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日子本就不好过,段妃有子嗣,自然无忧,柔福宫的馨嫔无子嗣也在月余前也晋为妃位,这不是因着楚国退兵才晋了为,傅贵人出身在哪儿摆着,自然越不过自己去,可他有皇上撑腰,纵观皇上这半年的言行,别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自己却最清楚。
密折在自己这里已经放了一日,可该如何将密折呈给皇上,他与贵太妃最亲厚,可端贵太妃此刻不在宫中,十万火急,吩咐人找到了元公公,得知皇上此刻已醉酒,正在自己的寝殿临幸刚瞧上的宫女,这大白天的,朱妃听着元公公含蓄地说着,不免觉得臊得慌,握着手中的密折,在司马誉的寝殿外来来回回走着。
许久,朱妃竟不顾元公公等人的阻拦,推开了寝殿的门,却听见有女子婉转承欢的□□,而殿中的却更像是刚厮混过的狼狈,朱妃强压制着心中那股臊得慌的感觉,行至寝榻前双膝跪地,将密折举过头顶,大声说着:“鄂国公八百里加急密折,请皇上御览。”见没有动静,依旧大声呼喊着,却瞥见寝榻的帷幔内丢出了一个枕头:“出去,什么事也别来烦朕。”
自从自己大半个月前因着给司马誉送了次东西,却被临时侍寝外,从哪儿便没再见过司马誉,如今的皇上终日厮混在后宫之中,不问朝政,皆是因自己的好友赫连妤冰之故,他恼她,却不能把她怎么样,他就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朱妃依旧跪着,双手举着密折,此刻她也不怕得罪皇上,哪怕为此丧命也只能认命,继续一遍遍地说着:“鄂国公八百里加急密折,请皇上御览。”
司马誉没办法,从帷幔后露出了头,懒懒地说了一句:“什么了不得密折,赶紧给朕滚出去。”
自从跟了司马誉后,从郕王侧妃到东宫太子府良娣,他从未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她知道他不爱自己,可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朱妃心中不免觉得受伤,举着密折,叩头之后,道:“既然皇上不愿意理会国事,臣妾作为后宫妃嫔,本不应该干政,那么就由臣妾念给皇上听。”
司马誉依旧自顾自的与宫女厮混,朱妃用手指划开密折上的封口,正欲开口向司马誉念奏折中的内容,只见奏折上寥寥数语,便说出了赫连夫人的情况,只那一句:赫连夫人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朱妃顿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司马誉见寝榻外没了动静,穿着里衣似醉非醉,带着一身酒气从帷幔后坐了起来,只瞧见朱妃瘫软地跪坐在地上,奏折却摊在地上,向前正欲斥责朱妃,却见奏折上的那句‘赫连夫人危在旦夕,命不久矣’赫然映入自己的眼中。
心中像是被瞬间掏空了一样,心痛原来是这样,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曾想过失去她,将奏折握在手中,仔细看着很怕是自己眼花,用一种难以相信的语气,倒退了几步:“不会的,不会的。”忽又瞥见寝殿中寝榻上的两个美人,用手指着她们:“你们,给朕滚出去,滚出去。”
宫女哪里见过皇上如此震怒,朱妃此刻才知道,寝榻上竟是两个女子,一声冷笑:“臣妾身为妃嫔,越俎代庖,私窥密折,立即回甘泉宫自我禁足,等候皇上降罪。”言毕,吃力地起身,行至殿门,元公公扶了一把,贴身侍女翠羽将朱妃小心的扶着,这一路,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甘泉宫。
而边城这边,军医郎中齐聚一堂,将鄂国公在边城府邸的东院会诊着,转眼间已经过了二十日,赫连妤冰的身子从忽冷忽热变成了越来越冷,从最开始的好歹能喝下些汤药,如今更是滴水也灌不进去,今日军医郎中一个个把脉之后都诚惶诚恐得向高承义拱手告辞,只道准备后事这四个字,因为以他们的医术连脉搏也探不到了。
第09章:情深不悔
郎中悉数告辞,离开了在边城的鄂国公府邸,军医呆在此处也是素手无策,常服男子一脸憔悴地踏进了鄂国公的东院,见众人地神色都不对,鄂国公、高承义与高卓看清来人后,跪地:“微臣参见皇上。”众人见此,纷纷跪了一地,司马誉没有理会众人直接进了厢房,只见床榻上的人儿脸色苍白,想要去握着她的手,触碰之下已然一股冰冷的寒意传递过来,右手放置鼻息处,已然似没有了呼吸。
司马誉将赫连妤冰搂在怀中,眼泪不禁流了下来,高承义与高卓在此将一切看在眼中,他们的圣上对于此前的女子可谓是爱到了深处,否则断然不会轻易流泪,鄂国公高老走了进来:“皇上,老臣知道您伤心,可是赫连夫人的事,请皇上明示,该如何办理?”
