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长公主——我的耳朵
时间:2022-05-02 12:06:06

夏漓干笑,这还是在怼她去过行院吧?而且你这是什么口气?你想去就去呗。她决定死了主动和他聊天的心,免得被他给怼死。
黎寻之哭笑不得,他的人生目标难道是去趟行院?他只得道:“那还是算了,这种目标臣没这个福分,不知殿下可有什么目标?”
还能有什么目标?夏漓没好气:“不被你呛死。”
“……”黎寻之失笑。
何有才跟在后面也悄悄的笑,他原本还在担心黎世子反感殿下去过…那地儿…的事儿,如今只觉好笑,他家公主可真是了不得了,身为女子去过那地儿,居然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去了……
 
第39章  夏漓审工部二犯
 
大理寺正门,夏漓下马车后,见到了本朝最年轻的九卿之一,大理寺卿容云。
这位刚刚而立之年的官员,身着大红官袍,肤白容貌也不错,一双单凤眼奕奕有神,未蓄须,出乎意料的不像刑部曹大人一样官威深重。
“臣大理寺卿容云,拜见朝阳长公主殿下。”容云在大门处等到了今日到访的长公主,她眼带笑意,身后跟着一串衣着光鲜、气势威猛的禁卫,身旁还跟着手握利剑的东宫少詹事黎寻之,不由咋舌,这是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长公主莅临他这大理寺小庙吧。
“免礼,今日叨扰容大人了,还请带路。”夏漓客气吩咐。
“是,长公主请。”
一行人到了大理寺官衙正堂,分主次坐下后,容云为夏漓介绍:“殿下,这两位是刑部与御史台派来配合审案的杨推官与邵御史”。
“臣杨誉/邵凡拜见长公主,殿下万福。”
“免礼。”见杨誉也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意气风发的书生意气,整个人只剩下沉稳,夏漓心中一叹:终是沉淀下来有了为官的样子,经韦氏一事,他行事想必也会有所顾忌,但愿不会再犯同样的过错。她只是一瞟,并不多言,吩咐免礼后,对容云道:“劳烦容大人将工部两名案犯的供词借我一阅。”
“是。”容云已经得了东宫与承明宫的传话,无有不配合。
夏漓拿到供词后,便开始快速翻阅。
一时大理寺正堂中,只有夏漓翻阅供词时纸张摩擦的簌簌声。
黎寻之进门后坐于夏漓下首并未开过口,想着太子数次说过她过目不忘,看着上首她翻阅证供的速度,不觉得稀奇,他不好一直看着上首,回首却见对面大理寺卿对着自己挤眉弄眼,他只当没看见,只是凝目仔细看了看立于容云身后的今年的新科状元,便收回目光,端起面前案上的茶水润了润喉。
容云见上首长公主翻阅证词的速度,不由心有疑虑,这能弄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吗?刑部曹大人还说若长公主能审这人犯二人,或可有发现,他怎么不那么信呢,再见对首的黎世子对他的疑问没有回应,只得忍下心中疑虑,百无聊赖打量上首和对首的这二位,这二位已是未婚夫妻,也不知道这位京城女子趋之若鹜的俊美郎君,抗婚多年突然被赐了婚,是个什么心情……
夏漓翻完供词,思忖片刻,便对容云道:“我看完了,这就请容大人安排见见犯人,。”
“是,只是殿下,这人犯二人,是否要一起带上来?”容云应声后,问道。
“一起吧。”
“是。”容云向属官使了个眼色,自有人出去作安排,他见她并无其他吩咐,便道:“殿下,案犯二人已经用过刑,只怕形容有碍观瞻,还请您恕罪。”
“无妨。”夏漓并不在意。
“那殿下,不知此次审理,可要记录供词?”容云再次提问。
夏漓这才打量这位容大人,见他笑容和煦,仿似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样子,她面带微笑:“此处是大理寺,自然由容大人作主。”
容云揖了揖手,笑着对坐在更远处的主薄点了点头。
夏漓便也笑着收回了看着这位容大人的目光,至于那主薄记录不记录的,她不在意。
 
