她。
她的眼睛使劲睁开一条缝，然后抬手，放在他后脖颈，往自己的脸上一压！
“花如锦！你干嘛！”杨羽看着自己的脸和她的脸距离越来越近，不禁叫到。花如锦没理他，而是继续拉近两人的距离。杨羽梗着脖子，不让她拉近。花如锦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反抗。她皱了皱眉。直接将脸凑了上去。
杨羽感受到唇部一阵温暖湿润，还有淡淡一阵酒香。他愣住。花如锦见他没反应，变本加厉，轻轻伸出舌头，舔了他的唇。随后离开。
杨羽看着她翘起的嘴角，微微恼怒地握拳：“太诱惑人了！”他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番。
他想回吻，但想了想，放弃了这个想法。重新帮她掖好被子，就离去了。
十
“嘶，头好疼！”花如锦从床上坐起，看窗外，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嗜睡，睡到了中午。
依稀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好像......糟糕！她敲了敲脑袋，怎么对杨羽做了这种事。
“阿锦，醒了吗？”刚想到此处，外面就巧合地响起了杨羽的声音。
“杨少爷稍等，我换身衣服！”花如锦的脸红彤彤的。
“杨少爷什么事？”花如锦开了房门，倚靠在门边，看着杨羽。
杨羽低头凑近，花如锦却想到昨晚的场景，条件反射地别过头：“杨少爷做什么？”
“阿锦都忘了吗？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杨羽把嘴凑到花如锦耳边，花如锦一个颤抖：“杨少爷自重！”
“现在跟我说自重？”杨羽笑着用手别过花如锦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我喜欢你，阿锦。”
“啊？”花如锦愣了，“阿锦只是一个乞儿，配不上杨少爷。”
“乞儿又如何？喜欢一个人难道就要思虑这么多吗？情如风雪无常，却是一动即殇。”想与你一同看红日高升，想与你在平静的夜晚举茶交谈。
“花如锦，我没有冲动。”他放开了她，坦然离去了。
“杨羽，我们还是......如往常一般吧！”她道。不知他有没有听到。
过后的几个月里，他便极少来找她了，她终于才明白，原来之前的那些偶遇，都是他默默在原地等待时机。
十一
眼看花如锦就要二十了。
近来路家好似不太平静，听说总有一些奇人异士出入路府。花如锦隐隐有些担忧，直觉告诉她，将有大事发生。杨羽近期也未曾找过她，她在屋内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算了，我去找他一趟。”花如锦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
“阿锦，你要去哪？”阿帷刚睡醒，就看到花如锦在屋内不停走来走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帷，你继续睡，我去找杨羽有点事商量。”说罢花如锦便出门了。
“唉。”阿帷隐隐约约意识到花如锦对杨羽的感情不一般了。
“杨羽，你在不在？”花如锦敲了敲门。许久，无人应答。她轻轻一推，居然把门推开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进去。既然门都推开了，那就进吧！
杨羽的房间很整洁，倒不像个男人的房间。有一个大木桌，上面铺满了他平常的练笔。他爱书法和诗歌，她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