众人见司马誉抱着赫连妤冰冰冷的身体不做任何答复,都退了出去,司马誉将赫连妤冰放下后,吩咐跟随自己而来的陈御医给赫连妤冰诊脉,只见陈御医摇了摇头:“请皇上节哀。”司马誉心中一阵刺痛,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一样,他握着她的手陪了他一夜,跟他讲了一夜从他们相识到成亲,一直到在京城中重逢的点点滴滴。
次日高承义匆匆推开门不顾礼仪的走了进来:“皇上,刚才门外有人说是受了癫癫道人之托,将此信让微臣交予皇上,说是此法或可救妤冰妹妹一命。”
司马誉此时不知从哪里来了精神,从高承义手中接过信,将信打开,里面脱出一个小瓶子,读完此信后,司马誉吩咐高承义找来了自己从京城带来了的陈御医,亲自将信交给了御医,只听御医说了一句:皇上,这招若稍有不慎,病人便会……如今只有姑且一试了,成与不成全看天意,只是赫连夫人身份尊贵,伺候泡浴之人……。”
司马誉扶着额头,吩咐着:“赶紧按照上面所需的准备,朕会亲自照料,你只需要第三日替赫连夫人施针即可”陈御医领命出去,好在所需的药材在边城都有,只是三日后熬制汤药的人血难求,这可不是一般的血,而是必须是服用过天山雪莲、千年人生及朱砂的男子之血,天山雪莲极其难得,千年人参也难得一见,仿佛记得皇上还是郕王的时候那年生病用千年人参做过药引子,在即位前后生病一场是用天山雪莲做的药引子,而朱砂在出宫前皇上的身子太虚了,在他服用的药物中也掺了少量的朱砂作为药引子,给皇上吊着身子,这药物一路上断断续续皇上也喝着,否则根本就不能坚持到现在。
将信件与药方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后,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分三个人的血就可,岂知需得用同一人之血做药引,这势必就得伤及龙体,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只差这人血做药引子,可该如何是好,正在为难之际,皇上司马誉召见。
自从司马誉见着病危的赫连妤冰后就一直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守着,也不许旁人陪着,司马誉见陈御医面露难色,用沙哑的声音说着:“朕知道有味药引子便是要同一个男子的血,且得服用过天山雪莲、千年人生及朱砂,你不必为难,只要能让她活下去,再多的血,朕也给,哪怕要用朕的命去换,朕也愿意。”
陈御医作为太医院的翘楚,时常照料着皇上司马誉的身子,也深知皇上司马誉的脾气,想要在劝,司马誉也不在看他,只是一心守着赫连妤冰,只无奈地回着:“那微臣即刻安排,明日就可为赫连夫人开始医治。”说完后便离开了东院,吩咐一切都准备了起来。
高承义与高卓吩咐人送了些东西到司马誉这儿,见司马誉一口没动,亲自到了东院,劝慰着:“多少吃些,否则没有体力去照顾妤冰,接下来的三日很重要,没有体力却如好是好。”
司马誉见此情形,鄂国公吩咐早前安排过来的两个侍女婼妘、婼姗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好赫连夫人,照顾好皇上,晚间高卓进来禀告:“边城的后山中有个温泉,已经与大哥带着陈御医在下午的时候去看过了,只是如今的赫连妤冰实在不适合挪动,但是温泉的水温可以保证赫连妤冰在泡的时候不用感冒,更巧的是,那温泉中含有的物质跟用药物泡出来的功效有过之而不及,还可以在温泉之上搭上营帐,移到哪儿医治,也清静,没有人打扰,只是山路难行。”言毕,众人等着皇上司马誉的决策。