不久有衙差将两个身穿囚衣、手脚带铁镣的男子押入了正堂,等犯人跪于下方后,容云对夏漓道:“殿下,跪于您左手边的是原工部员外郎吕文振,右边的是原工部右侍郎薛觉。”
再对二犯道:“堂下人犯,今次由护国长公主亲审,还不拜见!”
二人便拜倒:“罪臣吕文振/薛觉拜见长公主殿下。”
夏漓道:“起吧,二位都跪直一点,让我看清楚二位的相貌。”
二人果然起身跪直,左边的年纪大概有五十来岁,右边的看着似乎要稍年轻一些,她便对二人道:“二位大人,不知可有话对我说?”
“不敢当长公主一声大人,罪臣身犯死罪,无话可说。”左边的吕文振道。
“罪臣也无话可说。”薛觉紧跟着答道。
“哦,不瞒二位说,二位的供词我已经看过了。虽然已有人问过二位,但我还是想问一声,二位所行之事,真的再无主使之人?”
“回殿下,并无。”二人同声答道。
“是吗,薛觉是吧,你确定没有?”堂下跪着的二人,虽然那位原员外郎要肯多说几个字,但她却觉得这位原右侍郎或是突破口。
“你们不论问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没有。”薛觉呛声道,他从被关之日开始,前前后后被问了无数次,已经没有了耐心再与人周旋,只求速死。
“放肆!对长公主,你们态度给本官放尊重些。”容云见对首的黎世子,对堂下犯人对自己的未婚妻态度奇差,垂眸未有反应,只得自己出声警告犯人。
夏漓不以为意:“容大人,没关系,我来此只是问问问题,我问他们答就行,其余不必计较。”
“是。”容云揖手称是,他被一连串的‘问’绕的有点晕。
夏漓再对堂下二犯道:“那个铁矿我去看过,规模颇大,按已经开采过的量来算,即使是商人罗家,再加上二位大人的身家,对已得利益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你二人说是你们三家挥霍了,这不可能。仅凭你们一个三品的和一个从五品的官员,以及一个富商,就想谋朝篡位,我不相信。”
“……长公主殿下,罪臣只是贪得铁矿所得利益,从未有过谋反的作为,还请您不要给罪臣安上如此诛九族的罪名。”仍是那吕文振先开口反驳夏漓。
“没错,即便您是公主,也不能随意给我等定下罪名。”薛觉也对夏漓怒目而视。
容云则是惊讶的看着夏漓,再想不到,长公主一出手就直接给这二犯定下了如此十恶不赦的罪名。
黎寻之见过夏漓审罗瑞时的情境,猜想到她会以言语对这二犯相激,他只面色不变的看了看她,再回首观察那犯官二人。
夏漓笑道:“不是随意,是有根据的,从刑部到大理寺的审问,无数次的问到你二人有没有主使,就已经说明,我等众人已经认定此案不仅仅只是铁矿的买卖问题。从太子遇刺案中收缴的兵器看,除了有朝廷失窃的□□,还有不少新制式的刀剑等,都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铁器的出处。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太子一遇刺,这桩数年前的铁矿案便被翻了出来,你二人也被下了狱?”
吕文振面带讽刺,再道:“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殿下仅凭这些莫须有的推断,便想为我二人定下如此罪名么?”。
“你二人的罪名到目前为止,仍是参与偷盗铁矿之罪,我只是告知你们,在我等对你二人参与谋反的怀疑消除前,你二人被判死罪,也暂不会死。得等到一切真相大白,你们的罪责被清算后才会行刑,所以二位在大狱中多耐心等等。”
“殿下好口才,您以为以如此罪名吓唬我二人,便能得偿所愿,让我二人供出莫须有的所谓主使么?”吕文振冷笑。
“没错,殿下不用吓唬我二人。”薛觉额角冒汗,外强中干的大声道,他藏于袖中的手已出汗。
夏漓再笑:“只需等待便知道我是不是吓唬你二人,你们不必激动。”
“谋反之罪,罪及九族,难道我二人不该激动?殿下倒是说的轻巧。”吕文振冷声道。
夏漓哼笑,端起茶水润润自己与这犯官二人白话半天的口舌。
“本世子劝二位还是相信长公主的好,我可以告诉二位,这也正是太子殿下的意思。”黎寻之抓住时机,出言加深夏漓言词的可信度。
容云见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堂下二人的情绪已经由死猪不怕开水烫,成了现在的激动样儿,虽然他知道这是长公主在吓唬犯人,但她所说的话,其实也是他们这些审案的人心底的怀疑,只是兹事体大,没人敢把话放在明面上说而已,便也帮腔道:“黎世子与长公主已是未婚夫妻,说的话可能有帮亲的嫌疑,但本官的话想必二位能相信,从二位入刑部再转押到大理寺,本官与其他审理此案的同僚心中也是如此认为,所以才有了陛下让长公主到此见你们二位的今日。”
黎寻之眸含警告盯向对面的大理寺卿:这是说这些话的场合吗?直到把容云盯的干笑方才罢休。
要不是场合不对,夏漓得直接怼的这位容大人自抽嘴巴不可,眼下只能当作没听见,面色不改的看着堂下犯人。
薛觉心中一慌,道:“大人,罪臣招供的话都是实话,臣真的只是收了罗家与吕大人的贿赂,为他们行些方便,绝未参与什么谋反,还请长公主殿下与黎世子、容大人明鉴。”
吕文振见堂中众人俱是同样的作态,冷笑道:“诸位大人不必危言耸听,我等确未有什么谋反的事实,陛下乃是明君,岂会只因你等随意安置罪名,便信这无证之言。”
夏漓讽道:“陛下确实是明君,明君出贤臣,泰安一朝至今也还算清明,并未有以言辞陷害而被诛族的冤案,我说了让你二人等着我们查明案情,何时就说要诛你九族了?莫不是你做贼心虚,已是想到自家被诛九族的情形,才如此大的反应?”
“殿下不必言语相激,罪臣犯贪渎欺君之罪,自知罪及全家,唯有以死谢罪,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殿下言辞如刀,冤及罪臣的九族数千人,臣才加以辩驳,罪臣只求殿下不要罪及无辜之人。”吕文振冷静了下来,他已是五十知天命的人,自认不会受人所激。
黎寻之见长公主的激将法不起作用,心中微忧,但在此时不能作出反应,只能面色不变作无视下方二犯之态,仅用余光一直注意她的动静,她面色看不出喜怒,似乎对所遇状况早有预料,他便按下心思,只等她的反应。
夏漓见此人已至如此地步,仍然是如此姿态,不愧是十年寒窗培养出来的‘人才’,冷笑道:“你的九族无辜?出了你这么个数典忘祖之辈,他们不无辜,死有余辜!你以为你们售卖的铁矿都去了哪儿?你们数年饱读诗书,方有了官身,我不信你们不知道,本朝严禁铁器买卖,这些铁矿大多都被运至关外,卖到了西戎、北元这些异族人手里,被制成了武器,用于屠杀我族之军民。你们倒是告诉我,你们的九族无辜?那再请您二位告诉我,那些异族手持你二人售出的铁矿制成的兵器,杀死的无数我族同胞何辜?护卫我等边境的我朝将士又何辜!”
堂下二人再无言反驳,垂下了他们头颅……
容云听得长公主掷地有声的诘问,不由也肃容,狠视向堂下二犯。
薛、吕二人原本跪直的身子,也弯了下去,跪伏在地上。
堂下二人并不答话,夏漓继续道:“你们读书人不是说达则兼济天下?如今却是让天下兼济了你们,吕文振,你不是振振有辞吗?抬起头来,继续大声的反驳我,让我知道我错了,你们不是我说的这种人。”
吕文振将身子伏的更低:“罪臣死罪,无有辩驳,请殿下杀之赎罪!”
“除非死去的人能够活过来,否则你二人的性命赎不了罪,加上你二人九族的性命也不够赎罪!我会向诸天神佛、天理公德请愿,愿你二人一定世世投胎为人,……愿你们世世代代生为茹毛饮血之异族,没有礼教教化,不知人世人情。”夏漓真心祈愿,但愿这些背叛自己族人的同类,再不能成为同族。
“不!殿下,殿下,罪臣知罪,死不足惜,但罪臣受我族之礼教教化,只愿生世为我华夏文明之传承,绝不为异族走狗。求殿下开恩,罪臣愿付出所有,偿还所犯之罪之万一!”薛觉痛哭以头触地,他已经悔了,他不该为了区区钱财,便埋没自己的良心,他是汉人,绝不是汉奸。
黎寻之在心中谓叹,也不知道长公主何来的这些新颖的说词,言词总是出人意料……他回首想看看她此时的模样,却发现她并未看他,而是在对容云使眼色……
夏漓见薛觉情绪激动,以眼神示意容云制止犯人自残,容云忙对看押犯人的衙役道:“制止他们!”
有衙役将二人押着跪直,容云心中愧叹:竟不知还有如此诅人投胎之法,他真是孤陋寡闻!
薛觉唇无血色,满面泪痕,而吕文振虽然面色不好,但还算镇定。夏漓并无出言安抚的意思,人这个物种太过复杂,不到最后是分辨不出忠奸的,且走着瞧吧。
 
夏漓拿起放于案上的笔,扯过空白的纸张,在上面写了几句话,交给何有才,示意他找个信封装好。
黎寻之与容云只看得到她在手书,但看不到内容,只能看到她一手小楷形体方正,行行殊致,极其自然,不由目露欣赏。
容云见长公主身边的内侍在等墨干后好装信,便收回目光,不经意瞄见了黎寻之看长公主的眼神,不由心中咋舌:这不像是不愿意的样子啊?他也是京城勋爵之后,黎寻之幼时便认识他,知他颇深。再定睛一看,对面的黎世子仍然是那标准的清冷样子…,难道是他眼花了?
夏漓见信已装好,便对在一旁护卫的玄一道:“玄一,你现在进宫去将信交给陛下请旨,就说我说的,薛、吕二人不适宜再关押在大理寺,今日起便转到禁宫内狱,由禁军看管为宜。”
“是!”玄一接过信,直接转身向外走去。
“殿下,这不妥,好端端的如何要将人犯转狱,此案在大理寺并未审结,此时转狱并不合适。”容云出言反对。
“容大人,铁矿一案,由我揭发,更由我提供罪证,方有了如今薛、吕二人在此的结果,所以,我自然能将他二人转至禁宫内狱亲审。”夏漓一意孤行,打定的主意不会更改。
“……”容云气的脸色都黑了,却想不出反驳她的话,难道说你提供的罪证有什么了不起,如今人在我大理寺就该由我大理寺说了算?
“殿下,臣去安排东宫和公主府的禁卫,以及大理寺的差役,将一干案犯押走之事宜。”黎寻之已经明白长公主想做什么了,他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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