如今赫连妤冰不能随意随意挪动,在少范围内挪动还好,若路程太远可该如何是好,陈御医开口禀告着:“启禀皇上,赫连夫人的病是因为喝多少吐多少,根本没办法自行吸收,如果能够服药下去不在吐出来,或者一碗药喝下去一半,那么三日后,也可以让人抬上去。”
司马誉听后,心中总不敢太过冒险,一子落错,便会彻底失去赫连妤冰,他最爱的女子,国家大事于司马誉而言从来没有犯难的时候,如今为着赫连妤冰的事,已经揉了好几圈太阳穴,经过沉思后吩咐着:“朕要与天赌一次,你们着人上山先做准备吧!”吩咐完之后,便没有在说话,左手握着赫连妤冰冰冷的手,右手整理着赫连妤冰额间的头发,低声细语:“明日为夫亲自带你到山上去,如果吾妻不能活,那么为夫也陪你而去。”
次日清早,高承义带人将赫连妤冰抬着到了山脚,可山路难行,司马誉不顾高承义、高卓及陈御医的劝阻,将赫连妤冰一路背上了山,期间几次险象环生,经过一番努力,到了搭好营帐温泉,像是老天眷顾,只是温泉太小,说太小也确实太小了,只有一个沐浴桶那么大,刚好能躺下一个人,赫连妤冰躺在的帐内早已铺设好的榻上。
司马誉用手试了下温泉水的温度,仿佛想起了竹林小屋的那泉温泉,那段时间是幸福的,温泉的营帐外也搭了几个营帐,还好这块地势平坦,否则却不能做到周全,司马誉将众人遣出了帐外,从袖中将小瓶子取了出来,将一粒药丸倒在手心,只是赫连妤冰根本就吃不下东西,就算放进嘴里也吞不下去,该如何是好。
将药丸放入自己口中,端起了水杯自己喝了一口,吻上了赫连妤冰的唇,药丸化作药水,溢进了赫连妤冰口中,她吞下去了,司马誉从袖中取出手绢替赫连妤冰擦干嘴角的水渍,为防止赫连妤冰将药水吐了出来,他也只能小人一次了。
解开了赫连妤冰腰间的丝带,将衣服一层层褪去,只剩下了肚兜及裸裤,肌肤如雪,还如当年,将赫连妤冰打横抱起,轻轻放入温泉水中,水气上升她右肩上的莲花印记依旧还在,只是她却一直昏沉,第二日,第三日司马誉用同样的方式喂着药丸,三日的时间,司马誉不吃不喝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也不许任何人打扰,时辰将至,陈御医早已恭候在外,司马誉将赫连妤冰从温泉中抱起,将身体的水渍擦干,换了身干净的里衣。
吩咐婼妘拿来被子,将其盖好,陈御医被请了进去,现在赫连妤冰是左手上从拇指开始一次施针,仍旧没有反应,待到右手食指的时候,只见赫连妤冰的手指反弹性的动了动,良久,陈御医施针入右手食指,赫连妤冰感觉到了疼痛,口中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即又晕了过去。
陈御医紧着搭脉,此刻已近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事,司马誉一直盯着陈御医,只见陈御医朝他点了点头后,收回搭脉的手,将银针悉数取下,跪地说着:“禀皇上,赫连夫人已近恢复了脉搏,只是赫连夫人的体内似有余毒未尽,而且似有受内伤,又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如此。”欲言又止,又继续说着:“如果喝不下汤药,皇上您给微臣的药方也无用。”
司马誉听陈御医仔细地说着,自己又想起了这三日来每日喂赫连妤冰服下的药丸均为吐出来,也许是个好兆头,吩咐着:“只管按照药方煎药,药引子朕自会亲自给你。”言毕,拿起了茶盘中的小刀,挽起袖子轻轻划了一刀,用杯子接了一杯血,陈御医见此,赶紧拿出药箱给司马誉包扎了伤口,捧着药引子出了温泉营帐,忍不住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诶!情到深处,何言自己安危。”
连着数日,司马誉都挽起袖子,为赫连妤冰取自己的血做药引子,又自己将汤药含在口中吻上赫连妤冰的唇,一口一口地喂下药,最开始喝下去似要吐出来,慢慢地吐得也少了,到了今日已是第七日,司马誉用勺子依旧喂不进去,放到嘴边全溢了出来,无奈只能用老法子。
刚喂了一般,赫连妤冰突然睁开了眼睛,司马誉又惊又喜,将赫连妤冰扶了起来,刚起身,就捂着心口,手却使不上劲,似乎又要将刚喂下去的药吐出来,司马誉赶紧将赫连妤冰拥入怀中,贴了上去又来了一个吻,赫连妤冰此刻愣是将要吐出的汤药硬生生给噎了回去,想要抬手推开司马誉,在给司马誉一掌掴下去,竟然浑身都使不上劲,。
司马誉放开了赫连妤冰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抬手将剩下的半碗药放到赫连妤冰嘴边:“要么你自己喝,要么我用刚才的方式喂你喝。”
赫连妤冰轻轻邹了下眉头,又瞧着那一脸憔悴,脸色略微发白的司马誉,将这苦药喝了下去,司马誉非常的开心,赫连妤冰环顾了四周,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久:“这是哪里?我睡了很久吗?”
“这是边城鄂国公府外的后山,我们在半山腰上,为了救回你,只能如此,不过药还得继续喝,告诉我这段时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陈御医说,你体内余毒未尽,还受了内伤?”
她闭上了眼睛,回想起那日的赵允熙,疼痛袭来,从未见过如此的大师兄,每次在自己最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竟然是他,而不是心中爱着地大师兄,司马誉见赫连妤冰闭着眼睛:“你不想说就算了,刚喝了药,好好休息,等你体力恢复些,我背你下山。”
司马誉让赫连妤冰躺着好好休息,自己却走了出去,脸上终日的阴雨变成了晴天,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高承义与高卓,包括陈御医,却在高兴之余,因着近十日没有好好休息,终于晕倒在高承义和高卓的帐内。
赫连妤冰自醒了之后便没有在见过司马誉,高承义照顾了赫连妤冰几日,因被司马誉下了缄口令,什么也不能说,数日后,赫连妤冰询问着司马誉的下落,高承义不肯说,赫连妤冰勉强能下地走路了,便要自己出帐外寻找,高承义无法,只说皇上司马誉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十多日,没有好好休息,在他帐中睡觉,他根本不信,那日她瞧着司马誉的气色不止是没休息好,缠着大哥高承义将他带到了司马誉跟前。
帐内,赫连妤冰瞧着熟睡的司马誉,赫然发现袖中缠着白色的东西,高卓等人不敢言语,赫连妤冰给司马誉将被子掖好,趁机将手伸进被褥中,握着司马誉右手的脉搏,她自己也懂医理,这样的症状,并未是休息不好的缘故,他服用过朱砂,原来自己在楚国那段时间听到的消息竟然是真的,他后嗣繁茂对于皇室也是幸事。
随即,请了大哥高承义将自己送了回去,休息了又半月,精神也好了许多,体内余毒也已经清除,出外散步,看见了陈御医:“陈御医,我有事想请教你,请如实告知。”
陈御医似知道赫连妤冰想要问什么似地,眼神中有些闪烁,赫连妤冰却不避嫌,用力握住陈御医的手:“这山上到处险象环生,请御医如实相告,否则妤冰便随便找个地了却此生。”
他不曾想赫连妤冰出口便是这么狠决,又想着皇上司马誉差点丢了半条命才救回来的女子,若因为他的原因出事,可怎么好,双膝跪地:“赫连夫人,您就别为难微臣了,皇上不让微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